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折 否極泰來 段十八 貝勒

「和碩貝勒,當心劉鋌。」旁邊的建虜部將用滿語喊了一聲。和碩貝勒正是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劉鋌也不管是什麼貝勒,在他的眼裡,前面這貝勒已經是兩截人肉,拍馬沖將上去,便欲將其劈為兩瓣。不料皇太極調轉馬頭就走,這時劉鋌沖至,三個建虜部將提著長短兵器迎上來抵擋。「呀!」劉鋌突然一聲暴喝,重刀在胸前飛速旋轉了兩圈,就像鋸木頭的鋼輪一般,面前的兩個建虜沒能擋住,立刻就被掃成四截,上半截落在地上亂滾,血肉在地上沾了一層沙土,下半截被嘶叫逃竄的馬匹帶了一段路才從馬上滾落下地。

劉鋌隨即拍馬上前,順勢將大刀高高舉起,呼地一刀就對著後面那騎一刀斬下。那建虜不覺得自己能擋住劉鋌的一刀,急忙從馬上跳下去,但是劉鋌的刀勢來得太快,豎劈下去,「砰」地一聲,馬匹應聲而死,馬背上的建虜也被砍下了一條腿,摔在地上按著自己腿哇哇亂叫,血流如注。

風沙打在劉鋌的臉上又冷又痛,他已經看到了戰場上的情景,明軍陣營的東北角和北面已經完全混亂,蒙古騎兵突入陣營前後結合部,建虜突入中軍,向左右兩邊衝殺,明軍陣營大部分已經混亂異常,幾面受敵,各自為戰。劉鋌痛心疾首,毫無辦法,看來只有血拚到底了。又見後方陣營的朝鮮步軍還沒動,劉鋌回頭喊道:「傳令朝鮮部,趕快上來增援!」

這時只聽得「嗖」地一聲,面前的皇太極轉過身,瞄準劉鋌的座馬一箭射來,正中馬匹的腦袋,劉鋌坐的那匹馬前蹄立刻跪倒,將劉鋌「砰」地一聲摔下馬來。劉鋌後面的部將家丁急忙拍馬跟上,欲護住劉鋌,這時箭雨如洗,刷刷籠罩在空中,劉鋌左右的人馬中箭,紛紛落馬,大夥揮舞著刀槍自護,又耐重甲防護,抵擋了一陣,建虜又圍將上來。

劉鋌從地上爬起來,身上插滿了箭枝,幸好要害部位都有重甲防護,受傷多處,卻還能勉強支撐。左右翼兵馬也及時冒著箭雨趕到,一個家丁牽馬過來,要劉鋌換乘。這時劉鋌見前面的皇太極正躲在騎兵後面拿著弓箭瞄準自己射冷箭,一股怒火騰地在他心中燃起。

「刷!」又一支勁道十足的冷箭破空而來,正對著劉鋌的面門,非常準確,但是劉鋌已注意到了皇太極,見其拉弓鬆手,急忙偏頭伏倒,那枝從劉鋌耳邊呼嘯而過,正中後面的馬身,那馬「嘶」地長聲痛叫。

劉鋌大怒,暴喝一聲,將重刀橫在後腰,呀呀亂吼著就沖將上去,靴子踏在地上,蹬起一陣陣塵土,劉鋌奔跑著就像一隻豹子一般撞入建虜人群中。

「砰!哐!嘡……」只見人頭、胳膊、斷刀斷槍向空中亂飛,慘叫四起,護在皇太極前面的建虜騎兵被劈死一片。皇太極見狀神色也變得煞白,但見劉鋌孤身衝來,後面的護軍還沒能跟上,頓時意識到這時一個機會,當即喊道:「快抄劉鋌後路,給我圍住!」

建虜騎兵隨即切斷劉鋌的後路,與衝殺而來的明軍護軍拼殺起來。劉鋌一肚子憤怒,緩了一口氣,便欲跳過去擊殺那個射冷箭的什麼幾巴貝勒。建虜的一群步軍已將劉鋌團團圍住,騎兵在後面射箭,劉鋌一身像刺蝟一般,身上紅通通一片,有建虜的血,也有自己的血。

「啊!」劉鋌仰頭長嘯了一聲,嚇得周圍的建虜倒退幾步,劉鋌隨即提到一個轉身,呼地一聲將重刀橫腰掃了過去,建虜頓時死了一片。建虜哇哇亂叫,好像在向他們的什麼神祈禱,隨即又衝上來架住了劉鋌的重刀,同時一群拿著長槍的步軍從四面刺將過來。

劉鋌大口喘著氣,胳膊上一用力,那重刀被架住之後沒有衝力,抽不出來,眼看周圍的槍頭砸過來,劉鋌當機立斷,放下重刀,向前跳起,一腳就將前面的建虜提翻在地。他憋足一口氣,無視刀箭,徑直向前面的皇太極沖了過去。

「嗖!」又一支箭射了過來,穿透劉鋌的盔甲,直入胸膛,劉鋌悶哼一聲,瞪圓了雙目,繼續奔跑。皇太極見狀拍馬便走,身邊的親兵護在身後。劉鋌抓住一把扎來的長槍,向懷裡一拉,那建虜士兵便一個踉蹌,撲了過來,劉鋌一把抓起向前一扔,「砰」地一聲,將當頭的一個建虜騎兵撞下馬去。

說是遲那是快,劉鋌趁建虜騎兵摔下馬時的空隙,飛快地穿過親兵防線,衝到了皇太極身後。皇太極的馬剛剛啟動,還沒來得及加速,聽到身後的風聲,回過頭來時,已經看見劉鋌跳了起來,比自己騎在馬上還高,鐵拳呼嘯而至,皇太極大驚,拳頭已至,躲也來不及了。

