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君臨天下 第四百三十章 宦海起波瀾(上)

遠卓三年十月初三,內廷詔書如同雪片般飛出,十數道詔書無一經過朝議,完全出自聖裁,其內容之廣泛,寓意之深遠大大出乎朝臣們的意料之外,滿朝文武為之震動,這十數道詔書的頒布標誌著遠卓帝聖躬獨裁的開始:

軍制改革開始啟動:原有兵部變革為參謀總部、後勤總部、海軍部、陸軍部四大塊,統一歸軍機處領導;大清水師更名為皇家海軍,原有官銜全面廢除,新設官製為海軍元帥(空缺,戰時方任命),將軍(上、中、少,准),校官(上、中、少),尉官(上、中、少),軍士(上、中、下),列兵(一等、二等);原有之大清四大水師改為四大艦隊;在原有之上海、天津兩所航校的基礎上加設青島、泉州兩所航校,從即日起所有海軍軍官均須從軍校畢業生中選拔,軍校生來源為八旗保薦及面向全國招考,凡立戰功之士兵可以保送入航校學習,海軍事務由十四貝子允禵負責執行。

陸軍:八旗各地駐防軍、綠營暫時不加以變動,原有之火器營由原本的一萬三千人編製擴編成十萬大軍,分兩年進行,第一年擴編為四萬大軍,第二年完成原定之十萬編製,所需之兵員由丰台大營及西山健銳營補齊,火器營更名為皇家陸軍;即日起在香山設立陸軍軍官學校及陸軍軍官學校預科,凡皇家陸軍之軍官均須從軍校畢業生中選拔,軍校每年均面向全國招考;預科學校生員大部由八旗保薦,余者面向全國招考;預定至遠卓六年止,將陸續設立金陵陸軍學校、南昌陸軍學校、廣州陸軍學校等三所陸軍學院;遠卓六年之武舉照常進行,勝選之人暫不授武職,轉入軍校學習,其後不再設武舉科目,所有軍官全部來源於軍校畢業生;預定至遠卓六年,全國各地駐防軍、綠營將全部整編為火器部隊,併入皇家陸軍;逐步消減軍隊人數,將從目前的一百五十萬消減為八十萬正規軍,余者將編成地方守備部隊。此項工作由軍機處總領,並交由軍機大臣馬齊、張廷玉、原火器營統領王長泰、副統領齊浩然共同負責實施。

外交:來華之蠻夷由誠親王允祉、二阿哥弘揚協調禮部、理藩院共同負責接待及談判事宜,詔令兩廣總督徐潮即刻派員護送英、荷兩國使節團入京遞交國書,使節團之行程由禮部負責策劃並報軍機處審核。

科舉:孔聖人提倡之六藝今僅存禮、樂、書三藝殊為不妥,故自遠卓六年大比起加考一門數論以示尊孔之餘韻,詔令刊行數論三冊發行天下,所需資費由國庫及帝之內庫撥予,各地生員均可免費得之,各地學政須嚴加督促,從遠卓五年之童試起加考數論。

這一系列的詔書如同重磅炸彈般砸得朝廷六部官員暈頭轉向,不過真正耐人尋味的一條詔書卻是:聖上召早已稱病在家、近半年未曾上過朝的雍親王允縝入宮覲見,一起子朝臣都以為八爺倒了之後,聖上這是準備拿四爺開刀了,一時間人心惶惶,跟四爺走得近的自然無須多說,即便是那些跟允縝沒什麼來往的朝臣也生恐捲入其中,人人自危不已。

「曹先生,好悠閑啊。」一身青衣小帽的弘曆悄然出現在一間書房中,看著正躺倒在搖椅上自在地啃著瓜子的曹限東,笑著說道。

「大阿哥很是緊張嘛。」曹限東既沒有起身迎接,也沒有停下正嗑得起勁的瓜子,懶散地回了一句。

弘曆哈哈一笑,坐在曹限東的對面,搖了下扇子道:「緊張談不上,擔心倒是有一點,對了,本貝勒可是按著先生之意保舉了三伯,皇阿瑪也確實讓老二去幫著三伯,只是先生是如何猜出此點的,再者,為何一定要本貝勒出面保舉三伯?」

「這有什麼難猜的。」曹限東放下了手中嗑完的一顆瓜子,笑了一下,坐了起來,看了眼弘曆道:「大阿哥雖常在帝側其實並不真的了解你的皇阿瑪,唔,這麼說罷,聖上早在龍潛之時就苦心布局,不遺餘力地整頓水師,還一力促成征東瀛之事,並非無由,某雖沒見識過英、荷兩國之炮艦,但某在天下遊歷時也曾聽那些常年出海的人談起過此事,某以為聖上布局多年理應就是為了對付這兩國,至於二阿哥嘛,呵呵,既然曾是世子,又時常隨侍帝側,聖上所謀之事二阿哥必然全盤知情,他不去協助三爺,難不成是你去?」

