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曾問候也沒有道別

人們都在尋找著快樂,找著找著卻忘記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東西。現在的人,在車水馬龍中是孤獨的漫步者,在燈紅酒綠中都變成了特立獨行的甲乙丙丁。現在的你,在遠方默默等待,還是在夜裡偷偷想念。

每次轉換新角色時,都像披著重重的外殼,無法逃脫也不能逃離。當我離開這座城市,當我踏入另一座城市,遊走在街上,穿梭在人群。不經意間四處張望,那些背著書包不停挪推著眼鏡的學生,拎著黑色公文包一臉嚴肅的上班族,蹬著高跟鞋緩緩走著的OfficeLady(白領麗人),還有一個內心空洞的我。

早已經習慣一個人逛超市,久而久之也愛上了這種孤獨的樂趣。喜歡美食又嗜睡的我像一隻豬一樣生活著。除了比豬多了一點對生活的嚮往,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不同點。推著購物車,我能一個人在超市裡來來回回走上一個多小時。天生愛幻想的我似乎對每一樣商品都充滿著期待,不是我愛幻想,或許只是孤單,拿著簡潔的居家拖鞋,我會想像早晨起床穿著它去拉開窗帘,坐在窗檯緩緩點上一根煙,看看這都市的熙攘與繁華。買一套漂亮的餐具,或許一年到頭用不到三次,卻始終覺得自己能夠燒出一桌子的好菜,用自己最喜歡的碟子盛起來,就算一個人吃飯也會覺得幸福。酒量差得可以的我,也會買高腳紅酒杯,回家的時候可能只是倒一杯牛奶喝喝而已。

每到一個地方,似乎都會留下許多的印記,每愛上一個人,都會經歷許多的第一次。這座陌生的城市裡,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伴侶。我給自己買了一隻貓,它吃得比我多,睡得比我久,又懶。我以為所有的貓都是高冷傲嬌的模樣,而它卻如此顛覆邏輯。所以,我也沒打算給它取一個多麼迷人動聽的名字,它叫「肘子」。

晚上睡覺時,「肘子」會爬到床上來,靠在我手臂上,然後看我好一會兒,那時候它眼裡的溫柔似乎在傳遞某種信息。當我開口喊它「肘子」時,它眼神突變,犀利地望著我,鑽到被窩的兩個前爪不停蹭著我的肚子。當時我覺得又好笑又好氣,還總是傻子般地期待它在某一天能夠開口和我說話,告訴我它是某個星球來的奇異生物,帶我去它的世界參觀,這是我的幻想病。

好多個清晨都是被「肘子」的活潑吵醒,明明做著美夢,卻在夢裡遭受了恥辱一般被迫清醒,追著它想揍它,但它跑得比我快。胖胖的身體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變得特別敏捷,至少目前為止是這樣。快要冬天了,該給「肘子」買過冬的衣服了。帶著它出去挑衣服,它總是很有脾氣很有主見,氣場大到隨心所欲起來。摸到哪個就是哪個,你不給它買它還賴著不走。「好好好,給你買就是,在外給我點面子成不,老這樣沒法好好在一起生活了。」「肘子」喜歡在我洗澡上廁所的時候蹲在門口,像一個士兵一樣,又像一個大色鬼一樣,更像一隻豬。看,叫它肥仔肘子時,眼神分分鐘能夠秒殺人,但是它卻習慣了這麼久。所以,一開始不樂意的事情,久而久之因為相處愉快變成一種動力抑或是樂趣就會覺得無所謂,反倒喜歡,反而愛上。

「肘子」和我可謂相依為命,我常給它洗澡,它卻不曾看過我洗澡。有時候它會覺得心裡不平衡,好幾次在我忘記關浴室門的時候偷偷潛入,又在我發現之時迅速逃離案發現場。它就是那麼色,那麼胖,可是逃命時卻跑得很快。白天休息無聊的時候,喜歡躺在沙發上發獃,「肘子」會一整個身體趴在我胸口,然後眯著眼睛開始無止境地打盹,對了,偶爾還會放個屁找點存在感。慢慢地愛上了這隻豬一樣的貓,胖乎乎的傻得可愛。

盯著電腦屏幕,突然哭了起來,「肘子」看到了會神情慌張,會慢悠悠地靠近你,然後坐在旁邊,用一種看不懂卻陪著你的姿態端坐著。有時候我在想,它會不會懂,我對著它說了那麼多的秘密,傾訴了那麼多的心事,它能夠明白嗎?不過它會替我保密,這是事實。其實不過是看了一場感人的電影,它會表現得世界末日來臨一般,倒也覺得稀奇。

「肘子」和我都有一個嗜好,喜歡「**」。我們住得很高很高,曾經它差一點跌入窗外翹辮子,記得那天罵了它一個晚上,揪著它的小耳朵把它祖宗十八代都輪了一遍。擔心它會不小心死掉,就把那個沒有防盜窗的窗戶封了起來,從此再也沒有打開過。我們住的對面是一個很和諧的小區,吃過晚飯的「肘子」和我喜歡在陽台看著對面。然後說說這個城市的人們,談談這個世界的夢想,矯情而深遠,瘋狂又自嘲。

