第八卷 驛路梨花 第四十七章 我們都在路上

「呵呵,殿下倒是晒黑了許多,呃……那啥,請進去坐坐,進去坐坐。」

衛螭看到那張臉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開心,第二個反應比較有趣,廝想拔腿就跑,至於原因,則是因為那個倒霉鬼李元昌。雖說衛螭自認為沒自己什麼事,反而是受了牽連的,但見到承乾太子的時候,還是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虛,具體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感覺不自在。

是的,來人就是剛隨大軍出征回京不久的大唐帝國未來的皇帝,李二陛下與長孫皇后的愛子李承乾。隨著大軍西行出征去了大半年的時間,以前白凈英俊,稍嫌稚嫩的少年,如今眉宇間已是一片堅毅之色,膚色晒黑了不少,眼神也沉靜了不少,見到衛螭時,笑的還是那麼的燦爛,神情間充滿了信任的感覺,但是,總覺得多了些東西。衛螭忍不住搓著下巴琢磨了一陣,感覺承乾太子如今的樣子看著更加的男人,也更加的可靠,果然戰場就是個能洗鍊人的地方。

「參見殿下。」

跟隨在衛螭身後的妞妞,趕緊向承乾太子行禮,衛螭這才大夢初醒,也趕緊把禮節補上。承乾太子笑著道:「子悅無須多禮,還是說我出去一段時日後,與子悅生疏了?」

衛螭嘿嘿一笑,很乾脆的起身,不再多禮。勸起了衛螭,承乾太子笑著看向妞妞。笑道:「至於妹妹嘛,我也算得是你地兄長,受你一禮卻是當得的。以後就不用如此多禮了,都是一家人。」

「謝殿下。」妞妞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不知小丫頭是啥感想,不過衛螭卻聽的挺感慨地,承乾太子明顯的待人接物什麼的,更加的成熟穩重了,只短短几句話。就顯出他不小的進不來。

一邊迎著承乾太子往裡走,衛螭一邊說道:「殿下剛回來沒幾天吧?怎麼不好好休整一下就往外跑呢?小心娘娘和太子妃擔心才是。」

承乾太子道:「在外面呆了那麼長時間,目光所及之處,無一處有與關中相同的風光,心中常常思念,待得回來後,忍不住就出來看看,還是這熟悉的風光,讓人自在,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子悅這裡。順道過來看看子悅。母后和太子妃那裡,出來時已說過,無妨的。」

「謝殿下關心了,沒事兒,咱好著呢。這不最近正休假呢,每天閑著沒事逗逗孩子,去河邊釣魚玩耍,倒也自在。」

衛螭笑呵呵地說著,神情頗有幾分怡然自得,廝最會的就是自己找樂子。隨遇而安,從不怨天尤人。承乾太子看著他的笑臉,臉上忍不住也笑了出來,笑容暖暖的道:「我自然知道子悅休假時必是有許多玩耍之事。斷然不會讓自己無趣的。」

衛螭得瑟道:「那是,我的座右銘可是人生一世,吃喝二字。咱最擅長的也是這些。」

把承乾太子迎進去,管家迎面迎來,見到承乾太子連忙行禮,完了吩咐人接過衛螭和妞妞身上的魚竿和腰間掛著的魚簍,衛螭特意交代了鯉魚做成糖醋魚,妞妞小丫頭想吃。

把魚這些交給管家後。妞妞笑道:「殿下。今日能否在衛府用膳呢?我們剛釣了一條大鯉魚回來,準備做糖醋魚。剛釣起來的魚最是鮮美,錯過會十分可惜呢。」

衛螭悄悄朝妞妞豎大拇指,妞妞在承乾太子不注意地時候,回了衛螭一個鬼臉,一大一小倆人笑的鬼鬼祟祟的。承乾太子當然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砸巴了兩下嘴,笑道:「我在行軍之時,每到吃飯之時就開始想念衛府的膳食,想念了這許久,自然是要吃上一吃,安慰一下腹中叫囂的饞蟲,今日過來,少不得要叨擾一頓的。」

衛螭笑道:「行啊,沒問題,殿下有啥特別想吃的沒?我吩咐廚房給您做。」

承乾太子想了想,還真說了幾個菜名出來,衛螭剛要叫人傳去廚房,妞妞已笑道:「師丈,你陪著殿下說話吧,我去替你傳話就成。難得遇上殿下,今日的飯食就由我下廚吧,請殿下品評一下我的手藝,人家向師丈學了好多天呢。」

小丫頭要表現,衛螭自然是舉雙手贊成,這臭丫頭廚藝可是很好呢,只是人太精明,很難拐她下廚做飯。承乾太子見衛螭都這麼支持,不禁對妞妞地廚藝好奇起來,笑道:「既然是妹妹去做,那我定要好好嘗一嘗才是,我可不會客氣,如若比不上衛大人,我可是會直說的。」

