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芳說得不錯,如今暫時擁有十八個巡洋艦分艦隊三十六巡洋艦和八個巡航船分艦隊三十二艘巡航船的東天竺水師根本不需要蘇祿水師前往增援,東天竺水師提督常天遠正信心十足的通過卡里馬塔海峽,準備於巴達維亞外海一舉消滅的荷軍爪哇艦隊。
荷軍雖然不知道華夏水師幾乎傾巢出動,但爪哇艦隊的指揮官楊—薩克—蘭德生海軍中將卻先知先覺的把艦隊撤到了泗水一線,使得常天遠決戰的計畫暫時落空。
沒有抓住荷蘭人的主力,不敢掉以輕心的常天遠只好一面護衛龍驤軍、神策軍及安南、越南、占城等國部隊在爪哇登陸,一面派出信報船廣泛的搜尋荷蘭艦隊的下落。可沒曾想,得知夏荷戰爭爆發的蘭德生中將反而帶著艦隊對馬辰、巴厘巴板等華夏鎮守府實施炮擊,幾乎徹底摧毀了華夏兩處軍港。等到常天遠聞訊趕去增援,蘭德生中將卻虛晃一槍,通過龍目海峽南下天竺洋,消失不見了。
戰事的發展開始變得詭異起來,荷蘭人完全可以利用爪哇南部港口進行補給和休整,而勞師遠征的夏軍反而要揣測荷軍下一次出現的地點,擔心荷蘭人是從巽他海峽鑽出來呢?還是走龍目海峽原路返回?亦或是在更東面的松巴海峽出現。
面對這樣的突發局面,常天遠只能一面派人通報香料群島方面,預防荷軍的突襲,另一方面死守爪哇海西部海域,以護衛華夏聯軍的海上補給線,靜候龍驤軍等部對巴達維亞的進攻結果。於是,夏荷之戰的重點轉到了陸戰之上。
刨開在香料群島、望加錫、努沙登加拉群島、蘇門答臘島的駐軍,荷蘭人在爪哇還有兩萬餘人的兵力,其中戰前組成的殖民軍有五千餘人。不過因為萬丹人和馬打藍人的起義,荷軍被迫分散鎮壓,所以在巴達維亞一線只有一萬五千人的部隊,老兵更是不足四千。
而夏軍除開用於控制整個邦加島、勿里洞島的部隊及派往蘇門答臘支援巨港蘇丹的部分力量外,在巴達維亞登陸的部隊還有一萬六千人之多,即便扣除輜重、中壘等部及暈船和生病者,能用於作戰的也超過一萬一千餘人,雖然兵力上看似不如荷軍,但無論在技戰術上還是在裝備、士氣上都遠遠超過了荷蘭守軍。
鑒於巴達維亞的城堡內根本無法駐留萬人以上的部隊,不戰而退守城堡也不符合這個時代歐洲戰爭的特點,因此猶豫再三,巴達維亞守備司令扎蘭頓將軍還是以歐洲殖民者固有的優越心態決定率部與夏軍進行野戰。
「各位父老,本官奉聖上之命前來征伐紅夷,還請諸位父老能鼎力相助。」戰事還沒有開打,一幫移居巴達維亞的中國移民便紛紛前來勞軍,不過,勞軍是假,探聽華夏戰事是真,還有人奉上金銀,希望戰事不要禍及華人社區,對此,由武衛軍第五師師統制轉任龍驤軍第六師師統制的劉文來皮笑肉不笑的跟這些所謂僑領甲必丹們打著哈哈。「此役,朝廷是下了大決心的,一定要把紅夷在東天竺各地的勢力連根拔起……」
在場的僑領們面面相覷,好一會才有人開口問道:「朝廷要征討不從,將爪哇化外之地轉為本朝疆域,這是開疆闢土的大好事,我等小民一定鼎力襄贊,只是我等毀家為國並不足惜,就怕,就怕紅夷不肯罷休,戰事綿延,禍延子孫。」
「這麼說,這位父老是不相信朝廷的力量嘍?」劉文來的目光一凝。「也罷,空口白牙說來也無人相信,各位父老或可以兩不相幫,但醜話說在前面,聖上最惡漢奸,誰要是數典忘祖暗助紅夷,休怪朝廷將來嚴懲。」
「將軍說得哪裡話。」當即有人表態道。「我等恭迎朝廷天軍還來不及,如何能做那漢奸。我姚家願供輸軍前大米一千石,以此略表海外子民向慕朝廷之心。」
姚家一開頭,什麼王家、黃家的,也紛紛開口捐獻,不一會就報效了足夠萬餘大軍吃兩年的軍糧,至於豬、牛等肉食更是多達數百頭,甚至還有一部分金銀珠玉。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到僑領們表示恭順,劉文來這才轉嗔為喜:「如此本官多謝了。」
見到劉文來的臉上有了幾分笑容,有個別甲必丹便乘機問道:「請教將軍大人,不知道驅逐紅夷之後朝廷會如何處置了爪哇。」
