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天下大亂 第四章 逃出咸陽

浩大、巍峨的秦國王宮裡到處都飄揚著白色的哀幡,在凄冷的夜風裡獵獵地作響,將原本就哀傷的氣氛映襯得更加陰沉!

夜色中,秦宮中燈火輝煌,哀樂陣陣,正在為始皇舉辦隆重的喪禮!

始皇死,天地崩,日月哀,皇宮裡也是一片愁雲慘霧。眾宮侍們一想起始皇死後陰險毒辣的趙高就將一手遮天,更是不禁十分懷念始皇和皇后健在的日子,眼淚也是潸然而下!

在皇宮的一角,一座廂房內,房門緊閉,一身孝袍的喜面對著身前始皇的靈位,默默流泣。

「陛下,是奴婢之過也!奴婢沒想到趙高這賊子竟敢弒君謀逆,只恨沒能早日規勸陛下,以致國政終落賊手。如今大勢已去,奴婢孤掌難鳴,不但不能為陛下雪此大仇,自身也不知將葬身何處!陛下,奴婢對不起您啊!」喜淚流滿面,哽咽不已!

雖然趙高和御醫都聲稱始皇是自然死亡,但是喜卻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即使近階段始皇身體的確一日不如一日,但如此快的暴斃卻也不合常理。趙高等的鬼話瞞過宮外不知深淺的大臣們可以,但要瞞過他這始皇近侍卻是絕不可能!只是喜雖然心中明白,卻不敢透露一個『不』字,否則目前以趙高一手遮天的險惡境況,恐怕喜稍露一點反對的苗頭,就會立即從人間消失。所以喜束手無策之下,只有忍耐,甚至連拜祭始皇都得在自已屋內偷偷進行!

就在喜滿心哀傷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喜大人在嗎?請開開門!」

這一嗓子險些將喜嚇死,喜連忙應了聲:「誰啊?」一邊急忙將始皇靈牌和香燭藏起。

門外回道:「喜大人快開門,我有緊要密事和大人商議!」喜猶豫了一下,便上前開了房門。反正現在是豁出去了,誰怕誰啊!

房門開處,閃進一名年青的郎中。這名郎中一進房門,二話不說,伸手便把房門緊緊地關了起來,低聲道:「喜大人,請進裡屋說話!」

喜有些莫名其妙地便被郎中拖進了裡屋,急得直跳腳道:「你,你是誰啊!鬆手,你給我鬆手!不然我叫人了!」

郎中連忙道:「喜大人不要嚷,我是奉陛下遺命前來見你的!」喜大吃一驚:「什麼,陛下遺命,怎麼回事?」

郎中有些悲泣地道:「小將贏理,是秦國的宗室,現為郎中少尉,在陛下身前當差。數日前,陛下在花園中散心時,突然說要清靜,便遣退眾人,只留我一人陪侍。」

無人時,陛下忽然說道:「贏理,你是忠臣嗎,你忠於朕嗎?」我連忙回道:「陛下,臣贏理是秦國宗室,祖輩都為秦國浴血奮戰。家父贏格在滅楚戰役時戰死,家叔贏強至今也仍在武安君帳下『破軍』中聽用,以死報國是臣舉家之願!」

陛下當時十分高興道:「是啊,你入宮數年,在朕身前當差,你的一舉一動朕也看在眼裡,的確不愧為我光榮的贏氏血脈。朕現在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託付於我,萬一近階段朝中有所不測,天下不安,就將這件東西秘密交於喜大人!你可辦到!」小將當時連忙回道:「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於是,陛下便將一個竹筒交付於我,命我秘密保管,千萬勿要大意!

當時,我的心情是十分興奮的,能得陛下相托一事,是何等的榮耀啊。只是,沒過幾天,陛下卻突然駕崩,小將悲痛交加之餘猛想起陛下身前的囑託,便秘密潛來,將此物來交於大人!

喜大吃一驚,急忙接竹筒接過,擰開竹塞,裡面赫然是一卷黃綾聖旨!喜有些顫抖地打開聖旨,看了起來:

朕有感近日朝中政局詭異,恐有奸臣當道,為禍天下。為安天下計,特預立秘詔於此:王長子武安君扶蘇神武明哲,不下於朕,可為天下之君。朕若有所不測,即傳大位於其。有敢謀逆叛上、禍亂天下者,扶蘇吾兒即持此詔誅之,以正天下!

詔書未尾,赫然是一個大大的玉璽痕迹!

