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趙國忠魂 第一章 秦恨

公元前230年,秦王政十六年,也就是秦國滅韓的這一年,趙國境內遇到嚴重旱災,國內極度缺糧,餓死民眾無數,國內民心一時動搖。而秦軍趁此良機加快了攻滅趙國的步伐,公元229年五月,秦王贏政派王翦為大將領大軍二十萬兵出壺關、派大將楊端和領兵二十萬出河內,一北一南夾擊邯鄲!

消息傳出,諸國震恐,趙國尤為慌亂,趙王遷大驚之下,急招趙國名將李牧及司馬尚入宮議事!

……

巍峨、華麗、古仆的趙國王宮,規模龐大,色彩艷麗,宮庭樓閣、歌台舞榭何止千計!從空中望去,那宏大、壯觀的龐大建築群讓人禁不住地讚歎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無與倫比的傑出創造力。

這座王宮現的主人是趙王遷,他母親原為歌伎,他血管里也就流著母親音樂的血液,他不但喜歡音樂,而且是深通音律,譜曲填詞,所得新作,莫不在邯鄲家家傳頌,隨之傳遍天下。

君子德風,小人德草,風吹草偃,上行下必效,趙王喜歡音律聲色,趙國朝野上下也就莫不嗜聲色若狂。就這樣趙國王宮裡每日都是鶯歌燕舞,鼓樂不斷,趙國朝吱,君臣上下都在過著醉生夢死一般的日子。

然而,今日的趙王宮卻一點也沒有平日里的浮華和脂粉氣息,反而平靜得有些嚇人。除了遍列宮禁的執戟甲士們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外,幾乎聽不到一點雜音,甚至連宮女和宦官們走路時都小心翼翼地唯恐發出一點聲音。

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股反常的意思,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今天趙王遷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就已經有三名宮女、四名宦官只是服侍稍稍不周便被暴怒的趙王遷命甲士拉出去好一頓毒打,以至奄奄一息。於是,誠惶誠恐的甲士和官侍們都開始小心翼翼地侍候著趙王遷,唯恐稍有不慎,輕則遭打,重則丟命。

而大殿之外雖然安靜佯和,大殿之內卻是充滿了緊張的氣息:心情煩悶、氣色緊張的趙王遷正坐卧不安的觀看著手中的邊庭急報,那蒼白、削瘦的臉龐,浮腫、無神的眼睛無不顯示著這是一個放縱酒色的君王。

每當苦惱的趙王遷一看到秦軍又向前推進多少多少里、又斬殺多少多少趙國兵士時血壓就禁不住地一陣陣升高,頭腦也禁不住地一陣暈眩。心中暗暗叫苦之苦之餘,因酒色過度而顯得削瘦蒼白的臉龐更加有些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大殿內時常傳來膽小懦弱的趙王遷一陣陣心慌神搖、歇斯底里般的驚呼聲:「秦軍勢如破竹,這如何是好?」「一群廢物,平時就只知道吃國家的祿米,危難關頭卻不能分寡人之憂!」「苦也,誰來救寡人?」……

就在這時,殿外猛然傳來一陣甲胄摩擦的聲音和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不久便聽到殿外的宦官小心翼翼地稟報道:「啟稟大王,李牧右相和司馬尚將軍求見!」聞言眉頭一振、臉色一喜的趙王遷急道:「這狗才,羅嗦什麼,還不快宣,不,快請兩位將軍入殿!」宦官慌了,連忙一路小跑出殿,請李牧、司馬尚入殿。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兩員戰將已經邁步入殿。仔細看來,其中一位約在五旬左右,頭髮稍白,身材中等,體形修長,英武剛毅的臉上卻因為一雙略顯秀氣的卧蠶眉而帶有一些儒雅之氣,深遂而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則彷彿掩藏了無窮的智慧,整個人因此顯得具備一種集英武與儒雅,剛猛與睿智於一體的獨特氣質,此將正是戰國未期趙國名將李牧是也。另一員將領大約五旬有過、六旬不到,雖然是名老將、頭鬢漸已斑白,但身材卻要比李牧高大些,體格也十分健壯,英武非凡的國字臉上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使得他顯得殺氣騰騰、不怒而威。這兩人便是趙國如今碩果僅存的兩位名將。

趙王遷一看李牧、司馬尚二人入殿,喜得急忙起立迎了上去,一把抓住李牧的雙手,滿色急切、誠懇之意地大叫道:「李將軍,趙國危矣,寡人危矣,愛卿速救寡人!」李牧心中暗暗苦笑:「為什麼秦國的君王一代都比一代出色,而我趙國的君主個個卻都是這般懦弱之輩呢!?秦兵尚還遠離邯鄲卻便慌成這般模樣!」面色稍稍一變,隨即恢複了正常,平靜地道:「大王休慌,只要有李牧在,秦軍休想踏進邯鄲一步!」

趙王遷聞言大喜道:「李將軍真仍我趙國之中流砥柱也!現今秦兵壓境,李將軍不知有何計可以禦敵!」李牧聞言微微一笑道:「大王不必著急,不如還是坐下說話吧!」趙王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是,寡人糊塗。兩位將軍快快請坐,來人,香茗侍候!」兩名宮女聞令飛快地奉上香茗便退了下去。

