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第四十五章 宣誓與族旗

軍帥府初步決定假籍申請批複為一年兩次,上半年、下半年各一次,考核通過後,六月初十、十二月初十這兩個日子,軍帥府會召集所有假籍人,集中在特定地點舉行宣誓儀式。之所以選擇在初十這天,緣於石青的獨斷。他認為初十的『十』字,蘊含有懺悔的意味。

大晉永和六年。十二月初十。寅末時分。

天還沒亮,積雪反射的光映的紗窗白生生一片,澄澈光明。

麻姑掙開眼睛,打量了一眼紗窗,隨即身子緩緩挪動,以不易察覺的輕柔從石青懷裡掙出來。

撩起一角被子,著了肚兜褻衣的白嫩身子頓時裸露在寒氣中,麻姑打了個寒顫,胸前兩團沒有束縛的秀氣鴿峰跟著顫動了兩下。瞅瞅酣睡依舊的石青,她吐了吐舌頭,無聲地笑了一下,隨即將身邊衣物攏在手中,小心翼翼地下了炕,趿拉兒著繡鞋偷兒一般躡手躡腳地向外屋走去。

「女賊……哪兒里去?」這時候,石青輕鬆的打趣聲響了起來,語音清晰,沒一點迷糊的樣子,敢情他早醒了,將麻姑的小動作盡都瞧在眼裡。

抱著衣物的裸露身子迴轉過來,麻姑跺腳笑嗔:「人家怕吵醒你,才到外面穿衣。哼,枉費人家一片好心。」

石青撐著身子半坐而起,笑道:「今兒舉行第一次假籍宣誓儀式,我哪裡睡的著。好了,快上炕穿吧,外面冷著呢。」

麻姑撅著嘴轉回來,將衣物往炕上重重一丟,向炕上偎去。她的動作幅度稍有點大,鬆散的肚兜被扯動著,時不時露出點春色,殷紅蓓蕾欲隱欲現,反而更加誘人。

石青咽了口吐沫,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攬住麻姑纖腰。柔聲低呼:「麻姑……」

「嗯~~」麻姑低應一聲,身子驀地僵硬住了中剛抓起來的衣物輕輕滑落到炕上。她垂下頭,只露出左側通紅通紅幾乎透明的耳垂。

石青有些情動,大手情不自禁地向上移去……右手捂上秀氣的鴿峰之際,麻姑身子一顫,隨即她揚起小手,拍地一聲在烏龍爪上重重敲了一記。

「壞蛋。我要走了,不和你玩了。」麻姑嬉笑著掙脫石青,麻利地穿起衣物。

麻姑要到稟丘去。

石青在外東跑西跑,麻姑耐不住寂寞,便在軍帥府討了一個義倉巡檢的差事。平日在幾個義倉之間來回巡視,檢點倉儲賬目等瑣碎事物。連著幾天的大雪把匆匆搭就的稟丘義倉壓垮了,消息傳過來,她這個巡檢自然要去看看。

這些事情石青不僅知道,而且非常支持,他可不願意自己的女人如同性奴一般,待在內宅老死不出家門一步。支持歸支持,待情慾上涌之時被拒絕,他還是有點不樂意。「這麼急幹嘛?也不遲這一刻半刻的。」

麻姑聞言,蒲扇著大眼定定瞅了一陣石青,隨後伸出纖纖食指在石青額頭摁了一摁,嫣然笑道:「傻瓜。人家是想早去早回晚上攆回來的。難得你回來,人家不能丟下你在稟丘過夜是不?」

「今晚趕回來?那麼急!」石青一瞪眼睛,搖頭道:「太辛苦了。還是明天再趕回來吧。」稟丘距離肥子大約兩三百里,路上雪下的厚,即便騎馬,一天之內跑個來回也是非常吃力的事,何況麻姑還要辦事?

「不啦。人家樂意。不過起早抹黑罷了……」麻姑笑著,一溜下了炕。湊到石青面前,道:「乖啦。晚上回來陪你哦——」隨即嬉嘻一笑,閃身出了寢房。

石青拿她也沒多的辦法,無奈地搖搖頭,偎在炕上琢磨著今日的假籍宣誓儀式。過了半個時辰,外面開始有了響動,他這才起身,洗漱之後,從侍女布上來的早點中拿了一塊窩盔,一邊啃著一邊向前院踱去。

剛剛辰初時分,前院人跡寥寥。除了值守親衛的身影不時閃現,各部主事掾屬都還沒來。石青踏上議事堂的台階,還未等進堂,身後遙遙響起兩聲招呼:「姑爺早……趙韶(誨)見過姑爺。」

石青轉身看去,只見趙韶、趙誨哥倆各自捧著一個木匣剛剛跨入軍帥府大門,正滿臉堆笑地沖自己招呼。

這哥倆也恁心急了。石青站定身子,饒有意味地望著趙氏兄弟微笑。

趙氏兄弟是史上有記載的奸佞之臣,原本歷史上,他倆幫著苻生將苻健遺下的顧命大臣收拾大半。

石青倒不在乎這些。他認為後世人有個『為尊者諱』的毛病,慣於把君主犯得過錯通通推給臣子。因此這世上才出了數不清的『奸佞之臣』。另外,石青認為,奸佞之臣自有出眾之處,不說別的,單論揣摩人心這方面,史上奸臣只怕個個稱得上是心理學方面真正的權威。趙氏兄弟允文允武,機靈善變,只要用得好,就是一大助力。

青兗很缺人才,以至於石青連蒲雄、姚襄這等敵人都沒捨得殺,希望多榨一點油水,他又怎麼會在意趙氏兄弟奸佞不奸佞呢?

