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你生病時,你會想起誰?

當你覺得自在,當你備感溫暖,好像所有的快樂都接踵而來,好像所有的幸福都在身邊圍繞。你,好嗎?我,很好,有你會更好一些。

那天,我聽了一首歌,很久很久。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循環播放,也不知道自己聽了到底有多少遍,只記得那首歌的旋律是我喜歡的,歌詞是我喜歡的,情景是我喜歡的,然後甚至瘋狂到愛上這首歌,失眠了一整夜。那時候起,我明白了生活的樂趣,也知道了人生的路可長可長了,得一直行走在自己的旅途中,才能夠變得快樂,才能夠變得完整,才能夠變得更加勇敢和強大。

我開始背著書包去學校,我開始拿著手提包去公司,然後我又背著雙肩包去流浪。經歷不是最重要的,但是經歷卻能重要地活在你的每一段回憶里。當時的生活並不是那麼好,也沒有理想中那麼豐富多彩,想要什麼沒有什麼,想吃什麼不捨得買,想穿好看的裙子也只能眼巴巴地望著玻璃櫥窗。說起「戀愛」二字,根本是遙不可及。一來是沒時間,二來是沒有資本。總覺得自己的人生目標先是工作,然後是好的工作,接著是一份穩定且好的工作。甚至都沒有想過戀愛是什麼,戀愛為何物。自始至終都認為,賺錢是最好的出路。

好朋友經常陪我散心,經常鼓勵我:「你啊,別胡思亂想,生活總會變好的。」「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不如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算了……」「你傻了啊你,這可不像你的作風!行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要找男人嫁了的時候,來找我。」好朋友就是這麼開玩笑、撒潑的對象吧。不過對於我而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知道了,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還好有朋友訴訴苦,開導開導我,不然日子更難熬。

我總是覺得,命運不曾給過你這些,總會在哪裡補償你那些,但是我的那個補償怎麼還不來?當時家裡發生了許多事情,我並沒有來得及去享受大學時光就踏入了社會。當然,我也不是家裡的頂樑柱,不需要分擔太大的壓力。可是在那個年紀,總覺得自己應該和那些同齡的孩子一樣,生活在學習的氛圍之中,享受父母親的呵護與關愛,也應該活得更寬鬆一點,再漂亮一些才對。生活帶給我的沒有太多的美好,反而多出了一些煩惱,這讓我非常憤怒。

久而久之,我開始為自己打抱不平,埋怨這個,苦惱那個,所以活得累,自己給自己一大堆的壓力。矯情多了,發完脾氣了,回頭想想,還是得振作起來。既然沒有人為自己撐腰,就自己給自己定個目標硬著頭皮往前走。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我的一條路可以走。每一個痛並快樂著的故事裡,總有一個人在默默幫助我,而我那會兒才開始意識到他的存在。

周末,朋友都商量著去哪裡玩,剛好我又染上流行性感冒,打了點滴直接回家睡覺,病得不輕,所以才無緣那場派對。當時和別人一起合租了房子,室友也不在家,這個周末就顯得特別冷清,又特別孤零零。剛鑽進被窩,又覺得肚子餓,起身找吃的又沒有什麼食物,他就在這時打來了一通電話:「你現在在哪兒?吃飯了沒?身體好點沒啊?」其實那會兒我才開始注意到他的存在,說實話自己有時候專心致志於一件事,就會忘記很多事。他,也是其中一件事。我說:「正在找吃的,可是沒找著,家裡好像沒有備食物。」然後他說等他一會兒,就匆忙掛斷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他敲開了我家的門。我打開門,他帶著一堆吃的,還買了感冒藥。我問他:「你怎麼沒去聚會啊?」他說:「沒什麼意思就出來了。」我想著,那正好,我也無聊,就一起看看電影拉家常吧。他和其他朋友一樣,來過我家很多次,熟門熟路地煮水,讓我先吃飯待會兒吃藥。這關心的勁頭讓我覺得有點溫暖,又覺得有些彆扭。我也沒怎麼生過病,頭一次重感冒窩在家裡,所以自然也沒有什麼人會來照顧生病的自己。他是第一個,也是第一次發現這傢伙原來是這麼溫柔的一個人。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一旁陪著我。我一直咳嗽,他也一直忍著沒抽過一根煙。「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嗯,今天謝謝你了。」