李牧穩穩噹噹的飲了一口香茗,慢條斯理的細細品味了一下,而司馬尚也是沒有著急,只是等著李牧先回答,他是李牧多年的副將兼助手,自然明白李牧的脾氣。看著二人慢慢斯理的樣子,趙王遷急得心臟呼呼亂跳,差點就想要跪地哀求李牧快想禦敵之策了。

好在,李牧沒讓趙王遷再痛苦多久,便平靜地道:「秦國雖然來勢洶洶,但是未必便能真正對我邯鄲造成威脅!大王難道忘了,我邯鄲沿西、南二面都修築了長城,只要我們布重兵沿長城以守,南路秦兵就休想跨過長城一步;而北路秦兵則仍由臣率兵迎之。等到其師老兵疲之時,番吾之戰與肥之戰的場景便會再現!(這兩戰都是李牧統帥大軍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

趙王遷聞言大喜道:「好好好,有將軍在,我趙國無憂矣。我即命李將軍為大將軍,司馬將軍副之,統兵出戰!」李牧點了點頭道:「未將必將竭盡全力,擊敗秦國。只是不知大王有多少兵少可以拔與李牧!」趙王遷聞言有些為難地道:「國內精兵不多,盡數發之也只有二十萬眾,將軍勿要嫌少!」

李牧想了想,臉色平靜地道:「兵貴精不貴多,二十萬足已破敵!大王欲要微臣何時出兵?」趙王遷心急地道:「兵馬三日內可以調聚完成,將軍出兵自是越快越好!」李牧點了點頭道:「好,那未將就馬上回去準備出兵事宜!」趙王遷大喜道:「既如此,寡人和趙國的安危就全託付於將軍了!」李牧點了點頭,便和司馬尚告辭而出,而平日里對耿直的李牧一向不甚待見的趙王遷此次卻一反常態、殷勤備至的親至將李牧送到了殿門口,可見其現在愛李牧之切!

辭了趙王,出了大殿,司馬尚摟了摟額下的長須問李牧道:「將軍,以二十萬對秦軍四十萬眾,你有多大把握?」李牧溫和的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道:「十足把握倒是談不上,只是臨機應對,見機行事罷了!我軍本土作戰,萬眾一心,秦軍雖眾,我也有七成以上把握破敵!」

司馬尚聞言頗有感慨道:「自馬服君(趙奢)和廉頗老將軍故去後,我趙國的安危就靠將軍一人支撐了,不知將軍欲如何破敵?」李將軍笑道:「已有腹稿,卻仍不成熟,這兩日細思一下,再作定奪!」司馬尚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等各自歸去,來日再會與軍中!告辭!」「告辭!」

……

三日後,邯鄲以西趙國軍營,二十萬人的龐大軍營幾乎密密麻麻的遮蔽了數十里方面,顯得密密麻麻,無邊無涯!

而威嚴肅穆的中軍帥帳之中,在數十支牛油巨燭的熊熊燭光下顯得亮如白晝。帳內端坐著數十名趙軍驍將,坐在正中的便赫然是李牧和司馬尚二人。

李牧見諸將已齊,微微一笑道:「自番吾一戰已來,一晃已經近三年。諸位將軍一向可好?」諸位趙將都是李牧舊屬,對李牧一向欽佩有加,聞言紛紛躬身道:「不敢蒙大將軍挂念,我等一向尚好!」

李牧笑著揮了揮手道:「不要這般拘謹,此次秦軍再度來犯,我聚諸將在此便是要聽聽諸公的看法,不知諸位有何高見?」卧蠶眉微張之下,眼神里揮發著一種自信而威嚴的氣勢,形成了李牧獨特的人格魅力。

諸將想了想,廉頗之子廉越道:「舊年番吾之戰中,秦軍同樣兩路來犯,我軍也分兩路迎敵。邯鄲以南有我長城和漳水為天險相持,司馬將軍統兵鎮之將秦軍阻於漳水南岸;北路的樊於期部被大將軍破於番吾後,秦軍南路也退回河內。今日不如照舊例迎戰如何?」

諸位有了舊戰成功經驗,倒也一時附應。李牧直了直修長的身軀,儒雅的面孔上不禁露出一股沉思之色,忽地李牧說道:「此戰卻不同於舊例啊!南路楊端和雖是名將我軍欲阻之卻也無慮,北路的王翦卻是目下秦國第一名將,非樊於期之輩可比,諸位不可大意!」

司馬尚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所言有理,不過這暫時也是目下防禦的最好方式,那王翦雖然厲害,但大將軍同樣是百戰不敗之名將,只要屆時小心應對,未必便會輸於他!」眾將聞聽紛紛點頭,只要有李牧在,眾將有信心將任何來敵擊潰。

李牧微微一笑道:「那麼便依此例吧。廉越將軍!」「未將在!」「我令你領兵五萬南下到邯鄲南長城處會合守軍務必將秦軍阻於漳水南岸,不得有誤!」「喏!」廉越領命。

然後李牧微微一笑道:「其餘大軍隨我即日兵發番吾,迎戰王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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