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折 肯羨春華在漢宮 段六 內宅

大明多事之秋,四方兵禍此起彼伏,所以這個時候的大臣,如果既是科班出身、有懂兵事,那前途就不可限量了。這步棋張問走得比較早,很早就在研習兵法,並在實戰中演練,他能升得這麼快,這方面的原因不可忽視。

此時四川的捷報傳來,手握總督大印的朱燮元打了大勝仗,按照慣例,這種總督回到朝廷立刻就是九卿之列。張問也是總督出身回到朝廷做的部堂大人,所以不得不注意著朱燮元。

朱燮元從資歷上說比張問老,他一進內閣,如果要和張問對著干,實在是個難辦的事。況且首輔名義上還是顧秉鐮,雖然皇上讓張問主持朝局,但是人的情緒總會在變,萬一哪天對張問不高興了,那麼朱燮元又是一個張問的強力競爭對手。

這些門道,混了這麼久朝堂的老臣顧秉鐮自然也看得十分清楚,所以有意無意中提醒了一下張問,同時也表明了他顧秉鐮的立場,現在是向著張問這邊的。

顧秉鐮也很無奈,他就是被人推向前台的一粒棋子,坐在那個位置就起到了應有的作用。張問看著顧秉鐮,心道自己何嘗不是被人推到前台的一粒棋子呢?皇上讓他以次輔的身份主持內閣和朝堂,不過是看中了張問提出的中興政略,要讓他出來革新辦事。革新就會樹敵、就會得罪人,這些都得張問自個擔著,成不成功還是另說。

張問看了一眼顧秉鐮,嘆道:「我與元輔,其實沒有多大的差別……咱們內閣按規矩來,最後怎麼辦,還得看皇上的意思。」

顧秉鐮擼了一下下巴的鬍鬚,說道:「張閣老處事穩重,另老夫佩服。皇上讓張閣老主持朝局,並非偶然啊。」

張問笑了笑,不置可否。

二人商量了一下近期的事務,當然票擬就是讓朱燮元押俘進京,這個沒有任何分歧,必須得這麼做。至於官位,現在還不著急。

張問辦完事,便從內閣出來、徑直回家。他坐轎從左安門出來,穿過棋盤街,一直向南邊走,從青石衚衕進去。他進了內院,就見屋檐下站著一群婀娜多姿的女人向自己見禮,都是他的妻妾。

嫵媚動人、纖腰楚楚的寒煙,濃眉大眼、頭髮濃密的淡妝淡妝,還有嬌小可愛的蕙娘,這些女人張問都快記不起她們的樣子了,只有當她們站在面前時,才會想起。

只有他以前的後娘吳氏,還有在遼東有過生死之交的秦玉蓮,張問心裏面還惦記著。回來的一共就這五個女人,其實最漂亮的還是江南青樓出身的寒煙,不過在張問心裡,自己這些女人的外貌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因為看得久了。

她們紛紛微曲膝蓋,向張問作了萬福,「妾身見過相公。」

這時綉姑才從廂房裡走出來,高興地說道:「相公回來了啊,姐妹們中午就到了,妾身前幾天就叫奴婢們把廂房收拾了出來,今天姐妹們剛到、舟馬勞頓,妾身已經安排了房間,正好讓大家休息一下。」

張問回顧了一下內宅這個院子,廊道上有左右廂房各三套,一共六套,現在一下子來了五個女人,就得用五套。他自己在東廂房住了一間,這下子內院住得滿滿的了。北邊倒是還有兩間上房,但那個位置應該是長輩或者男主人才能住,但是張問住慣了東廂房,不願意搬過去;外院倒是還有許多房屋,但不適合讓內眷住在外邊。

張問看了一回,說道:「院子都住滿了,以後要是添了兒女,還沒地方住……擴建很是麻煩,看來得在京師買一處大些的院子才行。」

女人們聽到「添了兒女」,因為這裡有許多人,大夥都紅著臉一副羞澀的表情,其實心裡邊也在尋思,張問有好多女人,要真把張家當成歸宿,得生下子女才牢靠。

張問看著一副女主人模樣的綉姑,心道如果是在普通家庭,綉姑肯定算得上一個賢妻良母。但是在自己這樣的官宦家裡,相比之下她太善良太單純,估計玩不轉這後宮……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張問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這時候身世顯赫的沈碧瑤和韓阿妹還沒住在一起,如果她們都來了……像綉姑這樣的,在她們面前無論從氣質和身份上就矮了半截,還怎麼管別人?就是面前的秦玉蓮,人家是山海關總兵的侄女,本身也是個女將,綉姑能管誰去。秦玉蓮很低調地在一旁,很是尷尬,因為張問還沒動過她,她一時不便於和其他女人摻和在一起。

