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折 肯羨春華在漢宮 段十二 琴聲

當天晚上,張盈留在了張問的身邊,門外的雨在嘩嘩地下個不停。張問心裏面裝著事,興緻不高,草草就完事了,幸好張盈的身子特別敏感,依然在雨聲中達到了頂端。她疲憊地伏在張問的腿上,而張問則靠在床邊上,輕輕撫摸著她緞子一樣的後背,猶自在心裡想著事。

如此漫不經心的撫摸,讓張盈很享受,在疲憊和幸福中打起了輕輕鼾聲,就像一隻溫順而乖巧的小貓一樣。

輕輕搖曳的燭火、門外的甘霖猶如情人滿足的眼淚,這是一個溫馨的環境,但是張問心裏面盤算的事卻並不溫馨,他在算計皇帝朱由校。他和朱由校曾經是相互信任的君臣關係,但是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如分手的情人,心裏面早已留下無法調養的傷痕。作為一個臣子,用陰險的心理算計皇上,在儒家道德觀里,一般人連想都不敢想。但是張問內心裡壓根就不信儒家道德那一套,他不認為那是真理。在張問看來,沒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幹的,只有能不能做到的問題。

從玄衣衛在後宮的密探報上來的密報中,張問了解了許多信息,他很專心地在腦子裡把這些信息聯繫上,以期找到布局的方法。比較謹慎和合理的辦法顯然是沒有,張問細細想了許久作出了這樣的判斷,不過冒險的方法應該存在可能。

他想起了最近受皇帝專寵的柳自華,倒是可以從柳自華身上尋找突破。可麻煩的是現在柳自華一直在後宮裡面,不好聯繫。玄衣衛那些收買的那幾個太監、自然不好讓他們做這樣的事,那些太監收了錢,但是根本不知道上邊是誰,如果張問要通過這條線,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風險太大。

怎麼才能聯繫上柳自華?張問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余琴心。上次他建議余琴心到皇后的身邊教皇后彈琴,可不知余琴心現在如何了。

「盈兒,盈兒……」張問喚了兩聲伏在自己懷裡的張盈。

「唔……」張盈睡眼惺忪地翻過身來,茫然地看著張問,還沒有睡醒,她伸手摸摸自己飽滿的額頭,又在太陽穴上按了兩下,說道,「我睡著了,相公,你怎麼還沒睡?」

因為張盈翻過身來,張問便看見了她胸前那對裸露的嬌小乳房,還有那平滑的小腹,張盈雖然不豐滿,但是身材很苗條、纖腰楚楚。張問壓住突然竄到心裡的慾望,沉聲道:「余琴心是不是在皇后的身邊?」

「夜裡涼,相公光著身子坐了多久了?」張盈坐了起來,拉過被子蓋在張問的身上,然後才說道,「嗯,余琴心常常在妹妹的身邊,不過因為她不是宮女身份,有時候也要出宮回到王體乾的府上。」

「很好。」張問從容地說道。

張盈看著他:「相公怎麼突然想起余琴心了?」

張問於是就把心裡的布置計畫對張盈說了一遍,張盈聽罷愕然道:「相公,這樣太冒險了,余琴心和柳自華這兩個人能信得過嗎?萬一泄漏出去,被皇上知道了,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相比玄衣衛收買的太監,她們和我還有些交情,我寧願信她們。」張問笑了笑,「記得我們成親的當晚,盈兒就說想與我隱居山林,廝守在一起;你說江湖之遠,不是廟堂容易查出來的。如果我們失敗了,不正可以無牽無掛地實現盈兒說的這種生活了嗎?」

張盈被張問這種洒脫的語言給撩撥了一下,她抬頭看張問時,只見他那張俊朗的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她心下一動,喃喃說道:「盈兒現在可不這麼想了,相公說得對,廟堂才適合相公,只有這樣,相公才能有這樣的自信,盈兒可不想看見整日長吁短嘆愁眉苦臉的相公。」

野心、慾望、理想,構成了男人的靈魂;而自信,是男人的魅力。不知反抗、只知哀怨感嘆,那不是深情,那是女人的專利;男人,被逼無情。

……

張問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余琴心的身上,他派玄月負責,將余琴心的生活規律、活動範圍都摸清楚了,比如什麼時候進宮,什麼時候回王府。然後他找了個適當的機會,讓玄月給余琴心遞了一封書信。

那日余琴心剛剛從紫禁城裡出來。

她必須得時不時回王體乾府上,因為皇宮不屬於她。女人到了一定年齡,總是渴望有一個歸宿,哪怕那是個狗窩,也是屬於自己能夠停留的狗窩,否則就是一棵無根的浮萍,那種感覺很不好,沒有一絲安全感。

