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大秦西域戰記 第十七章 請降

次日中午,勃勃爾部營地。

巨大的營地上,升起了裊裊的炊煙,牧民們開始做午飯了。

營地西側有一條河,河邊,有很多馬匹、牛羊在飲水,嘶聲一片。

在牧群中,則是很多不大的孩子,穿著皮衣,拿著皮鞭,愜意地騎在馬背上,看著牛兒打架,瞧著羊兒撒歡,一邊笑著,一邊拍著手。

而在營地四周寬曠的草原上,不時的有三三兩兩的游騎賓士而過。這些人都是勃勃爾部派出去的斥堠,在這種非常時刻,呼蘭達爾自然不敢大意。

忽然間,不遠處的天際,忽地馳來一匹快馬,撒著歡兒向營地奔來。

不過,看樣子,這馬跑得已經有著吃力,腳步略有些虛浮,顯然,肯定連續跑了很遠了。

而馬上,似乎也伏著一個人,不過,看上去,全身血糊糊的。

正在玩耍的孩子們頓時驚訝起來,忽地想起爹娘們的警告,不禁大喊起來:「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一下子,有幾個還在河裡洗澡的孩子,頓時嚇得從河裡跑上來,赤條條的拿著衣服就向營地奔去。

本來,已經高度警惕的營地一下子就驚動了,忽啦啦,蹄聲雷動,有十餘名勃勃爾騎兵翻身上馬,向來人奔去。

撲近河邊時,還大聲沖著孩子們大叫:「都回去,都回去,我們大人去看看。」

孩子們連忙趕著畜群向營地奔去,而越來越多人的勃勃爾人發也現了這邊的動靜,營地霎那間躁動起來。

十幾名勃勃爾騎兵迅速接近渾身是血的來人,在三四十步外勒馬停了下來,領頭的一名小頭目大喝起來:「你是什麼人,快快停下。」

可來人伏在馬背上,似乎沒有聽見,座馬仍然不停地向前奔來,看看就要撞上勃勃爾騎兵。

小頭目一瞪眼,一揮手,做了個手勢,十幾名勃勃爾騎兵迅速向兩側分開,各扯出一條長長的套索。

在來人的座馬奔過身側的時候,忽然十幾名勃勃爾騎兵一齊呼喝一聲,將套索都拋了出去。

「嗖嗖嗖……」空中霎那間織成一片天羅地網,至少有七八條套索更好套住了奔馬的脖子。

眾勃勃爾騎兵們大喜,一齊用力:「咴——!」奔馬一聲長嘶,頓時將七八條套在脖子上的套索拉得筆直,掙扎了數秒後,許是力氣已經用盡,四條一軟,整個身軀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馬上血拉拉的騎士也就勢一頭摔倒在地,在地上毫無知覺地打了兩個滾,就無聲無息地躺著不動了。

勃勃爾騎兵們愣了,湧上去一看,頓時都嚇了一跳,連忙跳下四五個人來,將來人小心翼翼地抬著,向營地奔去。

……

呼蘭達爾這時,正靜靜地坐在大帳邊。

上身裸露著,強健的肌肉一塊塊突起,油光水滑的非常健美。

手中拿著一把彎刀,正細細地在磨刀石上打磨著,不時地停下來試試鋒芒,雙目中沉穩而耐心。

忽地,有一名親兵奔了過來,臉色惶急:「首領,不,不好了。」

呼蘭達爾不動聲色地道:「慌什麼,慢慢說。」

「首領,慕、慕傑回來了,不過,渾身是血,已經暈死過去了。」親兵喘著粗氣道。

「什麼?」呼蘭達爾臉色忽地震驚起來,手中的動作也立時停了下來。

「快,帶我去看。」呼蘭達爾很快回過神來,『噌』將彎刀入鞘,然後拿起外衣向身上一披。

「首領,這邊來。」親兵連忙引起呼蘭達爾向西邊奔去。

一會兒功夫,來到一處營帳邊,便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親兵大喝道:「首領來了,都讓讓。」

人們連忙分開一條通路,呼蘭達爾進去一看,便見慕傑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的躺倒在一塊毛毯上,一名年老的部族祭司正緊張地用草藥塗抹他的傷口,一邊止血,一邊包紮。

「尊敬的薩烏祭司,慕傑怎麼樣了?」呼蘭達爾連忙來到慕傑身邊,彎下腰。

「首領,情況不妙,這孩子身上受了六七處傷,流血過多,最後能不能活下來,也許要看崑崙神的意思了。」薩烏祭司憐憫地嘆了口氣。

呼蘭達爾眉頭一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慕傑,畢竟慕傑去請兀延哈部前來會盟,卻為什麼會這樣渾身是血的回來。

「尊敬的薩烏祭司,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問慕傑,您能想辦法讓他現在就醒過來嗎?只要喝一杯馬奶的時間就行。」呼蘭達爾焦急地道。

