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生 第三十八章 大刑伺候

剛剛說完,謝慕華就主動走了出去,迎著那群囂張跋扈的官差笑道:「各位差大哥是來抓在下的吧?」

為首的官差一抖手中的鐐銬,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句容縣光天化日之下當街行兇傷人,目無王法。居然還敢留在這裡等官差來抓,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謝慕華拱手道:「這位差大哥說笑了,在下可是一等一的良民,從來都是嚴守法紀不敢妄為的。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是要到官府分說清楚的。不然的話,豈不是讓我們背負了傷人的罪名。來來來,差大哥,請!」

說著,謝慕華將雙手一伸,一副任君宰割的樣子。

那些官差頓時傻了眼,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順的人犯,為首的官差咳嗽一聲,斥道:「都給我抓起來。」

那群官差立刻圍了上來,將謝慕華上了枷鎖,又衝進酒鋪里,將五郎、平秀正等人全都拿下。不過這些官差還算不是太魯莽,沒有為難這幾名女眷,只是將男子都扣了起來。謝慕華笑眯眯的看著他們,昂首闊步朝前走去。

張詠趕上兩步,低聲說道:「經略……」

謝慕華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到縣衙再說。」

身後的官差舉起手中的刀鞘,在張詠的背上狠狠打了一記:「抓起來還那麼多話,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那群官差跟著鬨笑起來,楊剛正心中也暗自好笑,謝慕華是擺明了扮豬吃老虎,這回到了縣衙可有好戲看了。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只怕是句容縣的縣太爺才對。

句容縣並不算大,縣衙離這兒也只不過是兩條街而已,走不一會,官差們就押著眾人到了縣衙門口。這裡的縣衙看起來頗為陳舊,門上的紅漆斑斑點點,已經剝落了不少。放著大鼓的架子也不太穩固,別說擊鼓了,就算是用手推一下,十有八九就能倒了。衙門口站著兩個衙役,正斜靠在大門邊上打瞌睡。看到一眾同僚押著一群人回來,頓時來了精神,看謝慕華等人的打扮也知道應該是有錢人,今天能好好敲詐一筆的話,晚上又可以去打打牙祭,喝喝花酒了。

「快點進去。」那兩名衙役急忙催促道。

三班衙役都走了出來,拿著頗為腐朽的水火棍,噹噹當的點著地,有氣無力的叫道:「升堂……威武……」

謝慕華大步走進大堂,楊剛正張詠等人緊隨其後,那幾名女眷雖然沒有被抓,但是關心則切,都跟在後邊一起走了過來。平秀正和平弘雅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宋的官府,頗為新鮮,又知道此行必然無害,便輕鬆的欣賞起縣衙的布局來了。

堂上高掛「公正廉明」的牌匾,下方一名四十來歲的肥胖官員身穿公服端坐在大堂之上,右手邊立著一人正是方才被打得像豬頭似的劉大官人。那官員啪的一拍驚堂木,斥道:「呔,堂下何人,可知這裡是句容縣衙?」

「知道知道……」謝慕華聳了聳肩膀:「在下和朋友是從晉陽而來,今日剛到句容縣就被抓來了縣衙。堂上可是知縣大人?」

那官員怒道:「本官問你,你倒問起本官來了?膽子還真不小,本官就是句容縣馬知縣。爾等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街頭毆打良民,觸犯大宋律法,可知罪否?」

謝慕華施施然的朝前走了兩步,笑道:「不知道打傷了多少人?」

劉大官人捂著腮幫子叫道:「起碼打傷了我十多人。」

謝慕華不解的反問:「那在下只有一個家人出手而已,閣下就有十多人上陣。為何不是閣下毆打我們?而是我們毆打閣下呢?」

劉大官人怒道:「強詞奪理,胡攪蠻纏。」轉過臉來對著馬知縣說道:「大人,這等刁民,不到黃河心不死。大人,用刑吧。」

馬知縣點點頭,叫道:「大刑伺候。」

「等等。」張詠叫了出來。

「怎麼?你是要認罪么?」馬知縣冷笑兩聲,這些屁民,不打就不知道厲害,一聽說大刑伺候,馬上就腳軟了。

張詠搖搖頭,緩緩說道:「根據大宋律法,官員升堂之後,首先要確定人犯的身份、籍貫。跟著要說明所犯何罪,列舉人證物證之後,才能考慮是否用刑。否則就成了刑訊逼供。大人是知道還不知道?再說了,大人問都沒問一聲我等是否有功名在身,就說要大刑伺候。須知,若是我們有功名在身的話,大人是不可以用刑的。這些都是大宋律法明文規定的,大人難道不知道嗎?單聽那劉大官人一面之辭,就說是我等毆打了他,卻不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審案可有這麼審的么?」

馬知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憋了半天才問道:「爾等姓甚名誰,可有功名在身?」

「在下並無功名在身。」謝慕華嘿嘿一笑,指了指楊剛正和楊五郎:「他們兩位也沒有功名在身。」

「好,打的就是你們!來人,用刑,脊杖二十。」馬知縣心中暗忖,既然沒有功名在身,最多也就是個公子哥而已,有道是民不跟官斗,貧不跟富斗。只不過是一群外地來的小財主而已,打就打了。難道還能為了他們幾句虛言恫嚇就丟了馬知縣的官威不成?

