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武成十七年八月三十日,武昌鳳凰山離宮裡意外的熱鬧起來,幾個年長的皇子被一一從軍中和地方招了回來,這些許久不見的兄弟聚在一起,在招呼之餘,一種疏遠的感覺很快充斥在諸人的心頭。
為了打破這種疏遠,皇三子鄭安渻首先聊起了最近最熱門的話題:「聽說,那些北海俘獲的建奴押解至上京行宮工地後,知道消息的奴工們都面北嚎啕大哭,其泣聲之悲,驚天動地啊。真是可惜,列祖列宗沒有看到這一幕啊。」
對於清廷只剩下三兩雜碎一事,姑且不論民間的紛擾,對於鄭氏一來說卻真的是大喜事,畢竟,允禵所率殘部能不能從酷寒的極地中掙扎出來還是問題,幾乎不可能再動搖華夏的統治,甚至連騷擾華夏北疆都做不到了,更是無法威脅鄭氏子弟的富貴榮華。
看著眉飛色舞的鄭安渻,剛剛結束守孝的鄭安滌默然不語,倒是皇四子鄭安灃有些不安的問道:「建虜最終覆亡卻是喜訊,但大哥、二哥,你們可知父皇突然把我們從各地召回來,到底是什麼事情?莫不是要宣布冊封太子了?」
提到冊封太子,就連喋喋不休的鄭安渻也閉口不言了,只有頗為尷尬的鄭安洋喝止道:「四弟,關於太子,父皇早有決斷,所以不必再提了,至於把你我喚回來到底所為何事,二哥我的確不知道,還是稍安勿躁,靜等父皇駕臨吧。」
鄭安灃的目光轉向一旁的鄭安滌:「大哥你也不知道是為了何事嗎?」
鄭安滌淡淡的應道:「的確不知道,且等著父皇來宣示好了。」
皇五子鄭安滆眉頭一皺,對於太子之位他並無奢望,因此只覺得夾在鄭安滌、鄭安洋之間難受的很,因此頗有些不安的跺了跺腳:「父皇和幾位老大人在商議什麼事情,居然要這麼長的時間?這要等到幾時才好。」
「五哥,耐心一點。」鄭安滆的同母弟皇七子鄭安淼看不下去了,便出言勸說道。「內侍都看著呢,別到時候傳到父皇耳中,落一個輕佻的罪名。」
正在說著,幾名內侍引著一群人走了進來,幾名皇子一看,還真都認識,為首的就是預備繼承鄭克爽世襲梁國公爵位的堂弟鄭安滏,至於後面的則是鄭氏宗親中同輩份的一群以及幾名輩分較低但年歲較長的幾個。
「見過諸位殿下。」看到幾位皇子站在殿中還在熱孝中的鄭安滏不敢怠慢,立刻率著一群鄭氏子弟拱手施禮,鄭安滌等也不敢施禮,紛紛予以回應,雙方見禮之後,鄭安滏問道。「幾位殿下也在,不知此番聖上招我等宗室入覲,所為何事。」
鄭安洋苦笑道:「剛才我等幾兄弟也在議論,如今見得梁國公與諸位宗親到來,更是一頭霧水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大傢伙還是耐心等一等,也許父皇很快就會駕臨了。」
鄭安洋這麼一說,一群鄭氏宗親面面相覷,即便心中有所疑惑,也只好藏在心中了,當然其中不少沒有明白怎麼回事的人,只是不好開口而已,只能隨著眾人一起裝糊塗罷了。
一眾宗室子弟進殿不久,姍姍來遲的鄭克臧就帶著一面巨大的屏風出現了。
「是不是在猜朕把你們召集過來的原因呢?」對於晚輩們,鄭克臧也用不著繞圈子。「不必胡思亂想了,朕明白告訴你們,不是為了見證什麼。」
鄭克臧的話直接否認了當中冊立太子之事,不過想想也是,冊立太子是何等重大的事情,要詔告全國,要預先布置,又豈能在宗室的小圈子裡私相授受。然而一個疑問解決了,新的疑問又產生了。鄭克臧到底把眾人喚來做什麼?那面大屏風上又是什麼?
