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奪嫡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波三折(上)

人性這個東西很怪,沒人看得清其中的奧妙,就算你能看得透大多數人,也總有些人是你無法看透的。胤祚活了兩世人,對人情世故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原本按他的想法:趙申喬要想活命必然不會招供,至少不會馬上招供,可令胤祚沒想到的是趙申喬招了,而且很快,快到胤祚都還沒對他動刑他就招了,招出來的口供更是讓胤祚大吃一驚——雍郡王胤禛。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是老四做的此事倒也好了,咱拼著全力也要把老四幹下去,可惜這事兒絕對不會是老四做的,老四這貨陰忍得很,若是真兒個做下了此事,怎會留下把柄讓人抓。胤祚沉著臉,心思動得飛快,還沒來得及繼續問話,坐在一邊的老十四突地開口道:「趙申喬,你可有何證據?爾須知空口無憑誣陷阿哥王爺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趙申喬剛要開口,胤祚揮了下手,對那起子正在刑堂里的牢頭、王府校尉道:「爾等統統退下。」待得眾人退了出去,胤祚冷聲道:「趙申喬,爾將此事的前因後果從實招來,須知舉頭三尺有神靈,妖言終難以惑眾。」

趙申喬面色平靜地說道:「犯官自知必死,原也無須說謊,下官出首戴名世本就是出於公心,只是牽連之大著實出乎犯官之意料,犯官為官不敢言無私但也算是清廉,只是犬子,唉,犬子無德累死老朽,小犬文采出眾自不待言,怎奈富貴心重,每每收人錢財為人關說,老朽屢次教誨均無力教化,這或許就是老朽的報應罷了。自打 《南山集》 案發,百官側目,犯官自知惹了眾怒,卻也無奈,三日前,有一雍王府校尉自稱喬吉者,手持雍王府令牌來見老朽,並呈上犬子些許受賄之證物,老朽被逼無奈,只能依其所言上本彈劾程、錢二位大人,犯官所言句句是實,絕無虛言。」

絕無虛言?嘿,老小子,你這話聽起來就是虛言。胤祚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兒子才聽命行事的嘍,那好啊,你怎知那個喬吉是不是真的雍王府校尉,又怎知此人定是受雍郡王所指使?說!」

「犯官見過令牌,只當其人就是雍郡王府校尉,加之犯官心系犬子,心已亂,不得不從命罷了。」趙申喬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口中吶吶地說道。

嘿,跟咱玩起這一手來了,娘的,一口咬定自己是受人利用就想脫罪?切,看來這老小子一點都不了解咱家老爺子,甭管你是不是受人利用,抄家滅族是逃不過去的了。唔,不對,這貨怕是打了埋伏,其中必然有詐。胤祚嘿嘿一笑道:「好,你既如此說,那就先畫押罷,等本王查清此案後,自會有聖上裁決。」

「六哥,這是個機會,不如……」待得趙申喬剛被壓下去,老十四便有些子急不可待地說道。

不如個屁?就憑著趙申喬的口供能整倒老四才是見鬼了。胤祚揮了下手制止了老十四的話,回過頭來對著清松道:「去查一下,雍王府中可曾有個叫喬吉的校尉?」

清松去得很快,回來得也快,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已轉了回來,貼著胤祚的耳邊道:「王爺,是有個叫喬吉的校尉,不過那人是『鴻鵠』的暗樁,屬下已經讓人聯絡過了,絕無此等事情。」

他奶奶的,趙申喬這混球果然沒說實話,嘿,竟然擺了個圈套讓咱來轉,這事兒若是捅穿了,就成咱是主使者呢,嘿,那才真是大笑話呢。唔,趙申喬誰不好招,偏生要招出喬吉,有意思,看來幕後的黑手早就知道喬吉是咱的人了。胤祚突地想起了一事,對清松道:「快去,讓人通知喬吉撤出來,你親自帶人去接應,記住,只要他還活著,無論如何都要將人給本王帶回來。」清松躬身應諾,領著幾位王府高手飛快地沖了出去。

老十四一臉子疑惑地看著胤祚道:「六哥,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喬吉是六哥的人,嘿,趙申喬給哥哥設了個圈套,有意思!」胤祚冷笑了一聲道。

「什麼?這混賬行子!本王扒了他的皮!來人,去把趙申喬帶上來。」老十四滿臉子怒氣地罵道。數名勇郡王府的校尉高聲應諾,正打算再次提審趙申喬,胤祚揮了下手道:「不必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審不遲。走,回府!」

