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折 肯羨春華在漢宮 段十 辭呈

內閣值房樓上的休息室,是專供內閣大臣睡覺休息的地方。忙的時候閣臣們會從上午一直忙到旁晚,這裡多數是作為午睡的場所。有的時候,國家遇到急事,如皇帝駕崩、軍情緊急等時候,閣臣幾乎就是住在這裡不出去、吃喝睡覺都在內閣衙門裡,也有政務繁忙的時候閣臣晚上也留在值房的時候,休息就在這休息室里。

張問作為次輔有一套專門的休息室,床第等一應傢具俱全。他和楊選侍就在這裡激烈地熱吻,兩人的身上的衣物都除去了,赤裸著相擁到了床上。讓張問感受最強的,不是情慾,而是那種肌膚之親時的溫暖與柔情,他撫摸著、親吻著楊選侍全身。今年二十七歲的張問,更迷戀楊選侍這種豐盈的身子,她讓張問覺得溫暖、柔軟,這成熟的身子才能理解張問內心的渴望。

他們交疊在一起,張問的身材不胖甚至有點偏瘦,但是他有那麼高、骨骼有那麼大,體重依然可觀,完全壓在楊選侍的身上,讓她有一種窒息的感受。不過楊選侍喜歡這種壓迫感,重量讓她有種奇妙的安全感,因為輕飄飄的東西沒有質感。這種重量又不同於肥肉堆積的浮躁,楊選侍的纖長手指顫抖地撫摸著張問的結實後背、臂膀,她快樂得就像守財奴撫摸著金子。她甚至貪婪地使勁捏著張問的肌肉,充滿喜愛的蹂躪,就像男人想捏女人的胸部那種感受。

充滿了愛,喜愛與交融,當自己快樂的時候,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快樂,這是一種神奇的感受,是造物主的深奧之處。和發洩慾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張問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楊選侍的身上,兩人的肌膚緊緊地貼在一起,他進入了她的身體,融合為一,感覺自己那最敏感的部位被溫軟和潮濕包圍著,那體溫讓人動情。

不只是某器官的交融,而是全身的感受,古人言肌膚之親,大概就是這樣吧。

楊選侍的胸口被張問的胸膛緊緊擠壓著,那對碩大豐盈的乳,被壓得向兩邊漲開。還有兩粒早已充血發漲的乳尖,韌性十足,隨著兩人身體緊緊貼著摩擦的時候,那兩粒東西不斷壓在張問的胸口上磨蹭、給他帶去了和柔軟的乳房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身體裡面那粗糙的、帶著皺褶的、又濕滑的空隙被填滿,充實、快樂,楊選侍情不自禁地把腰向上挺著,背下面留下了一個大空隙,她的頭向後仰著,修長的粉脖上的皮膚被拉緊,就彷彿是臨死前的掙扎一般。她咬著銀牙、眉頭緊皺,哭著、呻吟著、哽咽著。

那不是痛苦,那是快樂。當人快樂到極致的時候,她不是笑,而是哭;正如人傷心到極致的時候會大笑不會哭一樣。

許久之後,楊選侍發出一聲長長的哭泣,兩行清淚滑過她的臉龐。她的銀牙咯咯直響,雙手使勁抓住張問的膀子,難以想像一個女人的手勁在某種時候會爆發得這麼強,以至於她的指甲都刺破了張問的皮膚,嵌入了他的肉里,一道嫣紅的鮮血順著身體滴了下來。她的雙腿向下面繃緊、蹬直,腳趾頭向腳心扣緊……張問的小腹感覺到一股滾燙的液體從她的身體裡面冒了出來,很奇怪它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張問的膀子一陣刺痛,而某個部位感覺被瘋狂地箍緊,那種感受,就像黃鱔的洞穴……黃鱔是找硬土打洞穴,既硬又滑。他被自己身體內充血的壓力和楊選侍的緊箍雙重高壓,就像要爆炸了一般……然後就解脫了,他的腦子裡嗡嗡亂響,他使勁地呼吸著,喘得嗓子眼發咸。

他渾身軟得連一絲力氣都沒有了,伏在楊選侍的柔軟身體上,就像泡在溫水裡,疲憊而快樂。

而楊選侍還在哭泣,她嗚嗚哭個沒完,雪白的手臂上塗著從張問手臂上的傷口流出來的血,十分妖異。

她哭著說:「張問,我好害怕……」

張問溫柔地用手指梳理著她凌亂的青絲,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會有如此溫柔的動作,「別怕,沒有事的。」

楊選侍搖著頭,那順滑的頭髮輕輕舞動,比霓裳舞還有柔情,她搖頭說道:「我是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怎麼辦……我怕甜蜜快樂會如此短暫……我怕……」

張問翻過身,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光滑的後背,默不作聲、沉默無語。

很快張問就冷靜了下來,從剛才那衝動的情緒中平靜了下來,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靜靜地說道:「收拾一下,你該回去了。」

他們穿好衣服,大致梳理了一下,然後走下樓去,走進值房找朱徽婧的時候,只見她正坐在書案旁邊,用手臂撐著腦袋在打瞌睡。

「殿下……」楊選侍喚了一聲。

「啊?」朱徽婧抬起頭來,迷茫地看著張問和楊選侍,抽了抽小鼻子,又伸手揉了揉大眼睛,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她翹起菱狀的可愛小嘴,不高興道:「你們說什麼事兒,怎麼這麼久?我都快睡著了!」

張問心道:是已經睡著了吧?

