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兒側身一閃,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佐藤新兵衛手中長劍如一道閃電般從荊兒腰間掠過,在千鈞一髮之間被她閃身避開。可是跟著佐藤新兵衛又是一劍橫斬,圍觀的眾人又是一陣驚呼,生怕荊兒就此被他一刀兩斷。在那間不容髮之時,荊兒一個鐵板橋,整個人就像斷開似的,倒了下去,佐藤新兵衛變招極快,手腕一沉,長劍又兜頭劈下。這一次,他是算準了荊兒已經是避無可避,只能在劍下受死了。
沒想到荊兒雙腿一用力,整個人居然在懸空的狀態下橫移開去,手中的扁擔斜斜挑出,將佐藤新兵衛手中的長劍跳開。
荊兒站定了身體,朝著佐藤新兵衛笑道:「我以為你的本事有多大呢,讓了你幾招,沒想到你們日本的劍術翻來覆去就是那幾下子,一點新意也沒有。好了,我也不再讓你了,又多大的本事都拿出來吧。」
荊兒口中雖然如此說法,但是她也明白對面這個日本人的確有一身驚人的本領,日本的劍道說起來並不複雜,不過是刺、劈、斬幾招,但是這個日本人的劍術極為狠辣,出手快捷,取的位置又狠又准,而且力道十足,她的扁擔和長劍交手幾次,都能感覺到強大的壓力。並非是浪得虛名之輩。
佐藤新兵衛低聲說了幾句,他身邊的日本人叫道:「佐藤新兵衛大人說你的武功也不錯,佐藤新兵衛是創出『神妙劍』的國摩真人,也就是鹿島之太刀的嫡系傳人。你的武功有資格和鹿島之太刀的嫡系傳人比較一下。」
荊兒斥道:「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了,說你胖,你還真喘起來了。什麼鹿島之太刀的嫡系傳人,剛才是本……本公子讓你。來啊,現在我手下可不留情了。」
佐藤新兵衛大喝一聲,雙手握劍,沉於腰間,腳下交錯一蹬,長劍猛然刺出直奔荊兒的胸口。要知道荊兒最引以為豪的就是那對豐滿堅挺的雙峰,這也是她刺激八姐的有力本錢,如今佐藤新兵衛居然一劍就奔向荊兒最自豪的地方,那不是找死么?荊兒怒斥一聲:「果然是禽獸。」
扁擔猛然出手,這次她果然不再容讓,扁擔使得虎虎生風,正是他們呼延家家傳的棗槊之法,雖然只是一條扁擔,在她的手中卻已經隱隱有風雷之聲,氣勢非凡,這等硬兵器講究的是直來直去,以力制人,荊兒舞動扁擔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潑水不能入,用以臨敵,矢石所不能摧。荊兒把一根扁擔當做棗槊使得密不透風,出神入化。
這次就連八姐和楊延彬也看得暗暗點頭,靈秀公主目瞪口呆的看著荊兒,拉了拉楊延彬的袖子:「哇,原來赤金郡主的武藝如此高強,一條扁擔都如此厲害,要是給她一支長槍長矛,那豈不是比你還要厲害了?」
楊延彬也不生氣,淡淡一笑:「要說到在武藝上能勝過她的,我就知道五哥一人,其餘的無論是我還是八妹,都不是荊兒的對手!」
靈秀公主又拽了拽八姐的袖子:「聽說上次你們在靠山王府比武,你是勝了赤金郡主的。為什麼七郎說你不是赤金郡主的對手呢?」
八姐也不說假話:「那日我勝了她,只是運氣好,論到武藝的話,我的確不如她。」
「好棒啊,我也要學武!」靈秀公主抓住七郎的胳膊:「你教我吧,槍法,劍法都行。呀,我要像赤金郡主這麼厲害就好了,以後就不用那麼多人保護我,我想去哪兒也不怕了。好不好?」
楊延彬頓時感覺頭大如斗,只得連聲應道:「好好好……」
場中的情況又是一變,荊兒已經佔得上風,一條扁擔壓得佐藤新兵衛的長劍已經漸漸施展不開,荊兒清斥一聲,扁擔徑直刺出,如同長矛一般,直取佐藤新兵衛的咽喉。佐藤新兵衛連退幾步,卻始終無法避開如影隨形的扁擔,無奈之下只得豎起長劍,用力朝前劈去,希望能將扁擔劈開。
可是佐藤新兵衛卻忘記了,扁擔就算被他劈開,還是直直朝前的刺去。轉眼之間,扁擔已經到了面門,佐藤新兵衛心中大駭,卻已經躲閃不及,他也知道了荊兒的腕力,要是被這兩半扁擔刺到臉上,那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想荊兒輕笑一聲,手中一發力,將扁擔加了把力,分成兩段,左右手各拿著半條扁擔,在佐藤新兵衛的臉上重重打了兩下,頓時臉上出現兩條紅紅的痕迹。荊兒微微一笑,將扁擔隨手往地上一丟:「你輸了。」
佐藤新兵衛雖然不懂她說什麼,可是也知道自己是一敗塗地了。佐藤新兵衛頓時心灰意冷,面如死灰一般站在原地。
