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蕭燕燕妙目一轉,看著眼前的文臣武將。這一次,遼國的太后並沒有留在上京,而是親自來到幽州。令幽州上下的守將頓感壓力。太后和韓德讓親自來臨,上京只留下小皇帝一個人坐鎮,看樣子,蕭燕燕是準備在幽州和宋朝較量一番了。
從宋朝返回上京的細作,抬頭看了看蕭燕燕和諸位大臣,說道:「太后娘娘,諸位大人。宋人從除夕開始,內亂不已。在除夕夜,趙德芳忽然發難,和潘惟吉一起攻打皇宮。趙德昭親自帶兵在宮中抵擋。不想有箭手暗中偷襲,趙德昭身中利箭而亡。趙德芳隨即被潘惟吉一刀砍下首級。叛亂銷聲匿跡。」
整個臨時行宮的大殿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靜悄悄的聽著那個細作的話,雖然天氣還有些寒冷,但是大殿里燒著暖烘烘的火爐,那細作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麼回事,額頭滲出些汗水來。倒是蕭燕燕開口打破了這個平靜:「接著說吧,不用怕。你探聽到什麼,就說什麼。不要加入你自己的判斷。判斷,留著這裡的諸位臣工就是。」
細作應了一聲,仔細的想了想說道:「之後宋朝的官員和太后一致擁戴大皇子趙惟正登基。十日之後,謝慕華返回開封府。第二天,謝慕華就派潘惟吉和曹琮去造兵工署捉拿勾結刺客的人。不想卻引出趙普出來。那一天,開封府全城封閉,大隊禁軍瘋了似的接連衝擊一百多名官員的府邸。前後鎖拿不下千餘人之多。無數官員被封家,查抄。罪名就是,趙普勾結黨羽,指使箭手行刺皇帝。隨後六日之後,宮中頒布旨意,涉案人等,全部斬立決。家屬充軍流放。」
「哦?」蕭月影問道:「當日,你也在開封府內?說說具體的情況?」
那細作低頭說道:「回太后娘娘的話。那一日,小人就在開封府。這一次禁軍出動,和幾年前的流血夜不同,和除夕夜造反也不同。辰時、潘惟吉帶人去造兵工署抓人之後,不到三個時辰,大隊禁軍就已經全部出動。但是對老百姓卻是秋毫無犯,沒有騷擾到任何一家。當然,老百姓也不敢出門。他們目標十分明確,每一隊禁軍捉拿的官員都來不及防範,也沒有人來得及逃走。一共一百四十七名官員,全部緝拿歸案。」
「封屋,抓人之後,這一百四十七名官員是交由大理寺審訊。但是大理寺不敢自己單獨審理,請刑部、御史台會審。之後,宋朝小皇帝特旨派太師潘美、少保謝慕華以及曹彬等位列三公九卿的大臣監督審理。趙普在獄中畏罪自殺,他是用自己的袍子自縊而死。其他官員或判斬、或判流放。基本都是趙普一系的官員。」
「看起來宋國的政局是要有個大動蕩啊。」蕭月影嫵媚了笑了笑,看得台下的大臣們心中都是一動。蕭月影接著問道:「宋國現在的朝廷,官員是如何補上的?」
「謝慕華一系提拔的很快,王旦寇準等人直接進了中書,現在是曹彬任同平章事,參知政事三人也都是當初的老臣子。謝慕華並沒有加封,但是宋國太后和小皇帝發布旨意,許謝慕華主持一應北伐事宜。」那細作朗聲答完之後,看了看旁邊的書記官。那書記官奮筆疾書,把細作說的話都給抄了下來。契丹為了防止細作被抓住,出了名的是絕對不讓他們身上攜帶文字之類的東西,盡量是用嘴給背下來,回來了看到大臣再慢慢復讀。
蕭燕燕吩咐道:「行了,下去領賞去吧。」
那細作跪下謝過之後,轉身退了出去。
蕭燕燕看著韓德讓和耶律斜軫,輕笑著問道:「過了年嘛,沒想到宋人小朝廷鬧得這麼熱鬧。趙普啊趙普,到底還不是謝慕華的對手,這一次他明白的太晚了。」
韓德讓知道蕭燕燕的意思,沒有軍權,就想和領兵大將爭鬥,人家根本就不跟你講道理,拿著刀過來,有什麼辦法?這也是為什麼歷代遼主都要把最精銳的皮室親軍捏在手中的原因。蕭月影這次南下,還帶了五萬皮室軍。助耶律斜軫一臂之力呢。
「先不管這些。」蕭燕燕收起笑容,看著韓德讓和耶律斜軫說道:「你們想想,謝慕華現在主持北伐事宜,咱們應該怎麼應對?」
耶律斜軫在蕭燕燕面前並不是太注重規矩,膽子也很大,當即說道:「太后,謝慕華主持北伐,的確是我大遼國的心腹大患。不過現在咱們不利的是,謝慕華的戰略和其他宋朝官員不同。」
