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生 第二十九章 天下武功出中原

「官人,為何收留這些日本國人?」八姐從丫鬟的手中接過一套布衣,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身材應該適合平弘雅穿著。

謝慕華懶洋洋的往床上一躺:「日本國那裡,起先我是沒有想過。遇到這些日本人倒叫我想了起來。如今我來了江南,江南是朝廷賦稅重地,大宋十之六七的賦稅都來自江南。我自然是要想辦法為朝廷賺錢的。那日本國的金銀豐富,又喜歡中土的貨物,這筆生意我倒想跟他們做一做。這個平氏,你也別小看了他們,他的爺爺到底是日本國唯一一個造反的人,奇貨可居啊!」

荊兒眨了眨眼睛:「難道官人又想像大理國那樣,讓他們內鬥不休,大宋再出兵日本國嗎?」

「那倒不需要,日本人現在還不足為慮,況且他們孤懸海外,對大宋沒有什麼威脅。我要做的就是榨乾他們的財富,讓日本國的金銀就像洪水一樣滔滔不絕的流進大宋來。」謝慕華得意的踢掉鞋子,靠在艙板上痛快的暢想起來。

八姐將手中的衣服遞給等在門口的丫鬟,轉身走了回來:「明日船就可到了江寧,官人也可以好生休息一番。在船上實在是太辛苦了。」

江寧?謝慕華只想笑,那裡現在是王溥坐鎮,明兒個自己到了江寧,還不知道王溥會唱哪一出呢,萬事還是小心為上,說到底在江南東路這一畝三分地里,王溥才是頭號人物。

翌日一大清早,謝慕華還在睡夢中就被外邊一陣陣的叫嚷聲吵醒,睜開眼睛一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謝慕華伸了個懶腰,隨手扯過一件衣服披衣而起,扯開艙門朝外看去,只見許多侍衛圍在船頭,不時發出叫喊聲。

謝慕華緩步走了過去,看見原來是平秀正在船頭上練劍,此時的日本刀和後世常見的日本刀不同,從形狀上來看,還是唐刀的改良體,是屬於直刃雙鋒的武器。平秀正雙腳分開,牢牢的站立在甲板上,用力揮劍,他的招式並不出眾,但是出手有力,利刃破空之聲極其犀利,迎著朝陽的金光,刀身上泛起一片炫目的光芒,如同閃爍的光劍一般,一劍又一劍朝正前砍去。

旁邊有不少士卒圍觀,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自然是識貨的,雖然平秀正的武藝並不驚人,招式也不花俏,卻佔據了一個快字,非但出手快,而且夠狠夠准,連續揮劍數十下,劍鋒依然筆直朝前,無論是刺是劈,都包含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讓人覺得,就算是武藝遠超平秀正的人,和他對敵之時,也要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此時的宋人對日本人並沒有什麼敵意,看到平秀正練得好,自然大聲叫好起來。

「大人起身了?」

謝慕華回頭一看,張詠、蘇易簡、五郎、七郎等人都走了出來。謝慕華笑道:「吵醒了,便睡不著,出來看看日本人習武。」

張詠嘆了口氣:「這也能叫武藝嗎?中原武術博大精深,日本人得了一點皮毛就以為了不起,就他的劍術,根本不懂武學的道理,只知道爭狠斗勇。遇到真正的高手難免一敗塗地。」

平秀正聽到張詠的話,大喝一聲,收了長劍,他一轉身,謝慕華才看到,平弘雅也已經起身,穿著那一身丫鬟的青色布衣,俏生生的站在平秀正的身後,捧著他的劍鞘,朝陽之下,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看起來格外俏麗,一身平平無奇的丫鬟裝束,在她的身上卻顯得別有一番風味。

「你……也是劍道高手嗎?」平秀正對著張詠大聲叫道。

張詠笑吟吟的說道:「高手兩字可不敢當,只不過在下學的是正宗的中原劍術,閣下那幾手劍法,還難登大雅之堂。」

平秀正有些惱怒,可是在謝慕華的船上,又不敢放肆。只得壓住火氣,悶聲不語。

謝慕華眉毛一挑:「復之,不如你和平秀正練上幾手,讓咱們開開眼界,你成天以劍俠自居,吹噓了許久,我也沒有見過你的劍術。今日有日本國的高手在此,你就以正宗中原劍術和日本國的高手較量一番。」

蘇易簡趁火打劫道:「謝大人言之有理,我與復之相識已久,他卻偏偏藏寶,從來不肯在人前顯示劍術,或許復之腰間的那柄劍只是個裝飾而已吧。」

五郎很少說話,也點頭道:「我楊延環最佩服的就是武藝高強的人,張大人還是露上兩手給咱們看看吧。」

楊延彬笑眯眯的看著張詠,卻不說話。此時艙門響動,柴郡主、靈秀公主、八姐、荊兒等人也走了出來。靈秀公主最是愛熱鬧,一聽五郎的話,急忙跑了過來,這幾日她和楊延彬也頗熟悉了,便朝楊延彬問道:「七郎,可是張大人要和日本國的武士比武么?」

