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小李廣

放眼這個時代,能夠與秦國相抗衡的,也只有正在崛起中的羅馬共和國了,這倒不是說羅馬人現在的科學技術水平、社會發展形態已經凌駕於秦國之上了,而是說作為在歷史上交映爭輝的兩大文明古國,彼此各有自己的長處,又各有自己的不足。

在公元前三世紀末二世紀初,如果說秦與羅馬是站在金字塔最頂層的話,那麼在它們之後,象塞琉西、埃及、馬其頓、孔雀王朝這些國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二流國家,這種情況和二次大戰後的冷戰格局類似,美蘇兩個超級大國,然後各自帶著一幫小兄弟,兩大陣營壁壘分明,明爭暗鬥。

是最強者,就不可能是朋友,就算在短時期內有可能合作,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出現裂痕,這一點傅戈看得非常清楚,作為一個擁有了二千餘年知識的先知者,對於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那些微妙複雜的角力遊戲,他並不陌生。

現在的合作只不過是登上拳台的預演,一場真正高手之間的較量,不能沒有相應的墊場賽,秦國還沒有徹底將安條克三世擊垮,還沒有穩定剛剛佔領的大片領土,而羅馬也還沒有將迦太基這個糾纏了幾十年的對方給完全擺平,最起碼漢尼拔的存在讓西庇阿和元老院的一眾議員們坐立不安,吃飯不寧。

大秦天啟元年九月二日。

經過將近一個多月的追擊作戰,秦主力騎軍一部終於順利抵達巴比倫城,率領這支先遣輕騎部隊的正是『凶名遠揚』的李烈。

巴比倫。

伊絲塔爾城門口。

得到李烈騎軍來到的消息,欣喜中的傅戈顧不得穿戴好衣服(既然已是皇帝,必要的著裝還是不可避免的),便急急的帶著一眾親衛趕了過來。

細算起來,他與李烈也已經好多年沒有相見了,自打擊潰匈奴人入侵的白登山一役後,李烈便一直率領著騎軍部隊在秦國的北疆草原上作戰,鮮有回到咸陽的機會,而同時,傅戈也因為南征孔雀王朝而常年在外,因此,兩人再也沒有碰過面。

想不到,這一次,竟然能在距離咸陽數千、萬里之外巴比倫城見面,這樣的喜訊又如何能不讓他喜出望外。

經過數十年的奔波風雨,一起轉戰八方的老兄弟漸漸的遠去,彭越,這位以游擊戰術而聞名的風雲人物已經故去,與他一同歸於黃土的還有酈商、李左車等一幫子赫赫有名的人物,楚漢那一段波瀾壯闊的歷史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人淡忘。

新的歷史已經展開,又有一批新的人物登上舞台——。

或許,在許多年後的某一天,當一群年輕的學子偶然翻看起古籍時,才會讓這一個個名字和他們的事迹一起重新鮮活得呈現在面前。

「傅帥,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與傅戈一樣,李烈的神情也是無法自制,激動不已的他飛身躍下戰馬,如同一陣疾風般的來到傅戈的跟前。

不過,就在他張開雙手想要擁抱的時候,身子卻忽然又停了下來,他臉上的表情古怪,眼眸中希冀的火苗瞬間暗息了下去。

瞧見李烈的猶豫,傅戈明白李烈是顧慮到他皇帝的身份,才始收回了腳步,這樣的隔閡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皇帝算什麼,一個人人想要得到但卻又不是人人能夠得到的虛名罷了,沒有實力,就算坐上這個位置又能怎樣,還不是象傀儡一樣任由他人擺布。

「我的李大將軍,怎麼,不認識了!」想到這裡,傅戈毫不遲疑的一把將李烈魁梧的身軀攬了過來,猛烈搖晃著他的肩膀道。

「父親,他便是傳說中有三頭六臂,能預算天地變化、能斗敗諸路妖魔的傅戈傅元帥嗎?怎麼沒看到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呀!」

正在傅戈與李烈熱烈擁抱的時候,一個嫩生生卻又似乎帶著無限失望的聲音在耳邊倏的響起。

「呃,你小子胡說什麼,還不快快過來見過傅帥!」李烈轉頭,對著站在他身後的一個相貌俊朗的年輕郎中喝道。

「這位是——!」

眼見著這年輕人的眉眼與李烈有幾分相似,傅戈心裡就猜測到了八九不離十。

「李廣,快過來見過傅帥,你小子在家不是天天嚷著要見嗎?這回早算如願了。」李烈笑呵呵的一把拉過靦腆的唇邊還帶著稚毛的年輕人。

李廣——,聽到這個名字,傅戈只覺得腦袋轟了一下,一時間什麼都不記得了,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在歷史上征戰沙場一輩子李廣將軍威名令匈奴人聞風喪膽,他曾經箭射石虎,他曾經以十餘人嚇退了匈奴數千追兵,他曾經孤身被匈奴人擒獲但卻又奇蹟般逃脫——。

