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鎮倭(八)

張偉因見這兩人氣宇不凡,身量極高,土著常年在山上生活,鮮少有高個大漢,眼前這兩人卻長的如黑鐵塔一般雄壯,便笑道:「你二人是親兄弟?」

「正是!我是哥哥契,他是弟弟黑。」

那個頭稍高些的皺眉答完話,又說道:「昨晚我見你射箭,軟而無力,不是個好漢子!不知道眼前這些好漢子為什麼要服你,你敢和我角力嗎?」

張偉見身邊眾衛士皆有憤怒之色,笑道:「他們土著說話便是如此了,直筒筒的不知道拐彎。」

因又向那高個兒土著問道:「你會和你部落的老人角力嗎?」

那土著不顧眾飛騎憤怒神色,亦是不管其弟拉著他的衣袖勸止,直筒筒又回道:「不會,不過他們是老人!我不欺付老人,可你是壯年男子,和老人相比,真丟臉。」

張偉聽他如此侮辱,卻也不惱,笑眯眯又道:「可是我年紀輕輕,就可以掌管一個百萬人的大部族,比你的部落大幾千倍的大部族,難道我是憑角力嗎?不對,我是憑藉著比你部落所有老人加起來還要豐富的智慧,你懂了嗎?」

見那土著目瞪口呆,顯是沒有話可說,張偉踮起腳尖,在他肩膀上拍上一下,笑道:「你說話直率,是個好漢子。我能用頭腦打敗你,可我不能用武力打敗你,這樣的主人,你願意跟隨嗎?」

那土著歪著頭想了一會,答道:「現下不願意,等我知道你是怎麼統一你的部落,再說。」

他雖拒絕,張偉卻是開心一笑,哈哈幾聲便出了寨門,帶著飛騎回台北去也。

他回府當晚,便下令將答應的物資送往那個土著營寨,看著押送活豬活雞的隊伍冒著夜色持松明火把前行,一路上浩浩蕩蕩,雞毛亂舞,豬羊嚎叫的震天價響,鎮上百姓皆被驚動,不知道出了何事,家家戶戶皆推門而出,觀看這支奇特之極的隊伍。何斌也被驚動,駕車來張偉府中打探出了何事,待張偉向他道明原委,何斌笑罵幾句,自回府歇息不提。

此事過後張偉無奈間斷了悠遊的念頭,派了人乘船打問施琅水師的消息,又成日泡在桃園軍營,整軍頓武,親自操練三衛九軍,將一夥子都尉校尉訓的屁滾尿流,底下的士兵成日里在毒日頭裡曬著,更是苦不堪言。如此這般半月過去,終於得了施琅消息,卻原來施琅早已到了日本外海,先是不加通知便轟擊了平戶,後來日本將軍派人來詢問端底,方知張偉曾派遣使者的事。重罰了當地城主和大名後,又遣使向施琅求和,施琅便將張偉準備好的條件報將過去,幕府的德川秀忠卻又決然不能同意。原本派人求和便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德川家康留下的諸家老合議後向秀忠施加的壓力造成,現下張偉那麼許多過份的條件一拋過去,到正是給了秀忠出兵的借口。於是便在施琅到達日本外海的半個月後,幕府集中了所有的海軍艦船,一共一百餘船,加上一萬多水軍,企圖一戰而擊潰施琅的台北水師。只是當時的日本海軍早已不是九鬼嘉隆時代精銳,數十年風平浪靜,無有戰事。縱是當年強盛的日本海軍尚不是朝鮮水師的對手,現下這些圖具水師之名的旱鴨子們,又怎是打過數次大海戰的台北水師的對手?

數次激戰下來,台北水師一船未損,日本海軍卻被打的灰頭土臉,落後的戰船和戰術思想根本觸不到台北水師的皮毛,一艘艘老式戰船依次被擊沉,當最後一場長崎外海的決戰之後,日軍僅餘十艘不到的小船逃離,此戰之後,幕府遂放棄了海戰破敵的狂妄想法,龜縮在陸地不肯出戰,施琅雖已將整個日本封鎖,又不斷的炮擊平戶長崎等港口,只怕炸死炸傷的日本平民已過萬人,可是幕府似乎只抱定了任你如何來,我只學烏龜的方針不放鬆,任是施琅四處開炮,弄的全日本怨聲載道,幕府方面卻是任何打算也沒有。不但不和談,似乎連反抗也懶得反抗了。

施琅因帶著水師在海上飄泊已久,給養食物已是消耗的差不多,正巧又有張偉的使者前來訊問,便也不請示彙報,留下幾艘小炮船,放上大船的給養火藥炮彈,便直接將整個船隊帶了回來。張偉因見水師官兵皆是疲累不堪,到也不怪施琅自專,下令讓水師官兵上岸休整,又給三衛步兵放假休息,便在那軍營節堂召開軍議,議定了水師休整完畢,便用水師艦隊掩護一百五十艘運輸船帶著三萬步兵登陸九州,攻佔平戶。

