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在歷史上絕對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一年,宋軍恢複了長城線,攻陷幽燕重地,契丹大軍全面撤退,在遼陽府,潘美身為大宋太師和契丹親王耶律庵哥撒簽訂《遼陽之盟》。
這一份合約,保證了宋朝在擁有西北馬場的前提下,可以持續不斷的從遼國得到精良的戰馬。龐大的宋軍鐵騎開始膨脹擴張起來。而據守了大同、雁門、幽州等重鎮的宋軍,可以真正做到禦敵於國門之外。契丹人想南下就南下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龐大的宋軍開始從北方緩緩撤退,十餘萬大軍走到幽州留下一部,在鎮州、定州繼續分離開來,沿途河北百姓歡欣鼓舞,歡迎王師歸來。
凱旋的大軍距離開封府還有十里,京城百官就已經遠道出迎,宋太皇太后親自帶著趙惟正出迎。
謝慕華風塵僕僕的走下馬車,這一路上,實在是太過於辛苦了。從遼陽之盟簽訂開始,朝野之中先是一百多名官員聯名上書,說謝慕華功高蓋世、才華絕代云云,應該是聖明天子,請求小皇帝趙惟正禪位於謝慕華。
謝慕華一聽此事,就知道沒法在北邊再待下去了,自己再不當皇帝,部下都著急了。再看看自己的屬下,一個個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看著皇帝似的,謝慕華輕笑一聲,這個帝位,想不到手,也不行了。
「謝相公遠征凱旋歸來,是我大宋的榮耀。」小皇帝趙惟正站在群臣之前迎接,大聲說道。
宋軍看到皇帝出來,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個小皇帝加起來也待不了幾天了,不過樣子還是要做的,隨行的軍馬黑壓壓的跪倒一大片,口稱:「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卿家請起……諸位愛卿請起。」小皇帝趙惟正淡淡的說道。他年紀雖小,可是心裡也明白,趙家的天下,總歸是雨打風吹去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會接手自己的江山。趙家會是什麼樣的命運?能夠像柴家那樣活下去嗎?可是就算是像柴家那樣,活的就真的很安穩嗎?小皇帝趙惟正不敢多想,有些傷感的看著腳下的黃土。
謝慕華站了起來,說道:「這次北伐能夠取勝,乃是三軍用命,天佑中華。非是一人功勞。臣奏請皇上,請求犒賞三軍,以資鼓勵。」
「准奏!」小皇帝趙惟正淡淡的看了謝慕華一眼,忽然開口說道:「謝卿家,天下雖大,唯有德者居之。謝卿家勞苦功高,是天下第一的棟樑之臣。朕有意避位讓賢,將皇位禪讓與謝卿家……」
群臣數百道目光齊刷刷的聚在謝慕華的身上,他們心裡都明白,皇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其實已經是做出了一種求饒的姿態,不用詔書,不用在金鑾殿上擺架子。直接就是一句話,來,皇帝你做,讓我趙家榮華富貴下去吧。這麼多人看著呢,這麼多人可以作證呢,你謝慕華不好意思殺我們趙家的人了吧?
謝慕華當然知道這個小皇帝心裡的想法,他淡淡的笑道:「官家言重了,謝某何德何能,怎能登上大寶。官家可千萬莫要如此說法,真是折殺微臣了。」
小皇帝趙惟正嘆了口氣,三避三讓,想要禪位,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自己這就算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回去就沒事寫個詔書,非得把這個皇位給讓出去不可。看著謝慕華回來的部下,再看看之前已經從西北回來的楊家將諸人,沒有人還把皇帝放在眼裡,一雙雙灼熱的目光都看著謝慕華呢。他們想要從龍,想要跟隨他們心中認為的明主。要是自己再坐在這個皇位上,說不定還會有心急的人,找個機會一刀把自己給殺了,回頭跑去找謝慕華進言,說是皇帝莫名其妙被刺客殺死,國不可一日無君等等,趕緊就把謝慕華送上位了。
現在禁軍負責皇宮安全的那些人,還不都是謝慕華的人?住在皇宮裡,數千兵馬保護著,小皇帝趙惟正卻沒有感覺到一絲安全。他很明白,皇位不讓出去,自己就沒有好日子過。這個並非是謝慕華在逼他,而是整個朝廷,整支軍隊都在逼他。
「謝卿家好好休息吧。朕意已決,稍候便會由龍圖閣發下詔書。」小皇帝趙惟正一句話說完,轉身便朝後走去。
謝慕華看著前來迎接的眾人,寇準、王旦、張詠、蘇易簡、楊家三子也已經回來了,關定邦正站在後邊對著自己笑,那些老臣子們,曹彬、石守信等人也是笑呵呵的看著他。這些都是自己的班底。每個人都希望是他坐在皇位上,而不是那個小孩子,這麼久以來,謝慕華無論在哪一方面的表現,都是讓這些人心服的。
「謝相公今天回到開封府也疲憊了,咱們還是不多說了,要是有什麼,就明日再說吧。讓謝相公好好回家休息一番。」曹彬走出來打著圓場,其他的官員雖然有一肚子的話,也不方便說些什麼。
回到家中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謝慕華在兩位夫人的左右陪伴下,可算是好好的吃了頓飯,抱著孩子又樂呵了一圈,孩子已經能走能說了,或許是因為跟父親接觸的少,反而有些認生,叫謝慕華好不鬱悶。