站在大堂之外的柴郡主、八姐、荊兒等人一聽說要打脊杖,頓時變了臉色。這脊杖之形甚是難熬,受刑者要扒光上衣,袒露後背伏在地上,讓衙役用水火棍在背脊上重打二十下。這二十下要是打實了,別說傷筋動骨,就算是打斷了脊樑,以後癱在床上都有可能。荊兒和八姐說不得,馬上就要朝大堂里沖,柴郡主急忙拉住她們,低聲說道:「經略相公自有深意,你們看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想是胸有成竹。咱們靜觀其變,要是真到了要動手的時候,再動手也不晚。」

柴郡主自然是有恃無恐的,她們柴家的人一貫處世都極為低調,生怕引起朝廷的懷疑,但是這並不代表柴家人就軟弱怕事好欺負。再說了,柴郡主到底是郡主的身份,區區一個知縣又怎麼能和郡主一爭高低?

兩女點點頭,站在柴郡主的身側,看著大堂里的動靜。

劉大官人冷冷的看著謝慕華等人,心道,叫你們這些不開眼的在句容縣就跟老子作對?這兒從知縣以下全是吃劉家飯的,劉家人出了事,那就是跟縣太爺過不去。今兒個不給你們打出些教訓來,你們還不知道天到底是什麼顏色呢!

「如果我現在招了,能不能不打?」謝慕華笑嘻嘻的問馬知縣。

「刁民、刁民……」馬知縣怒道:「你這等刁民,還敢戲弄本官。」

劉大官人認得平秀正和楊五郎是動手打他的人,指著他兩叫道:「先打這兩個。」

馬知縣微微頷首,五郎和平秀正身材雖然不高,可是都顯得極為結實,像是謝慕華等人的保鏢,有道是殺雞給猴看。先打了他們手下,叫謝慕華看看他們的慘狀,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是不是能頂得住二十記脊杖,氣勢自然就下來了,人也軟了。其實,對於馬知縣和劉大官人來說,打他們一頓出出氣是一回事,但是更重要的就是要從他們身上剝些油水下來,看謝慕華等人的服飾,像是有錢人,那就好辦的多了。能詐出來幾百貫貼補一下也是好的。

「把那個漢子先打二十杖!」馬知縣一指楊五郎叫道。

五郎扭過頭來看了看謝慕華,只見謝慕華微笑著飛了個眼色,五郎頓時會意,也不等那些衙役按倒他,自己就撩起衣服,露出一身盤根錯節的肌肉,主動趴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擺了個非常標準的伏地挺身的姿勢。

那些衙役平素里都是酒肉慣了,半年也未必操練一下,身上的贅肉只怕都不下三十斤了,看到五郎這一身精緞子,心中也暗贊道一條好漢子。

「打,重重的打。」馬知縣冷眼瞥著五郎。

堂下頓時走上來兩名衙役,呸呸兩聲吐了兩口唾沫在手心上,抓起水火棍朝著五郎的後心便晃悠了幾下。

大堂之外的楊八姐倒馬上鬆了口氣,五郎有多少本事,她是知道的,別說二十脊杖,就算再多打十杖,也只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只要打得不是謝慕華那個廢柴小身板就行。

站在五郎左側的是個老衙役了,還算良心不錯,隨手遞了一根小竹竿到五郎的面前:「咬著,撐不住的時候有用。」

「不用了!」五郎扭過頭來淡淡一笑:「打吧!」

那衙役嘆了口氣,將小竹竿插回到腰上,另一名衙役已經舉起水火棍,揚在半空,照著五郎的背脊重重打了下去。

馬知縣和劉大官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劉大官人是覺得可以出一口惡氣了,但是馬知縣這人就有些奇怪,他喜歡看著那些人犯被打得頭破血流,跪在堂前哭喊著大人饒命……這一刻,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是官威十足,手裡握著一縣人的生殺大權,馬知縣想叫他們笑,他們才能笑,叫他們哭,就得哭得痛不欲生。

「啪……」

水火棍斷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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