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英雄無畏

「沛公不打算進軍關中了嗎?」張良只用這短的不能再短的一句話就說服了劉邦,關中——,那裡是秦帝國的心臟,早在彭城誓師之時,楚懷王熊心就與項羽、劉邦口頭約定,先入關中者為王,現在,滯留在雍丘算什麼,賭氣嗎?與爭霸天下的雄心壯志相比,一口氣又算得了什麼?

圍困雍丘的戰事進行到第六天,楚軍出乎意料的沒有攻城,在平靜的度過一整天之後,第七天的清晨,劉邦的部隊開拔了。

「沛公,你這是要到什麼地方去?」

「沛公——。」

被蒙在鼓裡的各支小部隊的首領得知這個消息,一個個驚慌失措,武滿的離去已經讓這個同盟出現了裂縫,而現在盟主劉邦的突然舉動更讓他們象喪了考仳似的。

「我欲率軍前往穎川,諸位有願同往的,可隨軍同行。」恢複了自信後的劉邦神采奕奕,有了張良的輔佐,他大可以輕鬆的將戰略戰術交給張良,落得一個輕鬆。

大秦二世三年十二月七日,劉邦的西征大軍撤除了雍丘的數日圍困,向南面的穎川、南陽一帶而去。

勝利了!

我們勝利了。

「來人,快將捷報送到昌邑。」

雍丘城的軍民沉浸在慶祝勝利的海洋中,沒有什麼比在艱難無比的條件下贏得勝利更令人興奮的了,作為守城的指揮官,酈商更是激動地流下了熱淚,以五千哀兵抗擊四萬敵卒,這樣一場堪稱經典的戰役足以讓酈商名聲大振,也讓主要以陳留子弟組成的守軍煉就成了一支勁旅。

在這一場以守土為主要目的的戰役中,傅戈採用彭越的計謀,一方面令酈商死守雍丘,一方面命彭越不斷襲擾劉邦大軍輜重部隊,而他自己則坐鎮昌邑虎視戰局,事實上,若劉邦再不識機撤退的話,只要再拖延三日,磨刀霍霍的傅戈立馬會率領整訓完成的一萬昌邑精兵殺奔過來,到那時,已軍無戰意的劉邦盟軍不被殺個大敗才怪!

「酈將軍,昌邑重要軍情!」

硝煙的戰場才剛剛散開露出晨曦的陽光,在遣出信使後才二日,一名背著竹筒的帝國騎兵高喊著奔進城內。

酈商接過士兵遞過來的竹筒,筒上的火漆顯示它自被密封就從未打開過,旋開竹筒抽出裡面的一根木簡:「北方軍團蘇角部與楚軍主力激戰甬道,形勢危殆,我即率昌邑軍增援巨鹿,雍丘、昌邑的守衛只能託付於將軍了——。」

在另一個戰場上。

交戰的雙方就沒有象劉邦、傅戈那樣輕鬆了,想戰就戰,想跑就跑。

幾乎就在劉邦發動雍丘戰役的同時,漳水南岸。

五萬楚軍精銳蓄勁待發,時刻等待進攻的命令。

這支軍隊的統帥是相當的年輕,年輕就意味著勇氣,無所顧慮和就算失敗了還有信心重來的鬥志。

項羽站在河水的一處黃土堆積的高丘上,他的身邊是季父項梁留給他的最好的智囊,亞父范增。范增的謀略是極為出眾的,正得益於他的運籌帷幄,項羽才能夠在力斬宋義之後,輕而易舉的懾服了其它的楚軍將領,英布、薄將軍、呂臣這些個楚軍中顯赫一時的大將在項羽面前,一個個噤若寒蟬,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他們最後必須做的,就是無條件的服從。

楚軍只有一個統帥,那就是他項羽。

而今,他們將共同面對最強勁的敵人,二十萬帝國正規軍精銳。

「兩百年前,這裡是魏國的土地,有一個巫婆用河伯要娶親為名欺騙百姓,謀財害命,結果被魏國的名相西門豹所殺,西門豹為治理漳河水患,在這一帶開鑿了十二條河渠,使得千畝良田得到灌溉,百姓由此得以安居樂業。」范增的聲音里透著感慨,作為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對於歲月的消逝總是會傷感莫名。

「亞父,我聽說這漳水有兩條,一個叫濁漳,一個叫清漳,你說我們是該從哪一處過河好?」項羽看著面前夾雜著冰梭的滔滔河水,若有所思道。

「這是趙國陳余大將軍剛派人送來的手書,約我們合擊秦軍。」范增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從袖間取出兩片竹簡。

項羽看也不看,一臉的不屑道:「原來刎頸之交不過如此。」

「少將軍,你說章邯二十萬大軍在巨鹿,為什麼還沒有破城呢?」范增希冀的目光掃過項羽年輕的臉龐,他在期待一個答案。

「哈哈,亞父,章邯不過是要釣大魚罷了。」項羽衝口而出,不見一絲一毫的膽怯。

「不錯,趙、燕,齊,代,魏,這五國的援軍早就到巨鹿邊上了,可誰也不敢去咬鉤,就連陳余也不過是派了五千送死的兵士過去。」范增顯然很滿意項羽的回答。

「哼,一群鼠輩安敢去拭虎鬚。」項羽冷笑道。

「少將軍勇冠三軍,論上陣殺敵,這天下群雄無一人是你的對手,章邯、王離、蘇角雖為勁敵,以老朽來看都及不上你,可是,這諸侯異心,但以我楚軍要破秦軍二十萬,這委實太艱難了點。」范增憂心忡忡。

「章邯狗賊殺我季父,不殺個血流成河怎能收兵?」項羽殺氣騰騰,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渴望,他的目光已緊緊地盯住了漳水的北岸。

轉眼滄桑百年,漳水自西向東奔流,沒有什麼能讓它改變,與這些天地之間亘越曠古的存在相比,人實在是太渺小太短暫了,就算竭盡最大的才能樹立起足以名垂青史的事迹,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不過,這些多少帶著消極與頹廢思想的哲理在年輕的項羽來說,是根本不會去理睬的,對於他來說,征戰的沙場就是最嚮往的地方。

「少將軍有此雄心,增當盡全力助之,世人言:楚雖三戶,忘秦必楚,這大秦的天下必然是我們楚人的,軍情緊急,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困守,我想趙王歇和張耳怕是沒多少餘糧了,船隻早以備齊,我軍今日便可從這濁溪渡河。」范增白髮蒼蒼,神情卻是異常的堅定。

「好,傳令全軍,立即埋鍋造飯,吃過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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