「哦?」弘曆眉頭皺了一下道:「只是先生為何……」

曹限東懶洋洋地拿起身邊几子上的一疊子邸報,搖了一下道:「聖上好大的手筆,一道道詔書下去,這政局怕是要變嘍,聖上理清了軍務、外務,準備著手整頓政務了,否則也不會召四爺此時進宮議事了。」

「這……」弘曆愣了一下道:「這未免太急了些,皇阿瑪怎會如此急地行事,這不像是皇阿瑪的作風啊。」

「急?嘿嘿,一點都不急。」曹限東笑了一下道:「表面上看起來諸事參雜,一團亂麻的樣子,其實不然,大阿哥你還得好生研究一下這些詔書、邸報,否則……」曹限東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軍制改革其實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兒,沒有了八爺這塊絆腳石,聖上又壓服了八旗,誰也無法破壞此事,再者軍制改革有十四爺、馬齊、張廷玉等一乾子重臣坐鎮,縱使有些亂子也不會起什麼大波瀾的,聖上的軍權已經是牢牢在握,無人能擋住軍制變革的趨勢,這一頭聖上根本無須去操心的,沒了後顧之憂的聖上下一步想做些什麼還不是呼之欲出了嗎?」

弘曆本就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笑了一下道:「是了,皇阿瑪要想打仗就得有錢,軍制變革要錢,打仗也要錢,皇阿瑪兩年之約是要準備打大仗的,這錢自然就是大事了,如此說來,久管戶部的四伯就是整頓政務的人選了,只是皇阿瑪對四伯既要用又要防,這防的人選除了老二便是我了,老二得了外務的差使,那這政務的差使自然也該平衡一下才是,哈哈,曹先生好算計!」

「先別忙著高興。」曹限東白了弘曆一眼道:「某之算計其實瞞不過聖上,聖上嘴中雖是不說,其實怕是早已瞭然於心,但是,這個機會聖上就算再不情願也會給大阿哥,不過若是大阿哥搞砸了,那麼……」

「嗯,先生所言極是,本貝勒也知道此舉不容易,一者,四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二者,那起子官僚也沒那麼容易就範,這些爺都清楚,不過有那份百官檔在手,事情也不見得就一準辦不下來。只要能辦成了政務之事,爺我也就可以跟老二扳個平手了,至於將來的事還是將來再說好了。只是皇阿瑪何時會開始此事,再者,皇阿瑪會從哪個方面來著手還得詳加分析,本貝勒以為該是幣值改革該會容易一些,先生以為如何?」

「嗯,按理來說該是如此,但也不一定,這要看聖上是怎麼想的了,還是看看再說好了,該做的準備工作大阿哥不妨盡量先做著,免得到時手忙腳亂。」曹限東笑著回了一句。

「也罷,暫且如此好了,天色不早了,本貝勒也該回宮了,若是讓皇阿瑪知曉了,一準不是啥好事。」弘曆哈哈一笑,一抖手將扇子合了起來,溜達著出了房門,徑自離去不提,曹限東看著弘曆高大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十月金秋,景色是很美,只是天氣卻有些涼了,領了聖旨的弘揚一大早便出了宮,到禮部跟誠親王商議著該如何著手接待事宜,這一談便談過了午時,午膳都是在禮部用了,直到末時才算將諸事談定,原本緊趕著要回宮去,可走到半路,弘揚又改了主意,讓太監們轉向,到了軍機大臣林軒毅的府邸外。

這天一冷,林軒毅的腰疼病時好時壞,已經多日不上朝了,奉了聖旨安心在家養病,左右無事,在家與老妻喬姐兒一道調教自家的幾個子女,倒也其樂融融,今兒個正自考核著兒子們的功課,突然聽到管家來報,言及二阿哥弘揚來訪,登時愣住了,好半會沒說話,末了嘆了口氣道:「開中門罷,本官親自去迎接。」

林府的倒夏門外,一身貝勒服飾的弘揚靜靜地站在那兒,待得見到出迎的林軒毅,緊走了幾步,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個禮道:「先生,學生冒昧來訪,給先生添麻煩了。」

「二阿哥說哪的話,來,裡面請。」林軒毅身子向邊上一讓,不敢受了弘揚的禮,客氣地伸手請弘揚先行。

「先生先請,學生跟著便是了。」弘揚客氣地回了一句。

林軒毅笑了一下,也沒再堅持,率先領著路,將弘揚帶入了書房,待得下人們奉上了沏好的茶之後,林軒毅揮手將下人們都趕出了書房,也不吭氣,只是默默地端著茶碗。

「先生的身體可好些了?學生託人制了些虎骨熬制的膏藥,據太醫們說,能治先生的病,今兒個正好出宮辦差,也就順道來看看先生。」弘揚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個不大的小包裹,很是慎重地遞給了林軒毅。

弘揚一口一個先生,又不停地自稱學生,叫得林軒毅不免有些心悸——按理說,弘揚曾拜林軒毅為師,自稱學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其中的深意又如何能瞞得過林軒毅這等智者,沒錯,林軒毅是很喜歡弘揚,也有心想幫襯一、二,可問題是一者林軒毅如今已是軍機大臣,在沒有胤祚的詔令之前,他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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