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謝慕華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大事不妙!廳里達官貴人齊齊扭頭向門口看去,卻看到幾個青年男子站在門口,為首那個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雖然身上穿著男子服飾,卻掩不住她秀麗的風采,那女子正是楊八姐……
這次朝廷選拔青年將領,楊家三子入選,楊家上下對謝慕華自然是感激萬分。五郎從雁門關啟程前往開封府之時,八姐九妹死活要跟來。沒奈何,這兩個丫頭片子從小就被佘太君給慣壞了,使起性子來,真是玉皇大帝也攔不住。楊繼業沒辦法,只得吩咐五郎一路多多照顧,再囑咐她兩人女扮男裝,免得失了禮儀!
五郎到了開封府,見到楊延昭和楊延彬,原本是準備馬上去拜見謝慕華的,可是八姐小女孩心性,得知皇上賜宅,靠山王替謝慕華設宴,一時興起,纏著三個哥哥定要女扮男裝來靠山王府看看,順便嚇謝慕華一跳,給他個驚喜。楊延昭等人被纏得頭昏腦脹,只得答應下來,還約法三章,去了靠山王府,不得亂說話亂走動云云。
這一來,可果真嚇了謝慕華一跳。這頭靠山王呼延贊親口許婚,剛剛捧著禮物走到宴會廳門口的楊八姐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平日里看起來冷冰冰的,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其實心裡一團火熱,當日被謝慕華救下之後,一顆芳心飄飄蕩蕩竟然就掛在他的身上,沒想到剛來這兒就聽到呼延贊要把女兒許配給謝慕華,那哪還能忍得住?
「你是什麼人?不男不女的,來我靠山王府撒野么?」
謝慕華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原來呼延贊早就和荊兒說過,要許配她給謝慕華。荊兒心中忐忑又是嬌羞,偷偷躲在宴會廳後邊偷聽,待得聽到父親親口說出許婚之時,簡直是面紅耳赤,羞得無地自容,但又是芳心竊喜,想到終於可以和謝慕華雙宿雙飛,一時間竟然痴了。
誰知道忽然蹦出來個不男不女的,聽那口氣很是反對謝慕華跟自己成婚。荊兒自幼就是獨女,四個哥哥加上父親呼延贊都是火爆脾氣,她耳濡目染,從小就是個急性子,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個女兒家,不能出席這樣的場合,跳出來就指責楊八姐!
謝慕華心中悲呼:火星撞了地球啊!
呼延贊畢竟年紀較大,也不著急,問道:「你是何人?」
楊延昭一看妹妹闖禍,他也不敢在靠山王面前失了禮數,當即施禮道:「末將楊延昭,家父諱上繼下業,她是末將八妹,自幼失了管教。請靠山王恕罪!」
廳里眾人一聽是楊繼業的兒女,頓時鬆了口氣。也有些好事者喜笑顏開,今日看情形是二女爭夫,楊繼業知代州,鎮守邊陲,手握雄兵;靠山王是太祖老臣,開國名將,已經拜了王爺,這兩家看起來自然是楊家要弱一些,如今就要看謝慕華怎麼來選了……得罪哪個都不好辦哦!
謝慕華正待說話,荊兒已經搶著說道:「哦,原來是楊姐姐。你跟謝大人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沒有,為何出言不遜?」
八姐一時語塞,雖說那話是謝慕華親口說的,可終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理說她和謝慕華之間沒有婚約,如何能阻攔靠山王提親?八姐越想越是委屈,晶瑩的眼淚在眼眶裡轉來轉去,鼻子一酸,要不是強忍著眼淚,幾乎就要哭了出來。
謝慕華急忙走了出來:「其實這事……」
荊兒今日算是露了本性,又是在自己家裡,索性叫陣:「我父王沒請媒人提親,料想你也不服,你我都是將門之後,不如今日分個高下,免得你再呱噪!」
八姐何許人也,從小也是軍旅長大的,若說她怕繁文縟節還差不多,要是刀頭上見真章,還真沒怕過誰,於是不顧三個哥哥一個妹妹投來勸阻的目光,冷笑道:「好,那妹妹你要小心了!」說罷,轉身率先出了大廳,荊兒轉去後堂,想是要換一身短打出來較量!
眾賓客頓時嘩然,二女爭夫也就罷了,兩個都是將門之女,眼瞅就要打起來,可是靠山王居然抱起膀子不說話,看樣子是對自己女兒的功夫非常自信。趙普、宋琪等人都是好笑,他們識得呼延贊久矣,知道他是個大老粗,把女兒當成兒子來養,又好面子,既然女兒開口叫陣了,索性讓她們打上一場。
既然靠山王不介意,那百官自然沒有人反對,這可苦了謝慕華,從呼延贊提親開始,他就沒機會說一句完整的話,兩個女孩已經要打了起來。一看呼延贊帶著百官走了出去,急忙跟上,兩個女孩都對謝慕華有救命之恩,傷了哪個也不好啊!