就聽鄭克臧問道:「你們都知道什麼是內藩嗎?」
在場的鄭氏子弟渾身一震,說別的他們或許不太清楚,但內藩嘛,被封為對馬伯國之主鄭斌之子鄭勤,如今也算是鄭氏宗親一員呢。
看清楚殿內諸人表情的鄭克臧進一步解說道:「商周之際有分茅列土之說,本朝內藩與之相似,都是擁有一方治權的諸侯,但內藩的權利更大,面積更廣,只是朝廷也有些約束,不如上古諸侯那樣完全自立……」
聽著鄭克臧的解說,這些個的皇子、宗室的腦子裡頓時出現了一個問號,難不成鄭克臧是準備大封宗藩了嗎?按華夏現在的體制來說,中央政府對宗藩、內藩的束縛其實並不重,除了必須要求執行華夏律法、接受大都護府、都護府的日常監察以及三年一貢、五年一朝的朝貢要求外,其他的概不過問,藩主在下去內實際就是土皇帝,遠非本土一名謹小慎微的封爵可比的,更何況由於中樞鼓勵拓殖,所謂三年一貢、五年一朝在最初階段可以放寬到五年一貢、十年一朝,部分偏遠地區甚至可以允許十年一貢、二十年一朝,因此就財政方面而言,壓力並不大。但是分封的藩地必然是在及其偏遠的地區,遠非本土這般安逸和繁華,甚至還有土著橫行,因此開拓封地可以用篳路藍縷來形容,期間的辛苦是不言而喻的。而對有野心的皇子來說,受封宗藩還意味著失去了繼承華夏皇帝的資格,這更是不可接受的。
正當殿內的一眾皇子、宗室們各懷心思的時候,鄭克臧示意內侍把遮在屏風上的布掀開了,一張地圖顯示了出來。這是一張新的《寰宇一覽圖》,與舊版的不同,在東印度群島之下,清晰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島嶼。當然,這並非完全是夏軍水師探索隊的功勞,鄭克臧腦中殘留的前世記憶才是成圖的關鍵所在。
「你們來看,這是水師最新的發現,」鄭克臧走到地圖旁指點著。「朕稱之為方丈大島,其島約等於一個半關內。」這句話引起了鄭氏子弟們的騷動,但鄭克臧就在面前,沒有人敢過於失態。「不相信,昔日有夜郎自大,不想今日我鄭氏中還有人坐井觀天。」
這句話訓斥的意味就十分嚴重了,鄭安滌、鄭安洋不得不帶著一干鄭氏宗親跪伏下來向鄭克臧請罪:「(兒)臣等不敢,還請(父皇)聖上教誨。」
「朕不是要怪你們,無論如何,你們日後都是我鄭氏中堅,需知道天下之大,列國爭雄,不可以國家強盛就肆意僥倖了,當如履薄冰之心態為政才好。」教訓之後,鄭克臧擺擺手。「都起來吧。」一眾鄭氏子弟這才敢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就聽鄭克臧繼續道。「方丈之大超乎想像,其島內有平原沙漠、有沼澤高山、有荒原、有谷地、有鹽湖、有草場,可以說華夏找得到的地形,大部分都可以找到,更有金、鐵、煤等多種礦產,可謂遺世寶地。」說到這,鄭克臧掃了掃在場的諸多晚輩。「朕意將爾等分封此地,為中樞百年屏障,爾等意下如何。」看到眾人中有人慾言,鄭克臧制止道。「不必急著現在就告訴朕,回去好生思量,不去,朕也不會勉強,原有待遇一切不便,日後若是想要去了,也可以跟朕來討要,但是屆時就怕好的地方已經被人佔去了。」
鄭克臧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需要有人出來幫腔的,於是梁國公世子鄭安滏的庶弟鄭安溘出列向鄭克臧跪倒:「啟稟叔皇,臣侄已經想好了,願意前往方丈。」
鄭安溘是庶子,按照華夏的《爵律》,他只能降三等成為一名郡侯。
有人會說郡侯也不錯,好歹有世襲免稅的邑田上千甲,為什麼還要去蠻荒之地呢?
原因也簡單,鄭安溘雖然也有普通人夢寐以求的起點,但在梁國公一脈中卻是弱者,從小被鄭安滏欺負大的他不願意一輩子被鄭安滏壓在底下,因此,鄭克臧事先派人一關照,權衡利弊後的他自然願意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
鄭安溘這麼一帶頭,同樣被鄭克臧派人事先勸說的各府的庶子中不少人也跟著表態,連帶著某些不知情的也願意放棄現在的爵位和邑田,到方丈去經營一番。
雖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鄭克臧還是嘉許的沖著他們點點頭,但口中卻潑著冷水:「想去當然好,但朕可以告訴你們,不要指望朝廷能給你們多少幫助,一切需要自己籌備,朕能辦你們的,就是把各地刑犯流於方丈和安排四海、通海兩處錢莊多少給你們一些借貸而已,再有就是運輸人、貨的船隻上,朕可以安排水師提供必要的幫助。」
這麼一說,那些一時衝動的不知情者又猶豫了,對此,早有判斷的鄭克臧很是大度的說道:「朕都說了,讓你們不必急於答覆,都回去考慮清楚了再來回稟。」
鄭克臧想了想,給了個期限:「朕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考慮,去與不去,屆時再告訴朕吧。好了,寶官、笙官,你們幾個留下,其餘且散了吧。」
一眾鄭氏宗親忙不迭的跪拜而退,很快,只有十幾個皇子還留在殿內聽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