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帝國崛起 第四章 草原雄鷹

公元前209年的一天,茫茫的漠北大草原上,正值初夏,草勢瘋長、野花盛開,遠遠望去,一片奼紫嫣紅,分外令人賞心悅目!

忽然間,西南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蹄聲,一名二十多歲的匈奴青年渾身浴血,正摧馬向東北方拚命急奔!在他的跨下,原本神駿已極的高大白駿此時也累得氣喘吁吁,嘴角微吐白沫,看來是連續奔跑不少時候了!

而在這匈奴青年的身後,則是煙塵滾滾、草屑亂飛,一支多達數百人的月氏追兵每人雙馬,正控騎緊追不捨。領先的是一位白色皮膚、白色戰袍、手拿巨大彎刀的月氏將領霍地,霍地一邊追一邊大呼:「冒頓小兒休走,留下頭來!」

原來這前面逃奔的匈奴青年竟然便是現今的匈奴王頭曼單于的長子——王子冒頓(他是匈奴歷史上最傑出的首領),他之所以孤身被月氏騎兵追趕,也是有一斷曲折往事的。

原來冒頓之母尚在時,冒頓很得其父頭曼單于的喜愛,後來冒頓之母去世,頭曼單于又喜歡上了另一名妃子阿麗雅。這阿麗雅不久生了一子——鷹揚,霎那間冒頓的地位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頭曼單于愛屋及烏,便有心立鷹揚為太子,但礙於冒頓是長子,所以便將冒頓送往鄰國大月氏為質,想慢慢地削弱冒頓在族人心中的地位,日後好立鷹揚為太子!

原本事情就可以這樣平靜地進行下去,但誰知冒頓的後母阿麗雅一直對冒頓心有所忌、必除之而後快,遂鼓動頭曼單于進攻大月氏,想借月氏人之手除去冒頓。頭曼初時不應,後經不住阿麗雅軟磨硬泡,再加上和冒頓相別數年,感情更淡,便一橫心發兵十餘萬開始進攻大月氏。

月氏王聞言大怒,欲殺冒頓泄憤!冒頓聽聞不好,急中生智,賄賂了看守他的兵丁,偷了月氏宮中一匹千里馬,連夜逃出月氏國、潛往匈奴。於是,月氏王聞言大怒,派出數支追兵誓死捉住冒頓碎屍萬斷,這霍地的一支追兵正是其中之一,已經足足追了冒頓四天四夜。其間雙方屢屢接戰,但冒頓都仗著千里馬速度快再加自身箭術精絕成功逃脫,漸漸地,雙方一追一逃,便越過大漠,進至漠北草原之上!

冒頓一邊拚命策馬狂奔,一邊咬牙切齒地向後觀看,身上粗粗裹了的一處箭傷和兩處刀傷在劇烈的奔跑中又漸漸裂開、映出絲絲血跡。冒頓皺著眉頭,忽地如鷹一般的銳目中寒光一閃,急在身前偷偷張弓搭箭,回身便是一支流矢射向霍地!

霍地在幾天的追擊中,前後足被冒頓連射帶砍殺了數十人,心中早已是十分警覺,猛見前面冒頓突然回身,心知不好,急一俯身,耳旁便聽一聲尖嘯從頭頂掠過,身後隨即有一名騎兵慘叫一聲,一個倒栽蔥栽下馬來!

霍地大怒,起身大喝道:「該死的匈奴蠻賊,你有弓,難道我月氏人沒有弓嗎!給我射!」眾月氏騎兵急忙張弓,一陣亂射。只可惜雙方距離較遠,而月氏騎兵又沒有冒頓那樣的強弓和臂力,根本無奈冒頓何,反而被冒頓在前面一陣大笑!

霍地被冒頓戲弄了幾天,早已是暴跳如雷,現在竟然又聽冒頓嘲笑,幾乎氣炸了肺,咆哮著揮刀大吼:「追,給我追,追上他,給老子將他剁碎了喂鷹!」眾月氏騎兵急忙在馬上換馬,繼續急追!

冒頓正縱馬逃竄間,忽然身下的千里馬一個趔趄,險些將冒頓顛將下來。冒頓大驚,急看了看座下的千里馬:便見此馬雖然神駿,但連續奔逃了四天,其中根本沒有休息過幾次,已經要堅持不住,嘴角不停地直吐白沫,速度也開始迅速減慢下來。望著越追越近的月氏追兵,冒頓心中不由得賽似油烹,禁不住仰天長嘆道:「蒼天啊,我冒頓心比天高,難道就此一無所成地默默死去!」

忽然間,前方地平線上冒出一片紅樹林,冒頓大喜,如能搶先入林,便可藉此逃脫,急忙又狂鞭了一下已經快崩潰的千里馬,便直奔紅樹林而去。

看看只剩兩三百步時,忽然間紅樹林里轉出一支數百人的騎兵來,冒頓初時大驚,以為是月氏追兵,但看清楚時卻猛然大喜:竟然是匈奴進攻月氏大軍的前部。

冒頓急忙大呼道:「休要放箭——!我是王子冒頓,月氏人在追我,快快救我!」

聽到冒頓的呼救聲,紅樹林邊的匈奴兵一陣騷動,緊接著有一名將領飛馬奔來,大呼道:「是冒頓王子嗎?我是阿胡兒!」

冒頓猛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又仔細一看來人的面容,頓時狂喜,竟然是年少時的至交玩伴——裨小王阿胡兒,急忙大叫道:「阿胡兒,我是冒頓,快快救我!」

阿胡兒見狀大驚,急忙抽長彎刀回身大呼道:「匈奴的勇士們,是我們英勇的冒頓王子,給我殺,將月氏人打垮!」「王子!王子!……」匈奴兵大叫著,飛馬奔來,從冒頓身邊卷過,頓時和月氏人殺作一團。

雙方人數相若,但匈奴人勝在以逸待勞,不過片刻,月氏人便伏屍上百,抵擋不住。霍地見狀不妙,急忙大呼道:「撤退,撤退!」一撥戰馬,當先逃之夭夭,眾月氏兵也不敢戀戰,隨後逃竄而去!