「肘子」好像很喜歡對面一夥玩音樂的傢伙,每天吃過晚飯後8點多,這群所謂的音樂人開始擺弄自己熟悉的樂器。有彈吉他的成熟大叔,有玩架子鼓的年輕小伙,也有唱情歌的陌生人。我問「肘子」:「你聽得懂嗎?」「肘子」常常喵嗚喵嗚地叫著瞎點頭,然後又喵嗚喵嗚賣萌沖你傻笑舔舔前爪子。我喜歡12點方向的一對老人,平時要是沒事兒,兩個人會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老太太總會給老爺爺倒上一杯茶,然後慢悠悠地回到沙發上和老伴說著話。我和「肘子」兩個人都學會配音了,我說:「老伴兒今天的電視可真好看。」「肘子」總是神經兮兮地用它水汪汪的大眼睛盯我老半天,憋出一個屁。氣得我總是追著它打,它也總是跑得特別快,有時候以為它要不見了,卻躲在被窩裡打呼嚕。想到「肘子」如果哪一天離開了我就會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肘子」喜歡吃喜歡睡,又慢熱,可能和我是同一種屬性配置。我們生氣的時候總是不理對方,習慣冷戰。10分鐘後,它偷偷看我一眼,我就知道它要裝深沉了,然後一個不小心高冷的我哈哈大笑,頓時覺得自己弱爆了。沒有一次贏過它,總是我先抓狂,我先瘋掉。突然覺得人生有了奮鬥的意義,和一隻叫「肘子」貓的成長曆程。我們喜歡看別人幸福快樂的樣子,我們喜歡窩在沙發里吃零食看電影。

「不曾與那些陌生人問候,離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道別。」

我愛上了一個人的生活,也愛上了和一隻貓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它懂不懂我真的是沒所謂,只要陪在身邊看我發牢騷,聽我唱著自創的無字歌就覺著挺好。它還會眯著眼睛喵嗚喵嗚給我些許歡呼聲,當然基本上都是它的呼嚕聲。要是我今天不開心了難過了,它會使用撒手鐧逗我,逼我狂暴後追著它,沒幾分鐘後,若無其事地開始犯困,兩隻「豬」開始進入夢鄉。我自認為我的睡相足以把敵人逼退到十米之外,沒有想到「肘子」的貓相卻略勝一籌。我總是覺得自己再也沒有顏面去見江東父老時,它又會開始玩玩具展現它弱智的一面,聰明得一塌糊塗,真的很會給人台階下。它很喜歡隔壁的小女孩,出門遇見的話「肘子」總是會笑眯眯地看著那個扎辮子的小女孩,每次不好意思打招呼都要蹭著我意思要我抱著它過去。這個裝得有點好,又學到一招把妹心得。樓下公園的老人家,特別喜歡「肘子」,它總是給人們帶來歡樂,也總是不顧形象地賣蠢,走哪兒蠢哪兒,隨心所欲,且蠢且珍惜。

這星期要去出差,無法帶著「肘子」一起走,只能寄養在小區門口的寵物中心。千叮嚀萬囑咐還要了管理員的手機號碼我這才放心離開,一路上還是很放不下「肘子」,第一次離開家會不會吃得不習慣,總是麻煩負責人拍個照片給我看。一開始管理員不太理解我,覺得一隻寵物沒什麼好擔心的,會習慣的。可能每天我都會發給他我的照片,讓他給我家「肘子」看我在做什麼,他才會覺得我把「肘子」當寶貝。其實在一起久了,都會有感情的,尤其遇到我們這種中國十大傑出矯情搭檔,不整點事兒出來就沒完沒了。而且我們沒有分開過,第一次要離開這麼久它一定會不習慣。平時睡覺,我挪下身子它都會以為我要攜款逃跑丟下它似的。一個禮拜終於熬過去了,看到「肘子」的時候明顯瘦了一圈。回到家我問它:「管理員沒有給你飯吃?」「肘子」委屈地點點頭,然後我帶它撮了頓好的,幾天之後肉都長回來了。

人除了生活,還會遇到愛情。

而寵物遇到主人,除了陪伴沒有其他。我們一如既往地看著對面的人們溫柔的表情,還有充滿夢想的熱血少年,都會覺得很幸福。雖然不曾參與溫暖,卻能擦熱我們的心窩。直到有天,看到對面的夫妻吵了架,「肘子」看著將來會成為四大天王的組合成員摔吉他奪門而出,變得非常失落。我們晚飯後最愛的事情就是「**」,看到的都是快樂的畫面,未曾想像到有殘缺感的一幕。自那之後,我和「肘子」再也沒有去陽台看過他們。人們太脆弱,我和「肘子」更易碎,需輕拿輕放。

我問「肘子」:

「如果哪一天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如果哪一天我們分開了你會不會哭?」

「如果哪一天我有了新的豬你會不會覺得難過呢?」

它永遠都是喵嗚喵嗚點頭,而我也希望它這樣。

一個人的懦弱或許不會表現給其他人看,一個人的另一面也不見得誰都可以發現,但是無條件讓你真正放下面具的,也就只有天天在你身邊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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