「朝廷將在爪哇保留椰城(巴達維亞)、三寶壟、泗水三處鎮守府和芝扎拉通商口岸,其餘爪哇之地將依舊有萬丹、馬打藍兩國算端統領。」因為蘇門答臘和爪哇都有悠久的歷史和成熟且不易同化的文化,而且又無法屠戮一凈,所以鄭克臧並不打算接手整個爪哇和蘇門答臘,只準備保留最高宗主權及壟斷地區貿易,當然,一定量的駐軍還是需要的,這些土人畏威而不懷德,只有銃炮才能告訴它們順從華夏的權威。「不過朝廷會跟兩國算端簽訂條約,敦促其保護境內華夏子民的人身、財產安全,各位父老儘管安心好了。」
「朝廷只準備開鎮守府和商港?」幾個僑領對視一眼,接著患得患失的繼續問道。「那原來交給紅夷的稅朝廷不準備繼續收了?」
甲必丹也是包稅人,通過包攬稅收,他們從中撈取了很大的好處,因此並不希望華夏廢止了這項制度,但這不過是奢望而已,就聽劉文來身邊東天竺大都護府爪哇安撫使陳元基回應道:「關於稅收,朝廷自有體制,鎮守府和開口商港自然必須一體遵行,至於萬丹、馬打藍兩國份屬外藩,自然不需要納稅,只要按時朝貢即可了。」
在場僑領頓時面如死灰,此時就聽陳元基繼續道:「朝廷也知道各位父老會因此受到損失,所以朝廷特許爪哇、巨港等地商賈專營香料貿易三年,屆時只要各位按照朝廷跟戈阿、德拉地等國談下來的條件經營,三年賺三十年的收益是輕而易舉的。」
僑領們頓時眼熱起來,紛紛追問香料貿易的章程是什麼,只有部分擅於察言觀色的發現劉文來眼中露出的那抹嘲諷的神色,這才知趣的起身告辭。至於如何進行香料貿易嘛,還是等夏軍真正打贏了這一仗再說。
「怪不得有人說這些海外人是棄民呢?」等到僑領們退下後,劉文來抱怨道。「如今一見,果然如此,一個個都鑽到錢眼裡去了。」
「劉大人,你這話就說錯了。」陳元基搖了搖頭。「不是朝廷遺棄他們,而是他們遺棄朝廷。」話出口,陳元基覺得重了,於是挽救道。「當然,這也就是那些有財有勢的,普通百姓出海也是當初沒有國內生路,不得已而為之的。」
劉文來笑道:「大人不必忌諱什麼,武人不得干政,我自不會對外人說三道四的。」
「他們現在也算是朝廷子民了,下官又何必忌諱。」陳元基也笑了起來。「不過,本官只是給他們畫餅充饑,能不能落實了,還看大人這邊一錘定音呢。」
「要是紅夷固守城堡的話,只怕還無法一錘定音啊。」劉文來臉色嚴肅起來。「好在,剛剛得了兩年的糧食,就是硬耗,也能把紅夷給圍死了。」話雖如此,但劉文來知道,長久圍城並不可取,一旦荷蘭從國內調來援軍,那麼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棘手。「陳大人,本官軍務在身,就不跟大人多說了。」
陳元基會意的主動提出告退,可還沒等他出了營帳,一名中軍就前來報告道:「大人,紅夷派來一名使者,說是前來邀戰的。」
「邀戰?」劉文來的眼睛亮了起來。「好,好極了,本官正愁紅夷窩在烏龜殼裡不出來呢,讓他進來,不,不要讓此人有機會窺視我軍情況,直接告訴他,留下時間即可,本官接受他們決戰的請求……」
「眾位大人已經聽過職方司的介紹了,目前紅夷一共一萬五千餘人,兵力較我有半數的優勢。」接受了荷軍野戰的邀請,劉文來立刻召開了軍事會議。「但荷軍多系新近徵召的土兵,戰力有限的很,唯一能夠對戰的,不過是四、五千舊軍,其中精銳不過兩千來自泰西的僱傭兵而已,因此此戰我軍必勝。只是,勝雖容易,但要全殲卻難,一旦讓紅夷敗逃回了巴達維亞城堡,攻城就要費時費力了,所以如何作戰,還請各位大人群策群力。」
「下官以為,既然敵勢以舊軍及泰西僱傭軍為主,我軍何必捨棄龐雜魚腩,直趨中樞?」
「不妥不妥,紅夷必然會先用魚腩衝擊我軍陣營,然後才投入主力,我軍只怕無法一擊制敵,不如行分兵之策,迂迴敵後,來個兩面夾擊。」
「不妥,此地戰場狹隘,如何能行分兵之策,不如拉長兩翼,盡量吸收敵軍攻勢,等其屢攻不下,勢頹之後,再行包抄合擊……」
除了來打醬油的安南、越南、占城幾國將領外,軍司馬從事及幾位旅分統、團千總們爭執的厲害,聽著這些部下們的討論,一個方案在劉文來的心中組建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