收拾了晚飯,三人坐在堂上喝著茶,荊兒這才說道:「一直忘記說了,周姐姐來了信,說是她又去了扶桑。趙……趙德昭也已經去了,大家都在扶桑很好。趙德昭也不再想中原這邊的事情了。扶桑那裡,無論是哪一邊的勢力,對他們都十分客氣。想來,趙德昭在那裡做個富家翁,慢慢度日,倒也無妨。周姐姐還說,等你做了皇帝,她若是回到中原,還是一定要見見你的。」
謝慕華一想起這個女人,頓時滿臉通紅,這也算是背著老婆在外偷吃吧,不過,這個時代,大家都不會很介意的。知道了趙德昭的消息,心裡也放鬆了不少。畢竟,謝慕華還是不太想對趙德昭下死手的。如今雖然天各一方,但是大家各自活得有滋有味的,反而更好。讓趙德昭坐在那個不適合他的皇位上,反而是一種煎熬。
「這些天來,那些大臣快要把我們家的門檻都給踢破了。勸進勸進,呵呵,那以後我們豈不是要改口叫你皇上了?」八姐笑呵呵的說道。
「皇帝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啊!」謝慕華悠悠的嘆了口氣:「不過龍椅總得是有人來坐,既然大家都支持我,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坐一下吧。」
「呵呵,倒是一點也不害羞。柴郡主也托我帶了口訊,問你什麼時候娶她。」荊兒颳了刮臉,她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有些時候還是像小女孩一樣矯情。
謝慕華坦然笑道:「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天地良心嘛,除了我,現在誰坐誰完蛋。又何必害人呢?柴郡主……呃,這個,我自己和她說吧。」
「對了,石守信回來說,石保慶願意去南疆,石家這次也是險得很,我都一直在想,要是石保慶真的亂來,相公又要去西北,豈不是又不能在家裡待著了?別人做官,相公也做官,就是比別人做得累多了。」八姐說道:「若是做了皇帝,可不能隨便亂跑了吧?」
「不亂跑也夠嗆。」謝慕華狡猾的笑道:「好歹弄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一人見一天,兩個半月就過去了,算起來,咱們也就是一年見四五回而已嘛。」
他本來是開玩笑,沒想到兩女一想到這個可怕的事實,頓時連成一線,開始苦口婆心的跟謝慕華講述隋文帝對老婆如何如何,這樣的皇帝才是好皇帝云云,說的謝慕華頭昏腦脹,差點就在堂上睡著過去。
可是,終究是敵不過疲勞來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謝慕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就連被下人扶著進了房間都已經模糊的沒有印象。睡夢中,謝慕華彷彿又回到了一千年以後。那裡有他熟悉的家鄉,有電腦可以玩,有小說可以讀,有摩托車可以飛,有遊戲機可以打……下班晚了,有媽媽做好的宵夜。吃早飯的時候,還可以跟看報紙的老爸墨跡幾句……
夢就是這麼美好,但是夢也同樣是那麼虛幻,謝慕華昏昏沉沉的睡著,也許,這一夢,就讓他穿越了千年……
不知道是什麼聲音驚醒了謝慕華,睜開眼睛一看,天色還沒有大亮,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只穿著小衣。但是老婆們卻不在身邊。謝慕華好生奇怪,揉了揉眼睛,套上鞋子,想要去摸火石。
朦朧的光線,根本看不清楚火石到底在哪裡,謝慕華索性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內院里也是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謝慕華心裡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些不妥,隨口叫了兩聲:「來人啊……」
可是居然沒有人答應。
謝慕華不覺有些詫異,接著朝前院走去,中間的門是關著的,謝慕華自己撥開門閂,拉開了門,只見兩個人猛的撲了過來,將謝慕華抱住,不知道將什麼東西就胡亂朝謝慕華身上一裹,跟著就跪了下去。
謝慕華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眼前黑壓壓的一片,怕不得有二百來人?齊刷刷的跪倒在謝府的前院里,朗聲叫道:「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慕華一愣,低頭看去,只見一件龍袍裹在身上,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果然是膽大包天的潘惟吉和曹琮,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傢伙還在朝著自己的笑呢。那笑意簡直快要蕩漾起來了,言外之意就是——看,龍袍是我們倆披上的,這回起碼給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