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為什麼有些傷,你就是忘不掉 你感到迷茫時,會是一個絕佳的起點

大多數人不是為了真正找到人生目標而努力,不過是想找到一個看似是目標的東西掩飾著自己的迷茫和無措。

迷茫、無目標的確覆蓋了大部分人的生活狀態。

前幾天整理今年的諮詢記錄,搜索了關鍵詞「迷茫」,結果有55條。在我的微信聊天記錄里搜索「迷茫」,數量多到眼暈。

雖然沒繼續探索,但我知道一旦捅到了迷茫這樣的大詞兒,就不可避免地會聊到什麼目標、理想、自由、憂傷等彷彿一個娘胎里生出來的連帶關係詞。

好像但凡感悟生活,沒有這些詞出面撐腰,總覺得有點嗲兮兮的LOW。

迷茫、無目標的確覆蓋了大部分人的生活狀態,我也同樣,前一陣子季度考核談話的時候,領導問起我未來三年的目標。我有點瞠目結舌,三年?我可能都不太知道三個月後會怎麼樣。再回首三個月前,我也並沒有想到如今的自己是站在這個位置在做這樣的事。

但是很多人接受不了無目標的迷茫狀態,接受不了不知每天的忙忙碌碌究竟為了什麼。那種對現在和未來的模糊、不確定感時常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就像北京的霧霾一樣,無論如何也吹不散。

它甚至不是一個階段性的主題,迷茫是很多人貫穿了整個青春期、後青春期甚至是中年時光的一種狀態。我時常會凝望著地鐵里各自低頭忙活的人出神,他們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嗎?或者他們知道目標在哪裡,是不是也同樣知道如何抵達那個目的地?

我們每天聽各種媒體、勵志人物鼓吹生活一定要有目標,否則就像缺失了方向的航船,永遠無法抵達對岸。這話一點都沒錯,所以很多人也集體無意識的開始慌張、焦慮,原因是暫時還沒有什麼具體的生活理想。

這還不夠致命,致命的是非但沒有理想,還不能誠懇接受現在的模糊、無目的狀態。

在他們看來,沒有目標簡直就跟沒穿衣服一樣羞赧面對他人和自己,總是急匆匆地想找一塊遮羞布,甭管它是什麼,先遮掩過去再說。

這種感覺我也有過,在我讀研究生二年級的時候最為明顯。在此之前我也有過非常清楚的目標:考研、出國讀博士,然後回國邊執教邊深入心理諮詢工作。但是在研究生讀到第二年的時候,我彷徨了、迷茫了,我忽然發現那好像也不是我要的生活,原因簡單來說就是當你如此貼近一個行當的時候,你才能真正看清它的脈絡以及自己的局限,才會發現原來想像中的理想生活不過是葉公好龍。

整個學期我都過得悶悶不樂,做什麼都提不起興緻,甚至根本不願意做任何事,從早到晚都在思索我下一步到底該踏向何方。我慶幸在那個時候我跟導師推心置腹談了一次,當他問起我將來的打算時,我再也無法篤定地說出國深造,而是感到抱歉地直言不諱,我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一直崇敬的導師,說了下面那句話。

「接受暫時的模糊狀態也是一種成長和精進,你還沒有決定,說明你還沒有準備好。」

這句話給當時的我極大的寬慰,不僅僅因為他耐心地接受了我的猶豫和踟躕,更多的是讓我看到了,模糊也是一種常態,這種常態或許不是退步,而是厚積薄發的機會。我如此的焦慮並非因為沒有目標,而是因為無法接納自己「無目標」的狀態罷了。

我們這一代接受的教育,好像從來都沒有明確地教你如何認識自己、認識世界並找到合適自己的人生目標。我們從上幼兒園開始直到高中畢業,都在朝著一個目標——高考在前進,甚至所學的專業都是由家長和老師一手操刀,我們只要順從或者接受就好。

等到大學的時候我們才慢慢有了這樣的意識,我要樹立一個我的人生目標。恰逢成功勵志學開始大肆橫行的時代,我們樹立的目標往往並不遵從內心,而是迫於時代和環境,選擇了一個看上去「上進、有前途」的道路,這其中的部分人即便已經踏上征途,卻仍然不知道自己要什麼。那些沒有目標終日晃晃悠悠的一群人,就更像異類了,不被時代接受、不被周圍接受,像極了某個年代的反動分子。