「轟!」突然一聲巨響,劉鋌將心裡的怒火和憋氣自拳頭上噴發而出,打在皇太極的背心,皇太極啊地一聲慘叫,就從馬上飛了出去。「哐哐哐……」皇太極像會輕功一般,直飛而出,撞翻了好幾騎人馬。「砰!」他的身體終於以拋物線的軌跡撞在地上,停止了飛翔,在地上像皮球一樣又滾了老遠。

後面的建虜大喊著和碩貝勒,圍上去查看時,皇太極早已咽氣,胸口的骨頭全部碎裂,內臟震爛,七竅流血,四肢的骨頭也在地上折斷許多根。

皇太極就這樣被劉鋌一拳給揍死了。

這一拳對歷史的進程影響極大,但是在這時卻並沒有讓戰場上的人意識到,因為努爾哈赤有許多個兒子。皇太極死了,建虜異常憤怒,將劉鋌圍了起來,卻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雖然劉鋌赤手空拳氣喘吁吁,渾身是血,體力的極大消耗和箭傷讓劉鋌的勇力不再,但是建虜仍然對他有所畏懼,因為劉鋌剛才實在太猛了,幾乎是超過了建虜的認知範圍。

明軍的陣營已經被徹底沖亂,有的被包圍陷入苦戰,有的四散潰逃。後方的朝鮮步軍向前挺進了一小段,即遭遇建虜一隊騎兵的阻擊,不敢上前,姜弘立見明軍大勢已去,立刻下令向南撤退。當然,南邊的山谷間會有無數次伏擊在等待他們,姜弘立卻以為向後跑就能保存實力。

劉鋌喘了一會氣,聽見西邊有人大喊「義父」,他隨即抓起地上一根長槍,支撐著站了起來,艱難地邁了兩步,揮舞著手裡的長槍。建虜見劉鋌已經窮途末路,都慢慢後退,退出他的攻擊範圍,有騎兵在後面張弓搭箭,射殺劉鋌。「噗!」一箭射中了劉鋌的大腿,劉鋌悶哼了一聲,幾乎撲倒,雙手抓緊槍桿,咬牙挺著。他仰頭嘆了一口氣,自知沒有辦法了,戰敗就在眼前,心裡卻仍然在想:娘的,再殺幾個墊背。

劉鋌伸手抹了一把眉毛上的血水,怒目掃視周圍的建虜,建虜見到他的目光,都十分緊張,情不自禁地又退了兩步。

正在這時,突然東面「砰砰……」響起了火銃聲,有時又「轟」地一聲巨響,是大將軍炮的怒吼。明軍陣營中的人大喊道:「咱們的援兵來了!援兵來了,殺啊!」

時建虜全軍已經撲入明軍陣營,分散在各個位置分割穿插,突然在上風口響起了火器,一時沒法應對。「呼」地一聲,一枚實心炮彈從劉鋌身邊的建虜人群中洞穿而過,頓時死了一竄,劉鋌大笑道:「打呀,打得好!」

那支明朝援軍卻不是瀋陽調來了,瀋陽沒多少兵了,而且路程有點遠,不可能這麼快趕到。援兵是張問率領的七千人。張問本來在清河堡,自己的殘部有三千餘人,加上行軍過來時,在葦子谷等地挾裹的官兵、秦玉蓮的八百騎,共有四千餘人;清河堡駐軍三千餘,加上就是七千多人。

張問的哨騎嘆得建虜和劉鋌在太子河北岸決戰,立刻就糾集全部兵馬,攜帶炮杖火器南下增援,準備夾擊建虜。行至半路,突然颳起了東風,張問意識到風向對火器的影響,隨即下令全軍調轉方向,繞道東面,向戰場推進,這樣打起來的時候,就是順風攻擊。

張問軍趕到戰場,雙方已經幹得火熱,明軍陣營早已被沖亂,雙方正在進行白刃戰,血雨腥風亂糟糟一片。張問立刻下令擺開陣型,以鳥銃車炮在前,騎兵在後,向前攻擊。

火器砰砰亂響,硝煙在風吹下從東邊灌進戰場,嗆得人嗓子發癢。張問下令鳴鼓出擊,鼓鳴三通,步軍即前進一段路,輪射一通,然後跑到陣後裝填彈藥,全軍以疊陣邊打邊進,直撲建虜後翼。

建虜後翼突然被彈雨掃射,紛紛亂竄。張問看準機會,大聲喊道:「騎兵出擊!」秦玉蓮的白桿軍前哨,配合明軍重騎兵突出陣營,從鳥銃手的間隙里沖了出來,殺將過去。被火器打得凌亂的建虜後翼步騎被沖得七零八落。白桿軍尤其勇猛,一輪衝擊,就斬首多人,勝了一陣。張問步軍陣營乘勝又推進了一段,建虜主力進入了明軍前鋒的射程。

白桿軍衝到劉鋌旁邊時,劉鋌孤身一人仍然在殺敵,他渾身是箭,卻還沒死,眾軍急忙將劉鋌救起。

戰場上硝煙四起,張問軍驟然殺至,建虜不明援兵數量,見後翼不敵,生怕被咬住殲滅,機動迅速的騎兵部隊立刻從戰場撤離,在不遠處集結。

張問等人率軍到達明軍陣營時,見遍地的屍體,各種兵器、旗幟、車輛、馬匹狼藉一片,明軍已經死傷、逃跑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人還多有負傷,七零八落地散亂在戰場上,將領們見建虜撤退,抓緊時間吆喝著組織殘兵、重新組成陣營,準備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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