如此又忙碌了半月有餘,準備給養、彈藥,安排兵士訓練登陸,準備船隻馬匹便於聯絡,指定三衛各自登陸區域,張偉有感於水師補給消耗過快,概因所帶食物佔了大量空間,淡水反倒裝的不多,而英國教官居然提議在船上飼養活雞活豬,道是當時西洋各國的遠洋艦船都是如此處理云云,現下這三萬步軍數千水師,一天吃的喝的便是幾十噸的載重,這可如何得了?只是現在卻沒有功夫搞什麼鐵罐頭之類的保鮮食物,至於壓縮餅乾之類,那自然是想也不敢想了。萬般無奈之下,到果真依了英國人的建議,在船上弄了一些艙室,養了些活豬活雞之類,何斌在船隊出發前一日上船看了,大笑道:「志華,到不如弄些泥土,種些青菜什麼的,那可更加的新鮮可口了。」

張偉橫他一眼,道:「你這土包子,從來沒有走過遠路。中國人又能窮將就,闖南洋最多也就十幾天的水程,是以咱們不知道這些。人家紅夷動輒在海上飄泊行駛半年一年的,這此事聽人家的沒錯。船上長期吃不到新鮮的疏菜和肉食,一則士兵容易得病,二則也易厭戰。咱們又不能擔保上了日本就能徵集到大量食物,小心沒過逾的,多帶些總比不夠吃來的好。」

何斌仍是笑了一陣,方又問道:「你此番定是隨船去了?」

「不錯,這場仗規模不小,我在家呆著不放心哪。也只得辛苦一遭了。」

何斌唔了一聲,又問道:「台南留兩千龍驤衛軍,由林興珠校尉領兵,台北留四千兵,由誰領兵?」

「張傑,我已先任命張傑為金吾衛左軍的前將軍,領兵駐守台北,我讓他遇事常與你商量,該當不會出什麼岔子。」

微微一點頭,何斌自是無話,卻又問道:「志華,你弄的那個軍機處,看名字是處理軍務,怎麼此番大動刀兵,那吳仲則卻是全無動靜,還有軍機處的其它軍機,比如那呂唯風、袁雲峰,怎麼此時都不露面,軍機軍機,我看是政務才對吧?」

「這倒也不是。廷斌兄,切莫誤會,我設軍機處,原本是要襄理軍務,只是那些個軍機們都是文官,現下雖了解打仗是怎麼回事,也知道些軍隊上的日常事物,離真正的料理軍務還早的很呢。那政務簡單,他們原都是中下層官員,我提上來不過是幫著我處理一下日常事物。可笑這台北就有流言,說我要奪各層官員的實權,特別是要對付你。我令高傑捕了幾個背地裡饒舌的,送到金礦挖幾年金子再說!」

「志華,我沒有呷醋的意思。人家說上幾句,也就罷了,何苦一定要捕人。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剛見你的時候,你不是也常念叨。再有,軍機處我看很好,你平日里哪有那麼多閑空,有這麼些人幫手,又不怕他們攬權,也虧你想的出來!」

張偉一笑,便起身出門,往艙室外邊行邊走道:「廷斌兄,此一時彼一時也,為上位者才知道孔子誅少正卯的道理。言偽而辯,記丑而博……廷斌兄,再加上心達而險,行僻而堅,我在台灣不過是憑藉武力領了這個位置,若是放任鄉野的這些個儒生商人和有心之士加起來一併詆毀於我,難不成我終日殺人?這樣還治什麼政!所以……」

雙手揮舞做一個手式,又向何斌笑道:「把一切敵對勢力扼殺在搖籃里,不使其坐大。這可是我家鄉的某種哲理,有時候,它是有道理的。至於放開言論,博採眾人之長,還是等我威望實力到了某個階段,可以真正掌控全局時,再說不遲。反正我早有言在先,不準台灣軍民議論軍政,逮了這些多嘴烏鴉,也不算是不教而誅。」

何斌跟在他身後,見他如此堅決,也只好熄了尋他說情的念頭,只是想起坐在自已府中等消息的那些婦人們,猛打一個寒戰,急步追上張偉,打定了主意隨他一同混飯去也。

第二日卻是選好的黃道吉日,三萬大軍出征在這台灣尚屬首次,因這些軍人家屬大半都在台北,是以這一日碼頭港口除了黑壓壓的軍隊之外,尚有數十萬沿途送行的平民百姓。

這麼大的舉動,自然是瞞不過台北知縣史可法,原說這些事自然與他有關,他需出面安撫百姓,疏通街道,又需在後勤各事上多盡心力。只是他這個知縣不但無權干涉台北衛所的軍務,便是那民務,也被各個張偉自設的衙門蠶食乾淨。來台許久,竟然有許多台北百姓尚不知道皇帝派了知縣來台,史可法無奈之餘,到也佩服張偉的手段。只是每年伴食畫諾,卻實在令這位青年知縣苦惱,他可不是那種拿了俸祿不想做事的庸材,更何況除了正常的知縣俸祿,那張偉又稟報了朝廷,道是台北諸事繁蕪,工廠商號眾多,兩位知縣辛苦,又特地加了千兩俸祿的銀子給他。明朝官員俸祿之低,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朱元璋和尚叫花子出身,只想馬兒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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