趙申喬隱瞞事實真相自是明擺著的事情,無論其背後是誰,必定是個陰險之人,布下的局是一環套著一環,挑起三王之爭不成就來陷害咱跟老四了,手段毒辣得很,趙申喬既然敢行此事,沒有拿住他的把柄壓根兒就難以撬開他的嘴。行刑?嘿,他給你來個亂招一氣,等你上了奏,他反咬你一口,說是嚴刑逼供,那笑話可就鬧得大了去了。胤祚原本就沒指望著立刻撬開趙申喬的嘴,此時也不怎麼在意,倒是對「鴻鵠」、「暗箭」的辦事效率充滿了信心。

「稟王爺,喬吉死了。」胤祚剛一回府,清松便匆忙趕回來彙報。

啥?死了,這麼快?奶奶的,手腳還真麻利!胤祚愣了一下才問道:「怎麼死的,人現在在哪?」

「王爺,屬下接令之後已然讓人通知喬吉撤離,屬下親自接應上了,不過喬吉顯然早已中了毒,車到半路便已毒發身亡,人已安置在『鴻鵠』總部,三號正在驗屍。」清松恭敬地回答道。

「唔,罷了,你辛苦一下,到天牢去幫著一號把好天牢,沒有本王簽發的手令,不,沒有本王親自出面,任何人不得接觸趙家老小。」胤祚黑著臉下了命令。清松行了個禮,領了人大步出門而去。

「六哥,這事兒定是老四做的,也只有老四才有如此歹毒的心腸。」一直默默不語的老十四恨恨地說了一句。

嗯,老十四討厭老四那是打小了起就有的,可大傢伙面子上還是不錯的,為何這回老十四總要揪著老四不放?這裡頭難道有問題不成?再者喬吉是咱的人,這消息又是從何泄露出去的,難不成「鴻鵠」裡頭又出問題了?奶奶的,這世上怎麼總少不了吃裡爬外的狗東西。胤祚瞥了老十四一眼,並沒有接話,只是輕輕地搖了一下頭。

「六哥,這都欺負到頭上來了,總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還當我兄弟倆是軟柿子呢。」老十四鐵青著臉道。

胤祚笑了一下,突地問道:「十四弟,最近有沒有見過老十三,嘿,好些日子沒見到這小子了,哥哥倒是有點想他了。」

「老十三?沒有啊,這貨自打從河南回來之後就關自己府上,誰都不見,他又沒個差使,誰也管他不著,再說小弟向來跟老十三不是一路,嘿,回來了這些天,還真沒上他府里去過。六哥怎地問起了這事兒?難道……」老十四有些子疑惑地答道。

「哦,沒事,哥哥也就是隨便問問罷了。唉,昨兒個沒睡好,今兒個又忙了大半天了,哥哥有些子乏透了,就不留十四弟用膳了。」胤祚伸了個懶腰道。

老十四一見胤祚下了逐客令,也不多停留,拱了下手道:「那小弟就先告辭了,哥哥若是有事儘管招呼小弟一聲。」言罷大步出了府門,上了大轎子徑自去了,胤祚盯著老十四遠去的大轎子,心中直犯歪膩:娘的,老十四這臭小子還是沉不住氣,嘿,跟咱玩激將法有個屁用,你小子定是知情者,搞不好這事兒就是你小子跟老十三兩個整出來的,也罷,等老子破了此案就好生收拾你一下,不能將你握在手裡,那就只能廢了你了。

「王爺,事情已然有了進展。」胤祚剛一走入書房,林軒毅便笑著說道:「據『鴻鵠』線報:五月十二日,趙申喬曾到望月樓赴約,請客的人雖神秘,但卻瞞不過望月樓的夥計,請客的是十三爺,望月樓當值的夥計已然被『鴻鵠』控制起來了。另,據浙江方面飛鴿傳信,當初去調查趙申喬的人是四爺的手下,是個名叫王泰的王府校尉。」

「嗯?怎麼回事?老四也參了進去?」胤祚愣了一下道。

鄔思道搖了下一頭道:「不一定,十三爺時常在四爺處走動,要想指使一個王府校尉並不算難事,此人當時正好在浙江公幹,十三爺讓他出面調查一下趙申喬卻也不算什麼難事兒。」

胤祚想了一下道:「傳令下去,活捉王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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