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兵制(下)

那馮錫范聽了何斌吩咐,即刻便令人下去傳令,不一會兒,便有數十小軍端著木幾,上邊放置著幾碟小菜,米飯饅頭自放在蘿筐里抬了上來。原本這些事也不必他理,只是他生來無事忙的性格,雖然聽張偉訓話時也未走神,但指令人端茶倒水遞毛巾,張羅著點燈上飯,別人只顧端坐,到是他忙的腳不沾地。張偉見了暗笑,坐在堂上邊撥拉著碗里米飯,邊想:「這便是傳說中的半劍無血么,相差的未免太遠。」

轉頭見身側何斌慢條斯理的夾起一片青菜,輕輕放入口中慢嚼起來,便向何斌笑道:「廷斌兄,那肉你也吃點,沒的二十多歲的人走幾步路就氣喘噓噓。」

何斌先是不理,待小口將菜嚼完,方反嗤張偉道:「象你那般無肉不歡又好了?我這是惜福養身,別看你現下練的如牛一般壯實,這將來誰活的長遠,尚未可知呢。」

張偉苦笑一聲,不再勸他,這古人不知要營養協調,只以為吃素便可長壽,一時半會也扭轉不來這觀念,轉頭再看堂下諸將,卻是大魚大肉吃的歡然,顯然皆是對何斌「養生」之說不以為然,低頭一笑,夾起一片牛肉,向各人說道:「大傢伙別顧吃豬肉,這玩意兒吃起來好生,就是容易發胖,還是多吃點牛肉好,都是瘦肉,還能強身健體。」

施琅向張偉抱怨道:「大哥,這話你可說了不止一次啦。咱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這鎮遠軍都依著您的吩咐,吃牛肉,就差您所說的要喝牛奶啦。」

「這牛奶你們打死不肯喝,說那是胡人的玩藝。我看你們是食古不化。你們不喝,這台北五鎮十歲以下的小孩我都強迫他們喝,待過上一二十年,你們就知道誰是誰非了。」

堂下諸人都是一笑,卻不理會張偉的說辭,那牛奶聞起來一股子甜腥味道,除非張偉下軍令,不然的話大伙兒可是決不會喝。

一時吃畢,各人先漱了口,又用毛巾擦了臉,方才覺得精神舒爽,何斌笑道:「我出門的時候還以為陪著志華略坐一會,便可以去各個工廠轉轉,沒想到這一次軍議耗了這麼久,志華,現下你對軍務是越來越重視了啊。」

張偉聞言一笑,卻也不好多說,只向何斌使了個眼色。何斌頓悟,一時間也住了嘴。張偉現下注重軍務,自然是準備和與荷蘭開戰有關,只是現下萬萬不能走漏了風聲,何斌一時嘴快,暗自里後悔不迭。

張偉咳了一聲,向眾人道:「大伙兒都吃飽了吧?咱們現下就來議議軍制。」

施琅疑道:「這鎮遠軍不是分設三衛,各有統領,還要什麼變化?」

「現下分的太粗率,比如這三衛以下呢?以前一衛止兩千人,正副統領就管的過來,現下一衛四千人,還怎麼管?」

劉國軒聞言,立時叫起屈來:「爺說的對啊。這龍驤衛現下有四千人,我手下止有兩個副統領,還有幾個小軍幫著傳令,成日里忙的屁滾尿流,爺不說,國軒也打算提出來,咱們也仿照大明軍制,設千戶,百戶,這樣可成?」

「不成,當初不設,就是怕弄的和大明軍制相同,引起朝廷注意派兵來剿。海匪咱們能當,這公然造反,憑咱們台北之力,那可是不成的。便是那鎮遠軍,諸衛的稱號,我也是謹防傳入內地,更別提仿大明朝廷一般設官立制的了。」

因見諸人還要說話,張偉擺手道:「我已經想好,五人為伍,設伍長,十五為果,設果尉一,參軍二;百五為什,設都尉一,參軍三;四什為營,設校尉一人,都尉三,參軍五,行軍司馬一;兩營為一衛,衛設參軍十,行軍司馬三,如此,則上下分明,令行禁止矣。」

張偉說完,各人默然良久,那施琅方問道:「伍長、果尉、皆是出自唐制,參軍與司馬、校尉都尉皆是漢朝官職,現下立這些,卻是何意?」

「都尉領五百人,校尉領兩千人,為正官。參軍於主官身邊襄辦軍務,協理軍機,主官官職高,則參軍亦隨主官,任何下屬不能違命。行軍司馬主理糧草、衣服、火藥、槍炮修理等務,職等都尉。」

見眾人恍然大悟,張偉又笑道:「這些還是末節,叫什麼無關大局,我取這些名字,不過是圖個好聽罷了。將來改或不改,還在未定之中。只是從明日起,配合炮廠送來的十門野戰火炮,以三營為一列,每營後配置火炮五門,成斜列向前推進,演練陣法。人分三列,前列射,後兩列裝彈,前列射畢,跪,後列射,如此依次射擊,不得停頓。」