看到韓德讓和蕭燕燕都在看著自己,耶律斜軫詳細的說道:「別的宋朝將領都是希望能夠直接攻打幽燕,一勞永逸。對於那些不懂兵法的文官來說,他們連山川地形圖都未必能看得懂。只是坐在屋裡想當然。所以才會有趙德昭和趙普決定直接攻打幽燕的舉動。他們要是真的過來,那是最好不過了,幽州之地,我們居高臨下,只要有幾萬大軍駐守,然後佔領幽州以北的險要之地,不教宋人搶去的話。基本上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上京中京的援軍源源不斷的南下,宋人必然會覆滅。」
「但是謝慕華不同,他先拔了大同。占絕西北方要塞,隨即以大同和雁門關為據點,一路沿桑乾河北上,封閉燕山五關。這是十分毒辣的絕戶計啊。」耶律斜軫嘆息道。他可不知道,這條辦法又不是謝慕華自己想出來的,後世沒事去龍空啊,鐵血啊軍版去看看去,討論這些戰例的帖子滿街都是的。當然,也有一些世界軍事名著,特意講述攻打幽燕的必備之舉。基本上來說,以大同和雁門關為據點,一路沿桑乾河北上,封閉燕山五關,再去攻打幽燕,是唯一可行的辦法。第二條辦法,就是像女真人那樣,把北方都給殺的差不多了,再去攻打幽燕。這也算是異曲同工之妙吧。
「南院大王有什麼對策嗎?」蕭燕燕對耶律斜軫是絕對信任的。
耶律斜軫想了想說道:「辦法?決不能讓宋軍沿著桑乾河推進的這麼痛快。另外,我們要趁著謝慕華現在不在雁門關,回到開封府的機會。先把大同奪回來。這樣,謝慕華就無計可施了。」
蕭燕燕看了看韓德讓。韓德讓介面說道:「雖然說,謝慕華現在不在大同,但是宋軍從大同出發,那邊到處也都在告緊,如果是打持久戰的話,對我們大遼國十分不利。南院大王也知道,宋人物質豐富,人口眾多。給他們的時間久了,像謝慕華這樣的人才,加上他部下的那些勇將,可以打造出一支強大的鐵血軍隊出來。到時候,再要和謝慕華斗的話,就越發困難了。大同那裡要速戰速決才行。」
「那哀家就馬上催促北院大王,集結兵力,把大同打下來?」蕭燕燕在軍事上還是要十分謹慎的聽聽耶律斜軫的意見。
「大同現在是楊家在守御。楊六郎成婚之後,楊繼業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接下來坐鎮大同的,必然是楊繼業。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絕對威信。楊繼業雖然年紀有些大了,可他面對咱們契丹人,絕大多數都是勝仗。一般的將官聽說是去攻打楊繼業,自己心中只怕都沒底。讓北院大王親自去和楊繼業較量,也是上策。不過也要擔心西北那邊的石保慶會不會突然發兵。」耶律斜軫說道。
韓德讓狡猾的笑了笑:「石保慶?應該不會吧。這次開封府政變,石保慶到現在還沒給朝廷上書呢。我猜,他自己想做一個西北王。不如,派人去和石保慶談談吧。」
「拉攏石保慶?」耶律斜軫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蕭燕燕玩這些權謀是行家裡手,一聽就明白了韓德讓的用意,在西北,只有宋遼分不出勝負,才有當西北王的機會。要是楊繼業抵擋不住耶律休哥的話。石保慶必然會出兵相助。但要是楊繼業擊退了耶律休哥,石保慶肯定會按兵不動。換句話說,耶律休哥到現在還無法確定,自己是要面對一個對手還是兩個對手,可要是分一部分精力去對付石保慶的話,再想輕輕鬆鬆的把楊繼業拿下,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宋人在大同一帶兵馬眾多,楊繼業又是威名在外的猛將,雖然不識字,可是兵法韜略就像是天生的一樣,幾個兒子也是牛氣衝天,不好對付。更要命的是,主將管理副將,可能有什麼不通的地方,但是當爹的管兒子,那是理所應當。那幾個兒子絕對不會對楊繼業的命令有任何打折扣的地方。
「不是拉攏石保慶,是要先去擊潰石保慶。」蕭燕燕嚴肅的說道:「不能讓北院大王陷入兩面作戰的危險里。所以,先要擊潰了石保慶再說。」
「但是深入西北,攻打靈州夏州,難度太大了吧?」耶律斜軫想了想,忽然狡猾的笑了笑:「不過,這個問題不是我應該去考慮的,既然太后娘娘已經決定了讓北院大王去擊敗石保慶,那這個難題就丟給他好了,我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讓休哥自己去頭疼好了。」
韓德讓和耶律斜軫一起哈哈大笑起來,蕭燕燕也露出笑意,這些人對耶律休哥,永遠是充滿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