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生 第十章 該殺的人

一切就像註定好的一般發生了。

羊苴咩城外,楊峰書率軍繞開羊苴咩城,直撲大理城。段素正開城追擊,被楊峰書的伏兵擊敗,段素正當場戰死,楊峰書回兵一戰而克羊苴咩城。

高詩夏帶領一萬族軍離開羊苴咩城戰場之後,其他各路諸侯號令不整,一片混亂,被尚義立贊趁勢揮軍擊敗。羊苴咩城落入楊峰書和尚義立贊手中之後,經過連日激戰,楊家的烏族大軍已經無力再繼續攻打大理城,只得守住羊苴咩城,整兵待戰。

高夏祥帶領押赤城附近的高家勢力,一夜之間起兵兩萬和高詩夏的一萬族軍前後夾擊大理城。許仲宣派遣嶺南廂軍兩萬入大理作戰,孫全興、潘惟吉和曹琮領一萬精銳禁軍從押赤城步步緊逼高夏祥。

楊延彬安頓交趾內務之後,留下年紀幼小的丁璿擔任交趾節度使,周渭以嶺南運轉副使的身份受皇命改為交州鎮撫使,帶領一萬邕州廂軍鎮守交趾。從此,大瞿越國再次併入中原版圖。

楊延彬命人將侯仁寶送回邕州療傷,另遣人押送劉澄赴開封府問罪。自提其餘禁軍及廂軍共萬餘入大理作戰。

高家率先戰敗,高詩夏前有段氏後有楊氏,兵敗身亡,其子高夏祥等人被孫全興窮追猛打,全殲之。大宋南征軍在羊苴咩城下會師,三路大軍重歸謝慕華掌握,和尚義立贊與楊峰書的軍隊對峙。城破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七郎,這些日子不見,仗打的不錯嘛!」五郎還是看到七郎之後狠狠的往他胸口來了一拳。

其實五郎也很想自己領兵出戰,但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楊家七子並不是每個都是軍事天才,六郎七郎的天賦最高那是公認的。但是五郎也有自己的長處,他武藝超群,什麼兵刃到了手中都可以用得遊刃有餘,擔任謝慕華的親衛雖說有些大材小用,但是在軍中來說,這並不是什麼不好的職位。不然的話,可以參考一下後世國防部副部長的警衛隊長,那是什麼級別?什麼能量?

楊延彬正和五郎打鬧,忽然看到謝慕華從軍中走了出來,急忙過去見禮:「見過監軍大人!」

謝慕華點點頭,臉色似乎不快。楊延彬心中一驚,莫非是自己攻打大羅城的時候,有什麼問題?還是自己對劉澄和侯仁寶部的處理上有什麼不妥?楊延彬翻身拜倒:「末將在交趾之時,若有失職之處,還請監軍大人寬恕則個!」

謝慕華走過來扶起楊延彬,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劉澄和侯仁寶這兩個人,你實在不應該放的……」

「怎麼?」楊延彬驚疑不定。

謝慕華見這邊人多,便拉著楊延彬去了個僻靜的角落,遠處五郎帶著侍衛散開,方圓五十步之內再無一人,謝慕華這才送了手,長嘆道:「劉澄和侯仁寶這兩個人違反軍令,你為什麼不殺?」

楊延彬啞口無言,他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況且侯仁寶最後那番話說得讓人潸然淚下,怎麼也下不去手啊!楊延彬支吾了兩聲,便不再言語!

謝慕華低聲說道:「侯仁寶已經年近古稀了,他在官場一輩子,侍奉三代君王。他是什麼人?你給我的信,我看了,那才是真正的老江湖了。他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也能相信么?一個人受了多重的傷,是不是會死,自己心裡應該很明白,他受了箭傷而已,軍醫官都沒說他沒救了,那就是還有得救,只不過是這條命去了半條而已。不過,還剩下半條命的侯仁寶也夠我們麻煩的了……唉……」謝慕華又嘆了口氣。

楊延彬在戰場上用兵如神,但是說到官場里的道道,還是不行,不禁問道:「有什麼不妥?侯仁寶還提醒我,說趙相公心胸狹窄……」

「趙相公心胸狹窄,是個人都知道了。還用侯仁寶跟你說?他就是怕你當場斬殺他,所以說了這番話穩住你,知道你年輕。他留下這條命,就算無力再無東京或者西京,他憑著趙普的關係,也一定可以脫罪,大不了就是年紀老邁,貪功心切,為敵所乘罷了。然後降職,七十歲的人了,還在乎降職么?流放他?他已經在邕州了,等於是流放,難道要把他丟到大羅城去么?他這條命留下了,趙普就一定會找我們的麻煩,拿這次南征的事大做文章!」謝慕華悻悻的說道。