荊兒得意洋洋的走回靈秀公主的身邊。圍觀的眾人忽然爆出雷鳴般的掌聲,無論如何,漢人和日本人比武,他們的心中也是向著漢人的。若是被日本人取勝了,那才是真的沒有面子呢,一個個都拚命為荊兒叫起好來。
忽然蒔花館外喧嘩起來,一隊官兵手持火把腰刀沖了進來,跟著一人身穿公服,腰掛金魚袋,黑靴白襪,徑直走了進來,卻正是經略相公、江寧知州謝慕華。
荊兒和八姐一看是謝慕華走了進來,急忙往人群里躲。
謝慕華斥道:「跑什麼跑,給我過來。」
荊兒和八姐畏畏縮縮的走了過來,走到謝慕華的面前低下了頭,不敢出聲。靈秀公主急忙走了過來,擋在謝慕華的身前:「這事兒,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本宮拉她們出來陪著我的,不關她們的事情。」
謝慕華跺了跺腳,低聲道:「我在府衙,聽侍衛說,有日本人在蒔花館和人鬥毆,我再去後院一看,空空蕩蕩,你們都不在。我一想,就是你們來這兒了。急忙帶人過來,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對了,柴郡主呢?」
靈秀公主左右看了看,詫異的說道:「奇怪了,剛才柴郡主還和我們一起呢,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了?真是奇怪。」
楊延彬也走過來說道:「大人別著急,咱們找找就行了,蒔花館不過是這麼大的地方而已,難道還怕柴郡主走丟了不成?」
謝慕華低聲對身後的官兵吩咐道:「把蒔花館上下好好找找,若是郡主有什麼意外,咱們誰也擔當不起。」
那些官兵應了一聲便四處去找去了。謝慕華冷眼看著對面的佐藤新兵衛,冷笑道:「過三天就是比武的日子了,居然還有心思出來尋花問柳,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不過這樣也好,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天了,趕緊出來風流一下也是應該的。」
一旁日本人把謝慕華的話告訴了佐藤新兵衛,佐藤新兵衛氣得七竅生煙,可是他也不笨,知道眼前這位大宋的高官根本得罪不起,只得咬牙咽下這口氣,帶了那幾個日本人便匆匆朝蒔花館外走去。
謝慕華也不正眼看他,忽然一陣香風撲鼻,老鴇撲了過來,笑盈盈的叫道:「天哪,原來是咱們江寧府新任的大老爺謝大人啊,這麼賞臉來我們蒔花館來了。謝大人啊……」
謝慕華斥道:「今兒個就別來這套了,本官待會就走了。若是來日要宴請什麼人的時候,再來你們蒔花館……」
兩人正說著話,見到柴郡主從後院款款走了出來,謝慕華急忙迎了過去,低聲問道:「柴郡主,你怎麼跑得無影無蹤的?卻不知道叫人多擔心啊?」
柴郡主淡然一笑:「多謝大人關懷,方才前院太亂,我就去後院隨意走了走,不想後院是蒔花館的家眷居住之地,打擾了人家,實在是不好意思,就急忙走出來了。」
謝慕華點點頭:「沒事就好,咱們早些回去安撫使衙門好了。」
一行人匆匆收了隊,朝蒔花館外走去。蒔花館的人議論紛紛,今天晚上他們可算是大開眼界,看到了荊兒絕妙的武藝,又看到了日本人的劍術,算得上是大飽眼福,不少文人墨客將今晚的遭遇寫成詞曲,在江寧府傳唱一時,也是一段佳話了。
走出了蒔花館,天空已經是繁星點點,路上行人卻依舊很多,十里秦淮的美名流傳已久,放眼望去,燈火處處,絲竹曲藝之聲不絕於耳。謝慕華緩步走在荊兒的身邊,沉聲問道:「今天你和佐藤新兵衛交手,那也不必讓五哥去試探他了,你且說說佐藤新兵衛到底有幾分本領?」
荊兒想了想,狡黠的笑道:「那官人可不能追究我們今日女扮男裝出來蒔花館的事啊!」
「沒問題,官人什麼時候為難過你們?」謝慕華微微一笑。
荊兒想了想說道:「那個佐藤新兵衛的確是有真本事的,他的武功不如我,也肯定不如五哥。但是他練的武功都是殺手,也就是說,他並不介意比武的輸贏,他在意的只是能否殺死對手。武功比人高,和殺人的技巧比人高,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謝慕華沉吟道:「這個我明白,就算是武功高於他的對手,也有可能被他殺死。」
荊兒接著說道:「平秀正有多大的本事,我也知道。依我看,平秀正若是能小心謹慎的話,十招之內應該不會被佐藤新兵衛殺死。但是再拖下去就很難說了……不知道官人有什麼取勝之策?」
謝慕華笑道:「山人自有妙計,卻不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