「李廣參見傅帥!」

虎父無犬子。

僅瞧李廣的這身打扮,鎖葉連環甲、紅纓鑌鐵盔、藏青色腰帶、還有懸於背後的滿壺鵰翎箭,加上手中持著的一對金絲寶雕弓,如此英姿勃發的少年英雄當真是世間少有。

「小李廣,你父李將軍有神射之名,今天我看到你也背著弓箭,不知射術如何呀!」傅戈朝著李廣讚許的點了點頭,問道。

歷史上李廣少年成名於漢文帝時期,當時由於漢文帝對匈奴執行的是和親修好政策,因此邊疆除了一些小磨擦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大的戰事。

也因為如此,所以文帝曾慨嘆:「惜乎,子不遇時!如令子當高帝時,萬戶侯豈足道哉!」

其實,李廣不幸的又何止是他沒有出生在楚漢相爭時期,他要哀嘆的應是為何自己生於文帝時期,若是能再晚生個幾十年,到了漢武時期對匈奴大規模動武的那段歲月,對於一個驍勇的武將來說,封侯也不是什麼難事!

聽到傅戈詢問自己的箭術,李廣驕傲的揚了揚眉,大聲道:「傅帥,我李廣敢言:百步之內,飛禽走獸,弦震則中;百步開外,十中八九;三百步時可中七八——。」

李廣這一句話,周圍的軍士齊聲大嘩,拉弓射箭與用弩機射弩箭不同,需要的除了精準的眼力之外,還有開山的臂力,臂力越大,射出的箭準星也越高。

有基於這因素,體能上先天不足的中原男子是很難和北方的匈奴人一較長短的,因此,李廣這自誇的一句話說出,立刻引來無數士兵驚異的呼叫。

不過,對於李廣這一句,別人或許會不相信,而傅戈卻是一百個相信,原因當然是因為他飽讀過李廣的英雄事迹,不止是李廣,還有他的兒子李敢,他的孫子李陵。

見傅戈久久不語,李廣以為他是不相信,年輕人火氣上來,立馬躍上戰馬,嘶溜溜兜了一個半圈後,拉弓已如滿月,稍臾,箭掛弦鉤,直等著目標出現。

也合該著李廣露臉,此時頭頂正好有一行大雁飛過,似乎準備從寒冷的北方遷徒到非洲溫暖的維多利亞湖過冬的候鳥,這串人字形的標靶對於李廣來說,正是最好的目標。

「嗖,嗖,嗖!」

稍臾間,李廣三箭連發,眾人皆抬頭觀望,只見空中那行雁陣已經散亂,振落的羽毛被風吹得到處飄揚,而更令大家驚奇的是,李廣三箭,從半空中跌落的大雁竟然有四隻。

三箭射落四隻雁,這也太神奇了!

難道說其中有一箭射中了二隻,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許多士兵已是自告奮勇的朝著雁落的地方奔了過去。

「李家箭法果然了得,弦震而雁落,這份能耐當真世所罕見,傅某這回可是開了眼了!」在一眾將領疑惑的注視下,傅戈笑著對李廣說道。

方才李廣的確射出了三箭,但在這三聲響之後,他又彈了一下弓弦,而正是這一下,讓半空中已成驚鳥的大雁一頭撞在了同伴的身上,結果驚雁的脖子被強烈的撞擊扭斷,這才有了三箭射落四雁的故事。

「傅帥是怎麼知道的?」站在旁邊的李烈笑問道。

「呵呵,你李烈的那點本事還能瞞得過我,不過我瞧你這小子,將來怕是要青出藍而勝於藍了!」

「傅帥真的這麼認為?」

「那是當然,我什麼時候說過逛語?」

聽到傅戈對自己兒子有這麼高的評價,李烈不禁喜形於色,雖然在軍中時對李廣他要求甚嚴,但在此時,為人父的那麼驕傲卻已是實實在在的掛在臉上了。

隨同李烈先行趕到巴比倫城的騎軍一共是五千騎,他們正是一路尾追古斯里沙赫的騎軍先鋒,他們本想著要生擒敵酋,可惜,在古斯里沙赫屢屢祭出壁虎戰術的情況下,李烈他們還是沒能獲得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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