「有是有,可是,這會讓這孩子活下來的風險更大。首領,您確定嗎?」薩烏顯得不太情願。

「尊敬的薩烏祭司,這事關到整個部族的存亡,我必須要他現在就醒來,請看在崑崙神的份上,幫幫我吧。」呼蘭達爾揮手在胸,向著在部族中地位超然的薩烏祭司彎了彎腰。

薩烏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從懷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一隻小小的盒子。

打開,盒裡面有幾根乾枯的黃色野花,不知是什麼東西。

「取火來。」薩烏祭司忽然道。

馬上,有人取來一根燃著的木條,薩烏祭司拿出一根黃色野花,在火上烤了烤。

乾枯的野花立時著了起來,薩烏祭司一口將明火吹滅,但殘留的火星仍然在慢慢炙烤著乾枯的花桿,冒出裊裊的白煙。

薩烏祭司將花桿小心翼翼地放到慕傑的鼻子下面,馬上,白煙順著鼻孔竄進了慕傑的身體里。

很快,「咳咳……」暈睡不醒的慕傑猛然咳嗽起來,眼睛漸漸睜開。

呼蘭達爾大喜,連忙湊上前,大聲道:「慕傑,慕傑。」

「首、首領。」慕傑吃力地說道,眼神中露出驚喜。

「為什麼會這樣,你不是去兀延哈部的嗎?」呼蘭達爾知道沒有時間,連忙問道。

「首領,我、我到了兀、兀延哈部以、以後,說、說服了桑、桑昆首領,前天一、一早就率整個部族前、前來會盟。但、但是在黃、黃草灘,夜、夜裡我們遇、遇到了大、大批秦軍的突、突襲。兀、兀延哈部完、完了,小、小人見、見機得快,拼、拚命才殺、殺出了重圍。對、對不起,首領,我、我沒有完成您交、交託的使命。」慕傑吃力地斷斷續續地說明了經過。

一下子,如同晴天霹靂,不僅是呼蘭達爾,便連四周圍觀的長老、頭領,以及所有的部族都愣了。

『風狼』完了,兀延哈部完了,剩下來一個額爾只斤部離得最遠,那麼,首當其衝的便是勃勃爾部要嘗嘗秦軍銳利的兵鋒了!

可怕的寒意,在這些勃勃爾人背後升起。

「慕傑,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呼蘭達爾滿臉失望,獃獃地說了兩句,忽然站起,對薩烏祭司道:「尊敬的薩烏祭司,請照顧好慕傑,現在,我必須為勃勃爾的生存做下考慮了。」

「首領請放心,我們儘力保住這孩子的生命。」薩烏祭司鄭重地點了點頭。

呼蘭達爾大聲道:「全部長老和頭領到大帳集會,其餘人保持警惕。」

一下子,人們都惴惴不安地散去了,只有幾個長老和頭頂腳步沉重地跟著呼蘭達爾向大帳走去。

進了大帳,眾人神色灰敗的坐下,一時沒有人說話。不過,臉上那種焦慮和恐懼的表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

良久,呼蘭達爾咳嗽了一聲,有些沮喪地道:「各位長老,各位部族的兄弟,本來我想請兀延哈和額爾只斤部前來會盟,共抗秦人。但沒想到,兀延哈部中途即遇不測,額爾只斤部的額爾賽思黑老奸巨滑,卻又膽小如鼠,聽到這消息,那自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來的。這麼一來,就只有我們勃勃爾人單獨對抗秦軍了,情況不容樂觀啊。」

眾人做聲不得,其實,這點誰都想到了,只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先說出來。

忽地,垂垂的默古長老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地道:「首領,那多還沒有回來,不要太悲觀了,再等等看吧。或許,那額爾賽思黑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會來會盟的。這樣,我們多少也有了跟秦人搏一搏的本錢。」

眾人聽了微微苦笑,依眾人對額爾賽思黑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不敢來的。

呼蘭達爾苦笑道:「默古長老,我看額爾賽思黑不會來了,與其在這裡乾等,不如想想辦法,怎樣為部族謀個生路。」

「首領,以前,額爾賽思黑膽小、狡詐,那是有原因的。因為秦人當初並沒有逼我們太緊,他們部族相對來說又比較富裕一點,自然用不著太冒險。不過,秦人先後滅了『風狼』,還有兀延哈部,遲早會輪到他們額爾只斤部的。如果坐看我們完了,他們的日子也就不多了。所以,我覺得額爾賽思黑即使知道路途危險,也還是可能會考慮前來會盟的。不過,或許我們為了安安額爾賽思黑的心,可以主動靠攏過去,這樣也減少他們被秦人趁路突襲的風險。」默古到底年長,慢慢地說出了一番與眾不同的見解。

一下子,呼蘭達爾和眾人又有些猶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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