這就是時代催化的結果,讓每個人把追求成功、理想內化成一種不得不具備的品質,沒有目標的人該往哪裡逃呢?甚至在白日夢裡,他們都無法接受自己。

所以,大多數人不是為了真正找到人生目標而努力,不過是想找到一個看似是目標的東西掩飾著自己的迷茫和無措。

你們可能也都經歷過在面試時信誓旦旦吹噓自己和理想的時刻,走出面試公司的時候,你拍拍胸脯問問你自己,真的是有那麼宏大的理想嗎?你真的確定了自己要什麼嗎?也許,你只是知道面試官想聽什麼,於是長篇累牘地就此發表演講,彷彿剛上台的政治家那般不遺餘力地演說藍圖、主張。

我不否認,每個人都需要目標,但那不是從娘胎就帶來的必然產物,它需要我們學習、成長、探索、嘗試才能得出的準確結論,不是一蹴而就被他人忽悠或是效仿成功人士的發展歷程就可以快速得出的不負責的蓋棺定論。

那麼會產生一個現實的問題,在那個目標現身的黎明到來之前,我們必將經歷一段黑暗。有人在黑暗中淡定坦然、默默耕耘,但還有一部分慌張、無措,只是憂心忡忡為何天還不亮。

你越無法接受那樣的黑暗,就越容易被黑暗戲弄、恐嚇,從時間相對論的角度來說,你越無法忍受它,它便愈發漫長。

我看過一段斯坦福TED演講,裡面談到了一個關於痛苦的概念。

痛苦並不等於你客觀承受的痛苦指數,最終你感受到的痛苦程度等於客觀的傷痛×你內心的抗拒指數。這個公式釐清了客觀與主觀的差別,並非常直觀的告訴我們,決定我們真正感受的東西往往要把我們的「接納——抗拒」模式納入其中。

同樣的道理,迷茫的程度也並非由你的無目標狀態直接生成,它取決於你自己是抗拒它還是接受它。越抗拒越迷茫,越接納反倒減輕了迷茫感。換言之,無目標狀態難以避免,但迷茫可以選擇。

羅傑斯說,所謂的「自我」就是一切體驗的總和。無目標就是你,它本來就是你自身的一部分。

「一旦你試圖控制無目標時,就是製造了分裂,無目標和你不再是一體,無目標被你當成了『異己』,這就是失序的根源,你把本來屬於自己的一部分排擠成異己,於是它開始對抗。這是更大的失序,於是你更想控制,而這個異己由此成長得更厲害,最終它成為你極大的苦惱了。」

沒有目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它就是現在的自我的一部分。但並不意味著無目標的狀態無法改變,因為「自我」是在流動和發展變化的,它有積極發展的可能。

我們在接受無目標這一事實之後,要做的就是去尋找目標,而這種追求絕不是快速而直接的,在找到那個目標之前,我們少不了迂迴的前進。

當你自覺夢想總是無法實現,迷茫找不到出路,對生活沒轍沒轍的時候,你是否想過,你為了改變這一切又做過什麼?

大多數人就是在機械地盲目踏步,每一天都過得像同一天。

以前有個來訪者也因為生活沒有目標來找我諮詢,問起這兩年的生活,他說不出什麼,除了上班下班以外,他覺得自己毫無建樹,事實也是如此。他一邊扛著迷茫的大旗一邊沉淪度日,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工作是不是適合自己,卻也從未在閑暇時光去了解其他行當。兩年,除了在迷茫程度上不斷提升以外,他還是那個他。

我們不是接納了迷茫和無目標就撒手不管,我們要做的是現在的生活當中去做出一些思考和改變,目標不是你停留在原地就能從天而降的運氣,它需要你的努力和行動。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狀態是一種開放式的狀態,你大可以趁著大好時光去試試其他你可能感興趣的領域,不指定方向的行動並非就給你的生活添亂,它往往是可能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

以前一個同事,是體育頻道的編輯,雖然每天面對著各種體育新聞賽事熱點,卻對體育絲毫不感冒。他從未真正沉浸在工作內容當中,不過是把工作當成一項養家糊口的任務罷了。在後來一次工作中,他意外發現跑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看著自己肥碩的身體,覺得至少也可以跑步減肥,於是買了鞋開始每天夜跑。他自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報名了馬拉松,卻跑出了前一百的成績,之後又受邀開始去全國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跑馬拉松比賽。

他還是他,還是那個體育編輯,不過變成了一個堅持跑步的編輯,依然好像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但是就在兩年之後,有人邀請他分享跑馬拉松的經驗,分享會收到了非常棒的反饋,除了他豐富的經驗之外,給他加分的是他的感染力和表達能力,而這些是他上大學無聊時加入學校演講社團學到的一點知識儲備帶來的驚喜。他可能都忘了當年在演講社也曾經積累過這樣可以有一天大展身手的技能,過去生活帶給他的痕迹就這樣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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