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臉色一變,長身而起。幾位大臣一聽是皇帝的家事,自然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在這裡打聽,便一個個找了借口,告辭而去。
小太監看到大臣們遠去,這才小心翼翼的湊到趙德昭的身邊,低聲說道:「官家,綠荷姑娘出事了!」
趙德昭一聽是這話,急忙快步走出御書房,也不管在一旁伺候著的宮女太監,徑直就朝後宮走去。小太監急忙提著袍子,快步跟在趙德昭的屁股後邊。小太監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看著趙德昭的臉色,就知道有些不妥。現在具體的情況,小太監還不敢去和趙德昭說。今天,後宮裡的腥風血雨,只怕是避免不了了。
冬日裡的陽光並不能驅散趙德昭身上的寒冷,他的心裡也是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一聽說後宮出事。趙德昭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妥,看著那小太監欲言又止的樣子,趙德昭竟然不敢去問到底在後宮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太監繞到趙德昭的身前,快步在前邊帶著路,趙德昭心知肚明,這就是前去綠荷居住的院落的道路。原本伺候在御書房的太監宮女們拚命跟了上來,他們在宮中走路都是有規矩的,在皇帝面前更加不敢放肆,可是他們的腳步怎麼可能跟得上趙德昭,只得暗暗叫苦,低著頭咬著後槽牙,一個勁的走著。
綠荷居住的院落就在前邊,原本守在外邊的人,一個都看不到了。隱約還可以看到在院子里,似乎有不少人在走動。趙德昭心急如焚,一腳踏了進去。滿園的太監宮女立刻跪下施禮。
趙德昭也不理會他們,直接走進了綠荷的房間。房間里一片紛雜,還有兩個宮女正神色慌張的在伺候著綠荷。有個花白鬍子的老太醫,正在抓著綠荷的脈搏,愁眉苦臉的把脈,時不時還嘆息一聲。趙德昭急忙搶過去問道:「出了什麼事?」
老太醫一回頭看是皇帝來了,嚇了一跳,正要參見皇帝,卻被趙德昭一把拉住,急促的問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官家,老臣並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現在綠荷姑娘身體十分微弱,老臣已經給她灌了葯,暫時還不敢說是不是能保得住性命!」老太醫實在是很老實,這樣的話也交代了出來。趙德昭看了過去,只見綠荷閉著雙眼,臉色一片蒼白,連一點點血色都看不到。往日那嬌艷欲滴的雙唇,現在看起來毫無顏色。神情萎靡的很,呼吸也是極為微弱。胸口隨著那緩緩的呼吸一起一伏,可是卻顯得是那麼的無力!
「為何會如此?」趙德昭厲聲問道。
老太醫壯著膽子答道:「綠荷姑娘應該是中了毒。毒性十分猛烈,所幸綠荷姑娘運氣不錯,並未服下太多。饒是如此,一條性命也已經去了七成。還好老臣來得快。用黃湯給綠荷姑娘先服下,沖淡了毒性。跟著用金針給綠荷姑娘通脈。暫時吊住了綠荷姑娘的性命。但是,老臣斗膽說一句,若是到了明天早上,綠荷姑娘還無法醒來的話,老臣也無可奈何了!」
趙德昭並不願意將怒氣遷到這老太醫的身上,況且,這位老太醫在太醫院的時間也不短了,時常給宮中的人看病。就算是趙德昭也喝過不少他開的葯。於是揮揮手道:「你先出去候著吧。待會兒再來看著綠荷姑娘,你畢竟年紀也大了,叫太醫院多來幾個人,這一夜,要好生看著!」
老太醫沒想到趙德昭居然沒有找他的麻煩,大喜過望,便告退到了一邊。可是那兩個伺候著的宮女,卻知道自己的運氣沒有那麼好。小心翼翼的等著趙德昭的問話。
看到那個老太醫轉身把門給帶上了。趙德昭厲聲問道:「到底今天宮裡出了什麼事?你們知道什麼,全都告訴朕,要是隱瞞一句。朕就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小宮女打了個哆嗦,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略長的宮女壯著膽子說道:「今日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中午時分,綠荷姑娘說想吃四喜丸子。小婢便去叫御膳房做了送來。送來之後,綠荷姑娘吃得也很滿意。可是一份午飯還沒有吃完,綠荷姑娘就忽然打翻了飯菜,抱著肚子摔在地上,說是疼的厲害。剛說完話,就咳了好幾口黑血。小婢一看不好,就馬上叫人來了,又叫腿腳快的小太監跑去太醫院請了老太醫來……小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夠了!」趙德昭冷聲說道:「這不管你們的事,自己管牢了嘴巴,不要到處亂說。若是宮裡有什麼風言風語,你們便自己了結了吧!」