余琴心琴棋書畫皆通,博覽群書,而且因為是女人,不用科舉,不限於四書五經,她的知識面很廣。她是一個明白人,明白自己應該怎麼樣為自己打算。雖然皇后對余琴心很好,余琴心並沒有因此迷失,她明白皇后對她好,是因為皇后對琴藝產生了興趣、而她正好擅長彈琴罷了。就像宋代的李師師,皇帝多麼喜歡她,結果李師師五十多歲的時候,依然要做歌女維持生存,多麼可悲的先例。

余琴心想來想去,也只有擁有強大勢力的王體乾對她還算真心,雖然她和王體乾產生了不可彌補的裂紋,王體乾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信任她、為她作想了,但是她在張問的建議下、主動向王體乾請罪,也爭取到了王體乾的一點諒解。實際上王體乾也是一個寂寞的人,他最終還是留下了余琴心,他放不開與余琴心曾經的那種心心相印。王體乾也感覺自己很悲哀,那種與人的心心相印不過是建立在別人另有所圖的手段之上,但是他又放不下……

她很無奈,她不想被人當作玩物、然後被無情地拋棄在野地里,沒有歸宿,沒有屬於自己的地方。

於是余琴心依然常常回到王體乾的府上,有時候還能和王體乾說上幾句話。

今天她和往常一樣準備回府的時候,就收到了張問的書信,她在馬車上打開書信一看,上面簡簡單單地寫著兩行字,是張問的筆跡:上次要為你畫像,卻未成行,不知還能有緣否?

在這一刻,余琴心砰然心動。雖然只是一句簡單的話,但是張問為什麼主動來找自己?余琴心心裡不得不產生許多想法。

余琴心在張問面前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情,那次在王體乾府上,她還故意打擊了一下張問。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張問這樣的人,而是因為她是一個比較實際的人,從客觀上來講她不認為自己這樣的身份配得上張問的喜歡。

她的心跳急劇,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就像害怕心子會從嗓子眼裡迸出來一般。她有些不敢相信,張問找自己幹什麼?她捂住胸口的那一刻,摸到了自己堅挺的胸部,忍不住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悄悄解開領口,看了一眼那深深的乳溝。她的乳房形狀相當好,那一對東西看起來不像棉花那樣軟,卻堅挺、緊緻。她不穿那種肚兜,特意用一塊綾羅摸胸輕輕系在胸口,輕輕這麼一向中間擠壓著,它們就緊緊靠在一起,形成性感的、緊密的深深乳溝。

而且余琴心對自己的相貌也相當有自信,大眼睛、小嘴,對稱勻稱的五官,尖尖的下巴,十分水靈秀氣可愛,以前名滿京師絕不是浪得虛名。原本她擁有這樣好的外貌,又懂得風雅,是很有分量的資本才是,可偏偏出身不好,男人們都抱著玩弄的心態,把她當成褻玩、調劑、取樂子的物什。待紅顏很快老去,她還能有什麼?

張問是什麼樣的態度?余琴心有點摸不準。

但是她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如果能讓張問把自己納為小妾、管他出於什麼樣的心態,余琴心都心滿意足了。因為內閣次輔張問有一句話在風月場所流傳很廣:當有一天回憶往事的時候,那些美好回憶里的人還在身邊,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

失去了王體乾的心,余琴心很惶恐,而張問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對象。況且王體乾是太監,缺少一種對美色本能的衝動和理解,他雖然能理解余琴心的思想,但是無法理解她的身體,這一點余琴心一直都很失落,不過世間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張問,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可以滿足余琴心幾乎所有的需要,而且對女人有責任心。所以余琴心相當看重這次機會,其實她還是認為男人好,不是太監可以比擬的……這不是肉慾,而是男人對美女本能的那種喜愛、男人能看到她的很多好處,而忽略女人的壞處,這種關係讓她感覺很好。

女人其實不是想像的那麼美好,比如余琴心,她絕對不可能看上一個沒有本事沒有權勢的男人,無論那個男人有多好、對她怎麼掏心掏肺。她的心態很多時候很勢利,上天給了她美麗的容顏,她得充分使用……所以女人痴情有用,男人痴情是傻叉,理想與上進才是正途。

余琴心思前想後,她可不是那種單純的小女孩,被人撩撥一下就激動得馬上主動投懷送抱了。她自己心動沒有用,她明白要讓張問心動才行,所以她準備撩撥一下張問。

……

之後的幾天,余琴心沒有回覆張問的書信,她當是沒有收到一樣,完全沒有音信。

這一點讓張問有點納悶,他其實只是想和余琴心聯繫上,依靠以往的交情和她保持朋友關係,然後請她幫忙。張問心裡想,老子三番五次幫過她,朋友做到這個份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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