張詠無奈,只得對平秀正說道:「平……公子……」

「叫我秀正就好了,張君只管指教,千萬不要客氣,能和強者比試是武士的驕傲。來!」平秀正說著就舉起長劍,虎視眈眈的看著張詠。

張詠從腰間解下長劍,捲起長袖,將長袍下擺塞進腰帶,緩緩拔出長劍,只見那長劍猶如一泓秋水,明亮耀眼,劍身約有四尺多長,鋒利無比。張詠隨手挽了個劍花,緩步走到船頭。

那些看熱鬧的士卒一看長官們都出來了,便老老實實的分開,站在兩邊。

「這裡是大宋的地方,你也算是客人,你先動手吧。咱們點到即止。」張詠雙腳不丁不八的站定,劍尖下指。熟悉張詠的人平素里都覺得他雖然粗豪狂放,但是骨子裡還是個文人墨客。不過此時看他一亮劍,臉上的神情便有了變化,就像是最狂熱的武人一般,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呀……」平秀正雙手右移到腰間,劍尖上挑,大喝一聲,後腳一撐,整個人就像一匹野狼猛然撲向張詠,手中長劍奮力挑起,直奔張詠的肩頭。這還是比武切磋,若是真的以命相博,那劍鋒所指就應該是張詠的咽喉了。

謝慕華只覺得眼前一花,根本就看不清張詠的動作,但是落在楊五郎、楊七郎、八姐、荊兒這樣的高手眼中,卻清清楚楚看到張詠揉身上前,身子微微一側,那道劍光擦著他的身體過去,滿場官兵外加謝慕華、柴郡主等人都是忍不住一聲驚呼。卻見張詠手腕輕抖,劍鋒後發而先至,輕輕的頂在平秀正的咽喉……

「日本國的武術要狠要快,其實武學上,所謂的快,並非是出手快,而是眼光的快,日本國只知道先發制人,卻不知道中原武術還有後發制人的說法。只要能後發而先至,你再快也沒有用。」張詠唰的一聲撤回長劍,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就像是老師在教育學生似的。

「再來……」平秀正被激起了血性,他倒不是以為自己的武藝就差了多少,而是日本國的武術是殺人的武術,他心中沒有殺意,又不願傷了張詠,所以才落敗。自然是不服氣的,平秀正接連退了幾步,兩眼死死的盯著張詠,這一次平秀正採用的是劍道中的上段劍法,雙手高舉長劍,舉過頭頂,務求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張詠一擊而倒……

荊兒湊到謝慕華的身邊,低聲說道:「官人,這些日本人的武藝果然有些意思,你看他雖然胸口門戶大開,但是這一劍講究的是氣勢的完美,只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就算他全身上下都是破綻,也不懼怕對方的進攻。這一劍要麼不出手,出手就是雷霆一擊,張大人卻不知道要怎麼抵擋?」

謝慕華抓著荊兒的柔夷笑道:「假若是你,要如何抵擋呢?」

「避其鋒芒,旁敲側擊!」荊兒輕聲一笑:「這是尋常的戰法,倘若日本人要是小覷了呼延家的鞭法,就算是以力對力,也是不懼的。」

八姐看著荊兒擠了過去,也不動聲色的走了過來:「官人,你看那日本人遲遲不出手就是要等待最佳的機會,要讓張大人無法躲避,只能硬架他這一刀。但是張大人現在看起來似乎被他的氣勢壓迫,無法出手。其實奴家以為張大人是故意示弱,誘敵出手。」

謝慕華有些詫異:「不是說日本人等著復之無法躲避再出手嗎?那復之要把自己陷入死地誘敵出手是不是太危險了?」

八姐笑著搖了搖頭:「張大人的劍術遠勝這個日本人,日本人這一劍必然是用儘力氣,一劍中與不中,氣勢都將一瀉千里。張大人只要躲開這一擊,那日本人就成了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船頭在水面上輕輕的搖晃著,一陣微風吹了過來,帶起張詠的一絲長發掠過眼前,張詠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平秀正雙目圓瞪,大喝一聲,這是他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雙足用力在地上一撐,凌空躍起,一劍帶著凄厲的風聲,折射著刺目的陽光,狠狠朝張詠劈下。

「啊……」柴郡主和靈秀公主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沒想到平秀正剛一動,張詠動得比他還快,整個人就像一道人形閃電撞進平秀正的懷裡,手肘重重的撞在平秀正的胸口,膝蓋頂在平秀正的腹部,右手倒提長劍,拍在平秀正的肩膀上。

平秀正沒想到張詠的動作居然這麼快,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被撞飛出去,連滾帶爬的在甲板上滾了好幾圈,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眼前忽然寒光一閃,張詠的長劍又頂在他的咽喉上。

平秀正要質問,張詠卻搶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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