宮女們死裡逃生,看到皇帝並不責怪自己,長出了一口氣,哪裡還敢到處亂說,便急急忙忙答應了下來。
趙德昭看了看還躺著的綠荷,依依不捨的走了出去,吩咐太醫院多來幾個人,務必要想盡辦法把綠荷給救活了。這才轉身朝外走去。
一開始前來報訊的小太監湊到趙德昭的身邊,低聲說道:「官家,御膳房剛剛傳來消息,有個小太監投井自殺了。屍體剛剛撈出來。官家……」
「朕心裡有數!」趙德昭一臉的怒氣幾乎要控制不住,甩開袖子大步朝王皇后所在的後宮走去。太監一看,這下可真是大事不妙了。眼瞅著皇帝皇后,十有八九是要鬧起來。可是這些人下人,又怎麼敢去管皇帝的家事?只得無可奈何的跟著趙德昭走著。
到了皇后寢宮的門外,趙德昭吩咐那些太監宮女都在外邊守著。自己卻冷笑一聲,大步走了進去。皇宮寢宮服侍著的太監宮女也不少,只不過眼看著他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到皇帝臉色不善,這些宮女們低著頭哪裡敢說話。趙德昭冷聲道:「都出去候著!」
這廂兒,王皇后已經知道趙德昭來了。自從趙德昭要立綠荷為德妃之後,王皇后就氣得好幾天沒出去散心了,除了每日去宋太后那裡請安之外。王皇后簡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就自己在後宮生悶氣。聽人通報說趙德昭來了,王皇后心中還暗自有些歡喜,莫非是趙德昭顧念夫妻之情,過來看看自己?
可是走出門一看,王皇后就呆住了,趙德昭現在的臉色堪比閻羅王,鐵青著的臉色,把平日里的溫文爾雅一掃而空。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似乎若不這麼用力捏著,趙德昭就要忍不住打人似的。
「官家……」王皇后才叫出口。
趙德昭忽然一把抓住王皇后的手腕將她拖入房內,隨手將房門重重的關上。王皇后暗吃一驚,用力甩開趙德昭的手,叫道:「官家,你這是要做什麼?」
「朕要做什麼?」趙德昭冷冰冰的說道:「你做的好事。朕來問你,今日綠荷中毒,可是你的主意?」
趙德昭忽然冷笑一聲:「朕知道你不會承認的,好個天衣無縫的計畫。這邊叫御膳房的太監下毒。那邊就將那太監推入水井,做了個畏罪自殺的假象。殺人滅口,好高的手段啊!只是後宮之中,哪個能有這樣的本事?你可別告訴朕,這件事,你一點也不知道!」
王皇后看著自己這個已經同床共枕十來年的夫君,如今的趙德昭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似的。那一股冰冷的寒意,像是隨時都要把王皇后給吞噬掉,王皇后打了個冷戰。顫抖著聲音問道:「官家,臣妾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什麼投井的小太監,什麼綠荷姑娘中毒。臣妾一無所知啊……」
「你一無所知!」趙德昭嘴角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忽然大笑道:「哈哈哈,你倒是一句話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可是你能騙得了朕?綠荷在宮中與世無爭。從來都是一個溫順的女子,她在宮中會有什麼仇家?再說了,宮中就算是有人要和綠荷過不去,又怎麼能弄到如此烈性的毒藥?又怎麼能指使御膳房的人下毒?除了你!」
「只有你!」趙德昭冷冰冰的看著自己的妻子:「你怕她奪了你的寵愛,你怕她搶了你的位置,你怕自己在後宮的地位不保。你處心積慮,想要她的性命。哪怕這只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恬靜女子,你也不肯放過她。你的心,還真是好毒啊!」
王皇后顫聲道:「綠荷姑娘出事,臣妾真的不知道,她如今可好?」
「好?」趙德昭冷哼一聲:「好得很,若是到了明日還醒不過來,她便要魂歸天際。到時候你就心滿意足了?」
「臣妾冤枉啊!」王皇后雖然平時敢和趙德昭爭辯一二,可那是平素的時候,大宋的皇帝果然發怒的時候,王皇后也不敢再頂嘴。如今天大的帽子扣了下來,叫王皇后怎麼敢吭聲?怎麼能不和趙德昭分辨!
「還說冤枉?」趙德昭怒喝道,一把掐住王皇后的粉頸,將她按在牆上,手指漸漸加強了力道,掐得王皇后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的臉色漸漸漲紅,舌頭都已經忍不住伸了出來,雙手抓著趙德昭的胳膊,卻還在無力的說道:「冤枉啊……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