喜和贏理見狀大悲,喜大呦道:「陛下啊,陛下,可憐您一代聖主,卻屈辱地死於小人之手,悲哉,哀哉!」

贏理也恍然大悟,悲憤交加地道:「難道陛下是被趙高這奸賊所害!?天啦,趙高此賊竟敢弒君謀逆!」

喜連忙道:「禁聲,禁聲!喜某數日前曾向陛下冒死進言趙高等的亂國之舉,只可惜陛下似乎似信未信,正深以為憾間,猛然傳來陛下暴斃的消息,這不是趙高等人下的毒手又是何人!?但現在,趙高等人一手遮天,我等勢單力孤,稍有不慎,便會禍及九族啊!」

贏理聞言也大悲道:「趙高老賊,我贏理和你誓不兩立!對了,喜大人,陛下既然一直相信趙高奸賊,為什麼卻突然秘密付於我這道秘詔?」

喜面現敬色道:「這就是帝王之道!陛下前日經我提醒後,雖然仍對趙高等比較信任,但心中必然已經存了一絲疑慮!以陛下謹慎、萬全之習性,面臨未知的危險時,必然會預先設下暗手,以備萬一之變。只可惜,恐怕陛下自己也想不到,這秘詔竟然真的會派上用場!」

贏理也悲泣道:「喜大人,陛下付我二人如此重託,我二人自當萬死以報。只是小將年輕識淺,實不知該如何區處!請大人示下!」

喜急忙想了想道:「這秘詔事關重大,可以說天下社稷皆繫於此,只要其到得武安君手中,大秦天下即可重複朗朗乾坤!但現在,我等必須以死護此秘詔,等待合適時機潛出咸陽,將秘詔送至武安君手中!」

贏理堅定地點了點頭道:「喜大人放心,無論面對何種險境,贏某必然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半個字!」

喜點了點頭道:「目前秘詔的事情倒不能太著急,畢竟現在趙高等人控制宮禁甚嚴,還得另找機會才能將此安全送到武安君手中!但有件事,卻是不能再拖延了!」贏理忙道:「請喜大人吩咐!」

喜連忙道:「無論有沒有此秘詔,趙高等人必欲除君上而後快,而君上現在留在咸陽的家眷更是危險!若我所料不假,恐怕等陛下靈樞一旦下葬驪陵,趙高等便會對君上家眷下手!所以事不宜遲,你立即趁換班之機,潛到凌煙閣,求見三位王妃,告訴她們:事不宜遲,趕緊火速逃離咸陽,投奔君上!秘詔的書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們,否則萬一她們出逃不成,這秘詔便會落到趙高等人手中!你能辦到嗎?我的身份比較明顯,就只有靠你傳遞消息了!」

贏理忙道:「喜大人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便是!我馬上就去!」

「千萬小心!」

贏理點了點頭,來到房門前,透過虛掩的虛欞,向外窺視了一番,沒有發現異狀。便悄悄打開房門,向喜點了點頭,消失在夜幕中!

……

凌煙閣,府中密室,濟濟一堂十餘人。

鄭妃、贏忌、贏安、贏和、贏倩、贏玉、王瑕、齊虹、笑春風、蕭何、方奇、英布等十二人圍坐在一起,正在議事!

扶蘇不在,眾人中隱隱然便以二十四歲的贏忌為首。此時的贏忌身材高大,虎虎生威,英眉朗月間,頗有扶蘇的英武之氣。

贏忌有面憤色道:「沒想到事態發展到最後,竟然和兄長南征前所說沒有多少差異:父王突然病故,其中有沒有詭異不說,胡亥那個小子貪玩成性,殘忍暴戾,又毫無功勛,父皇怎能立他為太子,接任帝位。我看一定是趙高等奸臣害死父皇,然後造偽詔立胡亥為帝!」

二十一歲的贏安身材修長,面如冠玉,但脾氣卻是十分暴躁,忽地跳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大怒道:「趙高老賊,我與你勢不兩立,待我去斬他狗頭來!」說著,就要往外走。

贏忌大怒道:「贏安,你幹什麼,你想害死大家嗎,給我坐下!」贏安被兄長一罵,灰溜溜地坐了下來。

贏忌狠狠瞪了贏安一眼,怒道:「你忘了兄長臨行前說的話嗎,千萬要冷靜!蕭大人,方大人,你們是兄長的心腹,現在局勢驟變,你們看我們應如何應對?」

蕭何面色沉重地道:「現在情況不妙,以趙高、李斯等人和君上的過節,只要陛下喪事一定,恐怕就會向我們下手了!所以,我們不如按君上臨前行的部署,所有人等喬裝改扮,火速逃出關中,投奔君上!」

方奇搖了搖頭道:「恐怕等不及陛下喪事擬定,趙高就會下手了!」贏忌猛然醒悟道:「方大人是說,趙高會向母親下手!?」

方奇點了點頭道:「是啊,鄭妃娘娘是君上生母,趙高等人豈會放過!?若我所料不假,胡亥必會下旨讓鄭妃娘娘和先皇諸嬪妃一起陪葬。而因為鄭妃娘娘不是皇后,所以一旦胡亥旨意一下,鄭妃娘娘是不能抗旨的!而一旦鄭妃娘娘隨葬的話,趙高等人對我們下手就更無顧忌了!」

鄭妃聞言大驚,頓時容顏失色,大驚道:「什麼,不,不,哀家不想死!」

贏忌忙道:「母親放心,不會有事的!各位,既然事情如此急迫,乾脆立即安排我等逃出咸陽吧!對了,蕭大人,兄長臨行前說,玄武大道風雅頌酒樓的老闆魏虎是其伏下的一粒暗子,叫我們事急時去找他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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