又向施琅道:「水軍操練依英國人的辦法來行,步兵如何你不必管。但鎮遠軍的身體訓練辦法,你向英國人說一下,調出時間進行。」

又向鎮遠諸將令道:「暫且便是這樣,那新兵體能不能斷,槍法什麼的,暫且不必過高要求,到是這隊列陣法,一定要練好。過一陣子,你們擬個章程,三衛分為兩邊,演練一下對攻之法,到時候,我來大閱!敗的那一邊,到時候在酒桌上給得勝的一方倒酒!」

又道:「不要心疼火藥炮彈,給我拼了命的放,這會子不讓這些兵士見識一下,將來有個戰事,一個個跑的跟兔子一般。可惜這台灣附近沒有什麼小股匪盜,不然的話,拉出去實戰一下,比什麼訓練都管用。」

見眾人一一應了,張偉打一下呵欠,道:「伍長之類,由兵士五人一組自已選,果尉以上,由你們商量著任命。累了一天,大傢伙散了吧。」

見各人站著不動,方笑向何斌道:「咱們不走,他們到是不好先走,也罷,咱倆同乘一輛馬車回去,路上說話吧。」

當下張偉何斌領頭而出,身後眾人也各自回住不提。兩人甫一出門,自有僕役將各自馬車牽上前來,張偉笑道:「把我的馬車先趕回去,我要享受一下何爺的豪華馬車。」

抬頭一看,只見滿天星光,問一下時辰,已是半夜子時,不由得長伸一個懶腰,向何斌笑道:「前半生享受,後半生受罪啊。自從想干一番事業,可就沒有一天安生的……」

何斌白他一眼,卻不理會,自顧自先上馬車坐好,張偉揮手令自已的馬車先行,令人打開營門,自已踏上腳凳,上了馬車。好在何斌馬車豪華寬敞,兩人同坐到也一點沒覺得擠。

待出了營門,何斌見四面曠野無人,方向張偉道:「志華,你這些舉措太急,全斌國軒都不是笨人,該猜到你會如何。」

張偉笑道:「兵者,詭道也。這是孫武子的遺訓,原本到也沒錯。不過在台灣現下的形勢,這話到也在兩可之間。這數年來我辛辛苦苦營作,要的就是現下的局面。待有了銀子,造船廠的小型炮船造好,就算是荷蘭人知道了,也是全無辦法。現下咱們弄起了這麼大的局面,有這麼多的精良兵士,這便是勢,敵人縱然知道我要打他,也只能挨打。何時打,怎麼打,全都操縱在我手,以獅搏兔,每戰必勝,這便是我的用兵之道。」

「志華,水滿則溢,我不知兵,但也知戰場上瞬息間變化萬千,人算終究不及算。凡事還是要慮及萬一,方是正理。」

「這個自然,以勢壓人,還是要奇正相輔,我可不會去學宋襄公,弄什麼堂堂正正之師,徒落個後世笑柄。你放心,我已派人在台南打聽了,這荷蘭人在大員島有五六百兵,三四艘戰艦,幾乎是其大半主力,只要先趁其不備,攻下大員登陸台南,戰事便已是定局。我以十幾倍的兵力攻之,沒有打輸的道理。」

「如何趁其不備?」

「年底間正是咱們送糖到台南的時候,這個機會都不知利用,我還配當這鎮遠軍的統領么。其實便是直接攻了過去,也是有勝無敗,不過有計用終歸要少死人,便使上一次也好。」

「很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兩人正聊的興起,那馬車卻是突然一停,何斌沉聲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把車停了?」

卻聽車邊有人答道:「回何爺的話,是屬下高傑令車夫停了車子。」

張偉在車內聽了,詫道:「高傑,你不好生辦你的差,跑這兒劫道么?」

那高傑聞言陪笑道:「回爺的話,小的怎敢。實在是有急報,不敢耽擱了,這不從台北往兵營趕,可巧的就在半夜遇到您的馬車,說是您坐在何爺車上,適才又是張瑞同意,才讓車夫把車停了。」

張瑞也在外道:「高傑說有要事向您稟報,我說您和何爺正在說事,他非不依,我只好讓車先停了。」

張偉往外一看,好在正是十五左右,月光將外面照射的如白晝一般,見那高傑哈著腰在馬背上向這車上陪笑,一張臉擠的如陳皮一般,張偉噗嗤一笑,便下了車,向高傑問道:「什麼急報,非得這麼急?」

高傑眼見張偉下車,急忙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先半跪了一下見禮,方道:「回爺的話,屬下派在內地的細作連夜乘船回來……」

說到此處,向左右看了一眼,方道:「聽那細作說,福州的巡撫衙門前日上午先來了加急信使,下午又來了京師的綿衣衛,背上斜背著明黃詔書,到了傍晚時分,衙門上下出入人等便都是換了孝服,待昨日早上,召集官員開講詔書,卻原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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