「那是自然,請殿下放心吧,殿下,師丈,你們說著,我先去廚房看看。」

妞妞笑著說道,行禮之後,告退而去。衛螭望著她的背影,很是寵溺,就像看著麒麟雙胞胎時的眼神,那種欣慰與疼惜,頗有些為人父地細膩心懷。

「子悅很疼雪雁妹妹?」

承乾太子看著衛螭的眼神,笑著問道。衛螭倒也不避諱,笑著點點頭,道:「那是個招人疼的小丫頭,既懂事又調皮,讓你恨得牙痒痒的,又忍不住想去疼她,是個苦命的孩子。」

承乾太子道:「雪雁妹妹的名聲,我從高陽、兕子、雉奴那裡也曾聽說過一些,有了子悅仿若親生子女般的疼她,苦命一說,今後可棄之也。」

衛螭只是笑笑,也不應承,也不反駁,對孩子來說,誰也代替不了親生父母,缺憾始終都是缺憾,他唯一能給予的關愛,只是能讓小丫頭心中不再那麼孤苦寂寞而已。

承乾太子看著衛螭道:「子悅一直都是這樣地人。對孩子總是關愛有加。」

衛螭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嘿嘿傻笑道:「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像殿下所說的一般,我與孩子都相處得比較好。大概是因為有孩子緣地關係吧,反而與大人們卻有些問題,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呢。」

承乾太子笑著搖搖頭,語帶感慨的道:「此次西行,孤獨寂寞時,我常常忍不住回想往昔,想子悅曾對我說過的話,想子悅往日的言行。再想想我往日的作為,有了不少收穫。」

衛螭道:「殿下應該往前看,而不是往後看,殿下還年輕呢。」

承乾太子道:「我是在反省自己往昔的過失,往日覺得做得很好的地方,如今回頭來看,卻發現錯漏百出,自以為是,全然沒有半點兒好的地方,想來就令人慚愧。」

衛螭笑道:「這些恰好就說明殿下進步了。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這就是一個人成長的道路,不停的進步,不停的放棄,不停的付出,不停的得到。」

承乾太子點點頭,笑了笑,一副盡在不言中的樣子,眼神孺慕中帶著尊敬的看著衛螭,語帶哽咽的道:「正是因為見識地多了,我才明白。能遇上子悅,我有多麼的幸運,如若沒有子悅的教導,只怕我已經……」

「殿下!」

衛螭出聲打斷他:「過去的都已經過去。記在心裡就好,重要的是現在和未來,咱們現在做著什麼,將來需要什麼,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承乾太子愣了愣,笑了,說道:「子悅初見我時有些不自在吧?」

衛螭倒是光棍,老實的點頭。承乾太子又道:「我知道。是為了七叔緣故吧?」

衛螭還是笑。不過是傻笑,不知道怎麼接話。因為廝自己也覺得自己不自在得莫名其妙,立場嚴重不足。承乾太子笑得溫和,說道:「自從我回來聽說七叔的事情之後,我就知道子悅不願意見到我,畢竟,是我連累了子悅,如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以子悅的性情,定然不會輕易得罪他人,給自己樹敵。」

衛螭愣了愣,搖頭嘆笑道:「不,殿下說錯了,以我地脾性,也會得罪人,只是呢,有些事情,即使知道做了會得罪,但是,總要為了某些堅持而去做,沒有辦法。」

承乾一呆,略一沉思,道:「確實如子悅所說的,是我多想了,謝謝子悅。」

衛螭笑著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兩人就這麼一邊喝茶,一邊敘舊,說說笑笑中,衛螭只有一個感覺,承乾太子真的更加成熟了,再不是以前那個任性妄為的小少年了,如今地承乾太子,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不記得在哪本書上看過,說是男人成熟與否,與年齡無關,而是看他是否學會了承擔責任。而承乾太子如今無疑已經深刻認識到了他肩上負擔的責任,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決定了他的周圍會有各種各樣的人,小人、君子不一而足。人心是個複雜的東西,人一輩子都在學習辨識人心,承乾太子需要學習,同樣地,衛螭也需要學習,誰也不敢說自己能準確地把握人心。但是,好就好在,衛螭也好,承乾太子也好,都已經在學習,抱持著積極的態度去學習。

聊了許久之後,承乾突然道:「如若問我從子悅身上學到地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我自己也答不上來,但有一點讓我印象深刻,那就是子悅面對責任的態度,謝謝先生教我。」

承乾太子突然站起來,向衛螭行禮,衛螭連忙避開,拉起他,就像前幾年,就像給承乾太子復健的時候常做的,鼓勵的拍拍他肩膀,笑道:「孔聖人不是說過么?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殿下從我這裡學到了東西,我又何嘗不是從殿下那裡學到東西了呢?人的一生就是一個不斷學習的過程,與其哭著面對,還不如笑呵呵的面對,反正都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