呼延贊一家尚武,家中就有演武場,當下命人點起火把,數十把火炬熊熊燃起,把演武場照耀的猶如白晝一般,一旁早有家丁捧出兵器架,謝慕華看見這些家丁心裡就有氣,本來打起來就夠亂了,還拿兵器出來,這不是逼著兩個女孩死磕么!
呼延丕顯關心妹妹,急忙說道:「父王,刀劍無眼,不如讓她們比比拳腳罷了!」
呼延贊笑道:「無妨,久聞楊家槍法天下無雙,我呼延家自負棗槊鐵鞭也是雙絕。就讓她們一人選個槍棒,去了槍頭,包上石灰,較量一番吧!」
謝慕華心中稍定,轉念一想,原來呼延贊攻打太原之時,攻城負傷,沒有機會和楊繼業較量。自古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呼延贊自負武藝,聽說楊家槍法的絕妙,自然想較量一下,可是如今楊繼業遠在雁門關,正好第二代兩個女兒要切磋,那就試試,到底是呼延家的武藝厲害,還是楊家槍法出眾。謝慕華想到這點,心裡頓時踏實了起來,呼延贊是絕對不會讓這兩個女孩受傷的!
八姐走到兵器架前,選了根白蠟杆子,卸了槍頭包上石灰,靜待荊兒出來!
過不多時,荊兒身穿一身黑色緊身短打走了出來,她本來身材就高,這一出來更是顯得身材玲瓏,風姿綽約。荊兒走到兵器架前,隨手挑了根平日里練武用的硬木棒,包好石灰,隨即沉腰坐馬,木棒輕挑,叱道:「來吧!」
八姐也不謙讓,白蠟杆子一挑,當胸刺了過去。
兩女這一鬥起來,端得是難解難分,荊兒手中的硬木棒取的就是矛、槊之法,這等硬兵器講究的是直來直去,以力制人,荊兒舞動木棒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潑水不能入,用以臨敵,矢石所不能摧。
在座的多有軍中將官,看到荊兒把一根木棒當做棗槊使得密不透風,出神入化,不由得大聲喝彩,叫起好來。
可是荊兒雖然氣勢凌人,也沒能制住八姐。楊家槍法講究的就是「有虛實,有奇正;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那白蠟杆子彈力十足,借力打擊,槍如游龍,猶如巨蟒纏樹,拳經上講「棍怕點頭槍怕圓」,說的就是大槍一但抖起來,槍頭亂擺,神仙都難防。如今八姐就是這般,白蠟杆子纏住荊兒的木棒,桿頭招招不離面目,內家槍法就攔、拿、扎三招,但是就這三招用得神了,也是絕代高手……
謝慕華看得心曠神怡,荊兒的武藝他是知道的,如今坐鎮主場,觀眾支持率一邊倒的情況下,更是越戰越勇。八姐雖然武藝過人,但始終是客場作戰,可有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一時間兩人鬥了個半斤八兩不分勝負。
荊兒鬥了數十回合,心中暗暗著急,在父兄面前,可不能墮了呼延家傳武藝的威名,當下棍法一變,倒似軟綿綿的不著力,一個個畫著小圈,用自己的棍梢輕輕粘住八姐的桿頭,一個個小圈畫了下來,叫那桿頭再有彈力,也出不得圈子,荊兒手上勁力纏綿不斷,沾連粘隨,一得機勢即劈滑八姐的手腕。
這棍法一出,謝慕華還沒看出什麼端倪,楊五郎、呼延丕顯、石保慶等人卻都站起身來,忍不住叫了聲好。楊五郎叫好之後,發覺自己居然不支持妹妹,反而給荊兒叫好,頓時漲紅了臉,稍稍往後退了兩步。
這武學的妙處,謝慕華只會看熱鬧的,自然看不出來,但是落在這些名家高手的眼中就是不同,荊兒以一根硬木棒使出圓轉如意的內家功夫來,別的不說,就是在武學修為上,是要勝過八姐的。
八姐支持了幾個回合,漸感吃力,連忙遮擋幾下,拖了杆子回頭便走。
荊兒冷笑道:「沒分出勝負,就想逃走?」舉棍追上。
她哪知道,楊家槍法的不傳之秘「回馬槍」的厲害。八姐跑了幾步,忽然停步,弓步屈身,挺槍回刺,包著石灰的桿頭直奔荊兒胸口,去勢凌厲,不可抵擋。
荊兒一看中計,大驚失色,可是也抵擋不及,索性拼個同歸於盡得了,她木棒直直刺出,正對八姐的後心。
「點到即止……」呼延贊急忙喊了起來。
兩個女孩停住了手,荊兒的木棒只差一點點就能挨著八姐的後心,卻始終沒能把石灰點上,可八姐的白蠟杆子已經在荊兒的胸口留下一個顯眼的白色印記。
謝慕華嘆了口氣,他和荊兒幾乎就有了肌膚之親,也曾經為八姐吸毒療傷,兩個女孩的羞人處,他都見過,如何不知?這一敗,並不是荊兒實力不濟,若是戰場之上,也就兩敗俱傷了,實在是荊兒那差不多是D罩杯的胸脯太過於豐滿,這才被白蠟杆子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