張問要在外邊做事,家裡邊如果太鬧心了不是什麼好事,他得找一個既控制得住場面,又能營造出好氣氛的人。比來比去,張問還是覺得自己的正室夫人張盈才有這個能耐,張盈要身份有身份、要手段有手段,真是個不二的人選。實際上這些女人沒來的時候,張問的後院能平安無事,全靠玄月管著,不然綉姑根本管不住家裡那些丫鬟奴婢。

女人們和張問沒說幾句話……雖然這時候一個男人擁有好幾個女人是合法合道德的,但是無論在什麼時候,她們要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心裡總是不那麼痛快,而且會提防著別人,有些過於親密的話是萬不肯當眾說的。

於是張問便說道:「路途遙遠、也累著了,都各自回房休息一下吧……玄月。」

張問身後的玄月抱拳道:「屬下在。」

「那你就安排一下丫鬟奴婢,把人都侍候好,地方小委屈一下,過些日子咱們再搬到大些的院子去。還有,叫曹安到會揖房來,我找他辦件事。」

「是。」

張問出了內院,見了曹安,讓他注意京師有什麼地段好的院子。張問決定直接買一個院子來得方便,如果要擴建現修的話,講究點的能修個一兩年,耗費的時間太多,而且往京師運送材料,也是件顯眼的事情。

今天回來見了分別幾個月的女人,張問沒有表現得很熱情,或許是在朝堂里呆久了,養成了這麼一些習慣,但是他心裏面還是有她們的,否則也不會忙著就找曹安要買院子。張問作為男主人,首先想到的是給自己的女人們一個好的生活條件。

曹安想了想,說道:「前兵部尚書崔呈秀的那個院子被籍沒國庫,要賣成現銀,但是少爺是做官的人,住罪臣的宅子有點忌諱,如果是商賈買下倒也沒什麼。」

張問點點頭道:「崔呈秀的死和我有關係,他的宅子咱們不能住。」

曹安又道:「聽說禮部左侍郎快回鄉養老了,他那處院子肯定要賣出來,而且老奴認識他們家的老管家,聽他說侍郎本身是浙江人,對園林格局很有研究,所以他們家那處院子深得園林之妙,那處院子肯定不錯。」

張問聽說宅子主人對南方園林很有研究,頓時來了興緻,因為他的女人多數是南方人,如果讓她們住在南方式的園林里,應該很高興吧。

「那你和他們家的管家說說……」張問突然想到在京師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修建的園林,得要多少銀子啊,便又說道,「講講價,能便宜點就便宜點。對了,現在咱們帳上還有多少銀子?」

曹安道:「老奴瞧著一些地段好的商鋪,就用別人的名頭投資了一些,現在帳上能立刻提出的現銀,還有八萬兩左右。」

上次張問從溫州回京,底下的官員們湊了二十萬多兩銀子,他回京辦事花去了一大半,現在剩下的銀子,基本上都是那次的收入。張問又剛剛當上內閣大臣,地方官的禮金那些收入也無從說起。這時候他過問起錢的事情來,才發現家裡並不是那麼寬裕,現在要買新宅子,就曹安說的那處園林,全部家當八萬兩銀子還不一定能拿得下來……還有一大家子的花銷,那也是流水一樣的花花直流,就是滿院子侍候人的奴僕和丫鬟,不給例錢和賞銀怎麼成呢?

錦衣玉食的生活,沒點能耐是負擔不起的。張問只得說道:「你先問問價錢,如果太貴了,只好選別處。幾萬兩銀子的宅子,怎麼也夠咱們一家人住的。」

張問過問了這件事,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和綉姑一起吃了晚飯,現在廂房都分給了其他女人,綉姑只好住在張問屋子裡。

吃過晚飯,張問和綉姑兩人對坐了一會兒,綉姑打開面朝院子的窗戶,看了一眼廊道上那些亮著燈的窗戶,她默不作聲,很明顯今晚上其他女人都在等著張問,綉姑只能一個人在這房裡睡了。

張問今天趕回來,也就是想和重逢的女人們纏綿,分別之後重逢肯定別有一番滋味。他端起杯子漱了口,然後回頭對綉姑說道:「你今天早些休息,我去陪陪她們。」

綉姑作出一副勉強的笑容道:「相公注意點身子。」

張問笑道:「別擔心,你知道我的。」

他從房裡走出來,走在掛著燈籠的屋檐下,早春的風還有些寒意,讓他的頭腦一冷,突然意識到那些女人分別住在哪裡,他還沒弄清楚……此時要返回去問綉姑,有點不太好。張問意識到這個問題後片刻工夫,突然心裡生出一股快感來,既然不清楚誰在哪裡,那就亂選一間,碰到誰就是誰,和皇帝翻牌子有相似之處……

冷風並沒有吹散張問的熱情,他現在已經十分興奮了。要說男人還真是有些奇怪,本來張問是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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