朱徽婧很快聞到了一股異味,瞪著楊選侍道:「你和張問做什麼了?」

楊選侍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和甜蜜,忙搖頭道:「沒做什麼啊。」

「哼!」朱徽婧那亮晶晶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楊選侍,又回頭看了一眼張問,玉白的臉蛋頓時冒出兩朵紅暈,低聲說道,「張問!楊選侍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你要是對她好,就先把她接出去,再……」

張問可不願意和朱徽婧說這種話題,當下就拱手道:「時間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回去吧。」

朱徽婧不知道為什麼不高興,莫名其妙地發起火來,一跺腳,拉起楊選侍氣呼呼地就往外走。

張問在後面揖道:「恭送遂平公主殿下。」

楊選侍一邊被朱徽婧拽著,一邊不住回頭看張問,她終於甩開朱徽婧,跑了回來,撲進張問懷裡嗚嗚大哭。朱徽婧轉身愕然地看著他們兩個。

張問抓住楊選侍的肩膀,把她推離自己的胸膛,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不要著急,不要害怕……殿下在旁邊,不要這樣,回去吧。聽我的,我會有辦法的。」

「嗯!」楊選侍含著眼淚使勁地點了點頭。

她一步步地離開張問,但是仍然抓住張問的手,走出幾步,她終於放開了手,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張問有些恍惚,他有個奇怪的感受,好像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一般。他有些鬱悶,難道自己真的麻木了?

楊選侍和朱徽婧離開之後,張問坐回到書案前,他對著蠟燭的火光發了一陣呆,心裡有些煩躁、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幹什麼。

連他自己都很奇怪,按理這種時候他該焦急、恐慌,很明顯皇帝是在提防張問了,被皇帝對付是什麼後果,張問心裡十分清楚,就像一個人被人用拉滿的弓箭指著一樣,他應該恐懼才對。但是他竟然毫無緊張的感覺……

張問不知道該幹什麼,翻出先前看的官員檔案,原本他爭分奪秒忙碌的事情就是這個,這時候卻看不下去了,因為這件事現在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想推出新政,提拔新浙黨只是一步鋪墊,他心裡有一整套辦事章程,但是現在全盤計畫已經被打斷,因為皇帝插手進來、極可能會設法讓張問從內閣大權上退下來。如果沒有了權,一切新政布局都是一紙空文。

張問吸了一口氣,閉目養了一會神。此時要擱置新政布局,轉向穩定權力這件事上來……又要重新布局,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且張問也沒有想到該怎麼辦,布局很多時候需要的是靈感。

他一個人,坐在這冷清的內閣值房裡,沉思著目前的處境。陪伴他的,只有搖曳的燭火。

張問在尋思:皇帝是想把遂平公主下嫁給自己,然後順理成章、宅心仁厚地讓自己離開廟堂嗎?今天遂平公主大晚上的跑來私會了張問,只需要這麼一件事,就可以讓張問無話可說地接受遂平公主朱徽婧的婚事,否則就是忤逆皇家。

張問是措手不及,萬一皇帝這幾天就提出這件事,他該怎麼辦?沒有了權力,該何去何從。他想了半天,依然沒有想到該如何化解,但是他認為現在首先應該辦的一件事就是:請辭。

既然皇帝表現出了這樣的態度,張問不能給皇帝一個貪慕權位的印象,表態請辭,或許能暫時穩住朱由校。

人是很奇怪的,當選擇權交到了自己手上時,反而會左右顧盼,思前想後;反之,反而會不擇手段去爭奪某種事物……當張問表示請辭的時候,選擇權就到了朱由校的手上,朱由校會想:留下張問好、還是准許他放權好。因為張問一旦辭位,朝廷運轉就會出現問題,張問辭職,對皇帝當然不僅有好處,壞處也不少。

張問這也是無奈中的干法,他當然不願意辭職,但是與其被動地、無奈地讓皇帝來罷官,不如主動要求辭職,以退為進,反而空間會大一些。

他決定之後,便提起筆,開始寫辭呈。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已經開始發白了,在值房吏員皂隸的侍候下,張問洗漱完畢,吃了點早飯,然後去御門參見早朝。

皇帝照樣不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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