一直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的關係,一直以為他只是和其他朋友一樣。直到後來,我談了一個男朋友,他也只是祝福我,沒有特別異樣的舉動。只是那段時間,我們的聯繫少了、交流少了、見面少了。我和男友分手的時候,我誰都沒告訴,就只和他說了,他當時也沒安慰我說別難過之類的話,就直接過來找我,給我帶了一堆吃的,還買了感冒藥。我當時就覺得這人傻不啦唧的,失戀了也吃感冒藥嗎?還是失戀的人都是病人,需要治療。他總是會買很多吃的給我,總覺得每個女孩都是一個天生的吃貨。有時候覺得和他待在一起非常地悶,他也不愛說話,就喜歡靜靜地陪伴,更多的時候覺得和他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當年,我沒有和他在一起。那一年,我談過一個男友,他談過一個女友。我們都分開了,我們也不曾說過一句喜歡對方的話。很多年之後,和好多朋友該散的散,留下的始終都不曾離開過。而他,也沒有打算離開,而我也不曾失去過這樣一個好朋友。有時候怕在一起之後會變得特別生疏,也怕分開之後無法再繼續做朋友會覺得特別可惜,遲遲未說出口的愛戀也藏在了心裏面。前些年,我在博客看到他寫的一篇文章,讀了一段我就知道寫的一定是我。因為一袋零食和一包感冒藥的故事,不像是能發生在其他人身上,這種無趣的回憶估計也就和我。當時我不懂的意思,在那時候全明白了。這種瑣碎而且太小的記憶,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而且那會兒剛認識他的時候自己說過什麼話都記不清了,而他,全都記得。

我看到一段話是那麼寫的:

認識那個女孩的時候我正好感冒,她和我也不熟,我們在一個撞球室經過朋友介紹認識。當時她正好打完一局球,然後坐在我身旁,看我一直咳嗽問我是不是感冒,我就點了點頭,她就立馬翻了翻自己的包,找出一板感冒藥塞給我,當時看著這大大咧咧的姑娘突然覺得她還挺細心的。所以在心裡默默發誓,一定要和她成為好朋友。讀到這裡的時候,我竟然偷笑了。雖然我曾經忘記過我們初識的時候發生過這種事,但是事情確實如此,而我也是真的忽略了有過這個故事的畫面。感冒藥不是我準備的,而是那會兒正好給生病的室友帶的,看到他感冒,也就隨手給了他。沒想到這個感冒藥竟成了我們友誼的鋪墊,而且換來一個這麼好的朋友,真是值了。現在想起來,他這獃頭獃腦的老好人也不多了,真的覺得撿到寶了。

然後讀到最後,才是讓我熱淚盈眶的時候。我和他並不是最好的朋友,而他一直把我當作最好的朋友。這點我很榮幸,當然也覺得非常抱歉。

他在最後寫道:

人山人海之中,做不了你的大英雄,希望能做一把你的大雨傘。

我知道他沒有華麗的語言,也找不到什麼精緻優雅的詞來表達心裡的那些話,果然最簡單最實際的還是最適合他的。這些年,照顧我的人很多,幫助我的人很多,但是不求回報無私奉獻在我身邊陪我的朋友確實是沒幾個。越長大,越到最後,彼此的利益和計較就會顯現得越深刻。他是一個好朋友,也是一把大雨傘。以前的我總以為沒有一起吃過苦的很難成為知己,沒有一起說過心裡話的那根本都不算朋友,沒有為彼此付出過的完全不配說好朋友。直到現在,我還是一樣認為朋友不是簡單意義上的認識而已,有過一些回憶,有過一些經歷,故事不多,但大多深刻。

人山人海之中做不了你的大英雄,希望能夠做一把你的專屬大傘。從那時候起,我明白了生活的樂趣,也知道了人生的路很長很長,得一直行走在自己的旅途中,才能變得快樂,才能變得完整,才能夠變得越來越勇敢和強大。我想為你擋風遮雨,願你一生不會太艱辛。唯願你好,護你周全。

感謝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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