「噢——!噢——!噢——!」匈奴兵見殺退了敵人,一陣興奮的歡呼。阿胡兒沒有命令追擊敵人,急回馬來見冒頓。

「冒頓王子,您還好啊?阿胡兒給您見禮了!」阿胡兒奔到冒頓身前,飛身下馬而拜!冒頓急忙有些踉蹌地翻下戰馬道:「阿胡兒,我還好,謝謝你救了我!」

「王子,您受傷啦!?來人,快為王子裹傷!」阿胡兒一見冒頓身上多處流血,頓時慌了手腳,急忙扶住冒頓,大呼巫醫為冒頓裹傷!

巫醫用一些草藥為冒頓止了血,然後將傷口重新包了,最好還跳了一段驅邪舞、為冒頓祈福。等巫醫一忙完,阿胡兒趕緊道:「王子,您不是在月氏嗎?怎麼會在這裡?」

冒頓苦笑道:「別提了,父汗要進攻大月氏,消息傳到月氏國,月氏王大怒,便要殺我。我情急生智,偷了一匹千里馬跑了出來,一連逃了四天四夜,行程兩千餘里,要不是你來救我,我這次就死定了!」

阿胡兒聞言感慨,將身邊匈奴兵趕開,低聲道:「王子,聽說這次單于出兵,完全是受那個后妃阿麗雅唆使,但左右賢王等都不贊成攻月氏、擔心傷到王子,最後單于一意孤行,各王勸阻無效,只能出兵!我心中正為王子安危擔心,沒想到王子受大崑崙神佑護,自己竟然逃了出來,真是令人慶幸啊,這是我匈奴之福!」

冒頓聞言眼睛裡閃過一縷寒光,狠狠地罵了句:「該死的女人,只要我冒頓不死,必不會與你善罷干休!」漸漸冒頓平靜下來,又恢複了那個喜怒不形於色,如蒼鷹般銳利,如山岩般沉穩的舊觀!

「阿胡兒,父汗的大軍現在在哪裡?」冒頓忽地問道。阿胡兒道:「我這一支是單于的先鋒斥堠,單于主力的王庭離此約有五十里,王子問這幹什麼?」冒頓平靜地道:「我要馬上去見父汗!」

阿胡兒聞言大驚道:「王子,這樣會不會有危險,要知道那惡毒的女人也在單于身邊!」冒頓站起身,臉色非常平靜:「我難道還有選擇嗎!?我想再怎麼說,我也是父汗的長子,是汗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再加向無過錯,父汗表面上應該不會把我怎麼樣,汗庭諸王出於正統之念也會支持我。那個惡女人雖想害我,恐怕也如不了她的願!等我站穩了腳跟,再慢慢跟他算帳!」

阿胡兒考慮了一下道:「王子,那我保護您一起回去吧!如果萬一有所不測,我阿胡兒向崑崙神起誓,一定會用生命捍衛您的安全!」冒頓聞言,非常感動,伸出雙手緊緊抓住阿胡兒的肩膀,沉聲道:「阿胡兒,自小我們便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現在你又這樣幫我,如果日後我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你!」

阿胡兒笑道:「自小阿胡兒就很欽佩王子的果敢和睿智,就像燕雀崇敬蒼鷹一樣,能為您效力是我的榮幸,並不奢求其它!」冒頓大笑:「好兄弟,走,隨我去見父汗!」「王子等一下!」阿胡兒叫住冒頓,轉身道:「來人,給王子一點乾糧和一袋馬奶酒!」有匈奴士兵遞給冒頓一塊干肉和馬奶酒。

冒頓笑了笑,狼吞虎咽地將干肉和馬奶酒吃下肚去,然後將酒囊一扔,大笑道:「走,去王庭!」阿胡兒大叫一聲:「全部上馬,隨王子去王庭!」

立時,冒頓和數百匈奴兵一起上馬,又將月氏人丟棄的戰馬一起帶上,向王庭奔去!

……

視線越過蒼茫的草原,又越過一條奔騰的大河和一道彎彎的山樑,山樑下的一處小湖邊,數以萬計的白色帳幕像朵朵白雲般點綴著湛藍、美麗的湖泊!

在這數以萬計的帳幕里,有一頂高達近十丈的巨帳像是眾星捧月一般被無數小帳圍繞在其間,那巨大的狼旗、金色的尖頂、雪白的帳布無不顯布著它主人的顯赫地位,這就是匈奴大單于頭曼的王庭金帳!

遠方,一騎斥堠快馬加鞭飛奔入營,邊跑邊叫:「冒頓王子回來了!冒頓王子回來了!……」這一連串的叫嗓聲霎那間將原本平靜的營地點炸,聽得真切的匈奴將士們紛紛從營帳中鑽出,驚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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