「殺了他,和不殺他有區別嗎?」楊延彬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有區別,殺了他,這次南征的事就是你、我、孫全興、潘惟吉和曹琮的事,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想怎麼報功就怎麼報。但是他活著,就要給自己開脫。趙普為了給他開脫,就要從軍中找人背黑鍋,我猜,十有八九是那個沒心眼的孫全興要倒霉……」謝慕華看了看楊延彬接著說道:「孫全興和侯仁寶一起從邕州出來的,論起來他應該管著邕州廂軍,趙普可以說孫全興治軍不嚴,他要是不能論功行賞,下邊的將士如何心服。你不明白……」

謝慕華長嘆一聲,朝遠處招了招手,寇準急忙快步走了過來。

謝慕華沒好氣的說道:「平仲,你跟這塊木頭說吧!」

寇準和楊延彬年紀相仿,在東京也頗為談得來,寇準微微一笑,拉過楊延彬,低聲說道:「七郎,有些事情,現在你必須要明白了。咱們在朝中為官,但是官和官不同。如今朝中的官員大約可以分為三系,文臣大多是趙相公一系的,他們是朝中骨幹,大宋的精英,治理天下需要他們出力。但是現在的大宋,註定要和番邦開戰,他們武卻不行。武力強大的是太祖皇帝的老臣,石守信、曹彬、潘美、呼延贊……這些人,他們是跟隨太祖皇帝打江山的老將,在軍中素有威望,但是他們有兩個致命的缺陷,一是大宋重文輕武,他們實權不多。二就是……」寇準左右看了看,見只有謝慕華在旁邊,便接著說道:「他們擁立太祖皇帝,又擁立當今皇帝……你說,這樣的大臣,權力太重了,是不是很危險?」

就算楊延彬是再笨的人現在也明白了。

寇準笑道:「第三系,就是我們了!」寇準指指他自己、謝慕華和楊延彬。

「謝大人不必說了,他是皇上面前最說得上話的人。在下雖然不才,也是天子門生,當朝狀元。而你們楊家,雖然戰功彪炳,卻是……啊……後來大宋的。謝大人是楊家的女婿,咱們才是皇上自己的班底……」

謝慕華忍不住插口道:「歷朝歷代都是如此,皇帝沒有自己的班底,治理朝政如何得心應手?這次出征大瞿越國,七郎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威震軍營,制服劉澄,換一個軟弱的主帥,三路大軍互不歸屬,還不亂了套了?皇上要有自己的班底,出了科舉選材之外,更重要的是在軍中有自己的親信!」

「大宋雖然重文輕武,卻不代表軍隊不重要,沒有軍隊,如何抵抗契丹入侵;沒有軍隊,如何震懾東南;若是軍隊不重要,數十萬禁軍為何都要留在開封府呢?」

「這一仗,本來是我們為皇上在軍中建立自己的班底的好時機。可是軍方一向是那些老將的地方,而趙普根本就不願意看到我們的勢力擴大,因為我們每多擁有一份權力,他的權力就少一些。這一次,侯仁寶不死,趙普就會借著侯仁寶的口,把我們準備培養起來的班底壓制下去。原本這次打下大瞿越國是一件好事……可是就因為一個該死而沒死的人,唉,禁軍,我們還得替皇上想辦法啊……」

謝慕華長嘆一聲,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楊延彬只覺得腦子有點暈,官場上這麼多東西他是一點都不懂,一時間目瞪口呆的看著謝慕華。

寇準正覺得有些尷尬,咳嗽一聲想要說話,忽然遠處一匹白馬飛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寇平仲,你想賴賬么?」

寇準頓時變了臉色,躲在楊延彬的身後,那匹白馬飛奔過來,從馬上跳下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子,卻是大理國的陽明公主段語靈,這次段肅順御駕親征羊苴咩城,公主殿下也死纏爛打跟著來了。

「寇平仲,昨天你輸給我的時候怎麼說的?賭注是今天陪我下三盤,這麼快就不記得了?還是輸不起想賴賬啊?」段語靈厲聲斥道。

眼下大理國局勢穩定,大宋軍隊一到,楊峰書自然是無能為力。段語靈心情大好,在軍營中也沒事找寇準來下棋。

寇準愁眉苦臉的站了出來:「下象棋行不行?」

「不行,就是圍棋,沒商量!」段語靈一改平日精明能幹的作風,在謝慕華的眼裡,她現在就是一個張牙舞爪的小女巫。

「算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今日我寇準就捨命陪……陪公主了,大不了連輸三盤……」寇準鼓起勇氣,大步走了出去。

段語靈得意瞥了謝慕華和楊延彬一眼,福了一福,翻身上馬當前開路去了。寇準滿臉悲壯之色跟了過去,一陣微風襲來,吹動寇準的發梢,幾根發莖隨風飄蕩,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

「唉,平仲今天又慘了……」謝慕華搖頭嘆息道。

楊延彬笑道:「大理國的公主也這麼潑辣么?」

謝慕華忽然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自己嘀咕了一句:「許仲宣的女婿十有八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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