趙氏兄弟氣喘吁吁,小跑過來,重新給石青見禮。「見過姑爺。青兗事物繁重,姑爺日夜操勞,趙韶(誨)欽服。只懇求姑爺愛惜身子,以圖長久之計……。」

兩人絮絮叨叨吐出一大串諛詞,石青卻從兩人毫無波動、順暢流利的語調中聽出,這兩兄弟一點沒有氣喘,敢情剛才都是裝出來的。

這兩人片刻之間便做出這許多套路,著實難得。石青暗自一笑。溫聲應酬道:「兩位趙先生怎地這麼早?這段時間趕路辛苦,怎地不多休息一會?哦,青兗困僻,和長安天差地遠,不知兩位是否休息的好?」

得石青寬慰,兩兄弟眉開眼笑,喜得骨頭都輕了幾兩。趙韶道:「多謝姑爺挂念。我等休息的很好。呵呵……那個火炕真是一個好東西,比生四五個碳盆還要暖和,難得的是一點熏煙多無。」

趙誨介面道:「姑爺。我等是來拜見姑娘的。說來慚愧,天水趙氏和麻帥相交五六年,卻還未見過姑娘。這次來到肥子,說什麼不能錯過。天水邊陲之地,也沒什麼拿得出的土產,呵呵……只好去蜀中尋了些姑娘家喜歡的細巧玩意,敬獻給姑娘。」

「麻姑?哦,她一早出門去稟丘了,這時辰只怕走出三五十里了。可是有點不巧。」

石青笑哈哈地解釋,隨後老是不客氣將禮物收了下來。「二位有心了,我代麻姑多謝了。回來以後,我會告訴她的。」

青兗窮啊,相識這麼久,石青沒給麻姑,也沒給祖鳳送過什麼金銀飾品,有時暗自靜思,他頗為難為情。既然有人願意送上門來,哪還有什麼客氣的?

趙韶、趙誨卻是喜不自勝。走麻姑的路子不就是為了接近石青?送禮能直接送到石青手中豈不是更妙?

兩人獻上禮盒,圍著石青大拍了一通,直到軍帥府主簿王亮和功曹王羲之來找石青議事,這才戀戀不捨地離去。

籌備假籍宣誓儀式原是長史會同功曹經辦的,王猛被麻秋留在關中,軍帥府長史一職就此空缺,主簿王亮暫時兼任了這一職司。

若能才能,青兗不是沒有能夠勝任長史之職的人選,諸如權翼、雷弱兒、陳然、劉征、荀羨等無一不可。只是這些人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讓石青覺得不是合適人選。以至於回到肥子十幾天了,長史一職仍然空缺。

這種現狀讓石青很苦惱。

青兗兩州以肥子為中心,以二十三個定居點為基礎,向司州、徐州輻射的構架已經基本搭就;長史就是連接這個構架和石青之間最重要的樞紐。沒有了這個樞紐,石青處處感覺不便,不時需要親自操刀上陣,處理各種瑣碎。這可不是掌握方向的首領應該做的。

石青和王亮、王羲之進了議事堂,三人沒有坐下,直接站在大堂中心說話談事。

王羲之道:「這次假籍,共有氐、羌、丁零、匈奴四族一百五十二人申請。其中大多數是以軍功申請,有一百二十八人,考核通過二十八人,剛好是個零頭。文途申請的有二十四人,通過的只有兩個。假籍的外族胡人,似乎很難掌握 《禮記》 。這樣下去,熱衷假籍申請的可能會減少。」

「愈難愈好!」

石青對王羲之的憂慮不以為意。「難,方顯得珍貴,難,方能彰顯出我漢人高貴的尊嚴。假籍最大的目的是讓我漢人為自己的族籍驕傲,而不是遷就胡人,他們是否熱衷算的什麼。想要尊榮的,需如雷弱兒、侗圖那般,拿命去拼,拿汗水去換。不願意戮力的,是自棄於我漢族的寬容,對這些人,日後勿須客氣。」

王羲之沉默不言,接觸有一段時間了,他開始習慣石青怪異的思想和奇異的行為。對方的所作所為,看上去貌似有些道理,卻與他的認知有些偏差有些出入。有幾次他嘗試著去誘導、去教化,試圖將對方引到天地大道上來,沒料到對方毫不含糊,振振有詞,反過來試圖將他引上歧路。

幾次激辯之後,王羲之死心了。兩人的爭辯,完全是雞同鴨講,格格不入。辨到最後,還是他屈服讓步。因為對方是上司,命令一下,他要麼服從,要麼就得迴轉江東。無功而返他做不得,於是只能選擇屈服。

王羲之說罷,王亮開始介紹儀式的具體步驟:「時間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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