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禵的謹慎讓他逃過一劫,事實上夏軍主力在離開寬城子五(華)夏里後便停了下來,隨即趁夜返回,只有飛騎軍第四師所部繼續大張旗鼓的向伯都訥開去後,若是允禵輕率的領兵偷襲,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允禵不來自然讓席大平失之東隅,但伯都訥的諸王聯軍聽說夏軍來攻,慌亂之中不辨真偽便倉皇撤出,這就讓他席大平收之桑榆了。而且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更大收穫很快自動送上門來———由於諸王聯軍和郭爾羅斯人的逃走,允禵以孤掌難鳴為由率部攘攜二萬餘百姓也撤過了松花江,從而把江南廣大地域連同來不及逃走的六萬多滿漢百姓統統丟給了夏軍。
由是,整個遼東及部分吉林就此落入夏軍之手,鄭克臧規定的東北作戰的第一階段目標已經超額完成。不過,夏軍也發現己方無力進一步擴大戰果,只能穩守松花江防線以屏障即將拉開的遼東大移民的工作。
華夏武成十五年五月二十日,順著大運河南行至金陵府的鄭克臧在收到夏軍進抵松花江的報告後,旋即下令改遼陽城為襄平城,並在遼東設立遼陽等處行尚書台,下轄瀋陽府、襄平府、金州直隸州、丹東直隸州、蓋州直隸州、昌圖直隸州、盤海直隸州(海城)、伊屯(通)直隸州、通化直隸州等二府七州。
五月二十四日,鄭克臧又追加設置以寬城子為治所的長春留守府及以伯都訥為治所的松漠都護府、以吉林烏拉為治所的安東都護府,分別負責吉林、黑龍江兩個方向的戰事。
同日,華夏兵部也發出調令,以飛騎軍第二師、飛騎軍第三師、鐵騎軍第一師、驃騎軍第二師等四個騎軍師、騎步軍師替換虎翼軍第一師、虎賁軍第三師、捧日軍第一師、定勝軍第五師等步軍單位,以適應廣闊的東北地形。
五月二十八日,鄭克臧又以龍驤軍第八師奪取的廟屯為治所,設立靺鞨都護府負責對黑龍江下游及烏蘇里江流域的戰事,黑龍江內河水師提督陳一兼任都護府都護。隨即,秉承鄭克臧的旨意,華夏兵部又發布命令將蒙古義從軍一分為二,一部由室韋都護府統領,另一部歸由松漠都護府統領,安東都護府則統率十五個團神策軍作戰。
又過了三天,抵達九江的鄭克臧在行宮召見了由達里岡愛部(原察哈爾部)、錫林郭勒部護送而來的車臣汗部的歸附使者巴吉農台吉,以及同樣歷經千辛萬苦,才輾轉抵達額仁,並被不敢怠慢的古晉派人追著鄭克臧的腳步,穿越小半個中國才送到御前的俄羅斯人伊萬諾維奇—馬爾卡耶夫—卜羅達斯基。
「朕之肱骨大將已經領數萬大軍深入大漠。」甫一見面,鄭克臧便寬慰起比軍報晚到近一個月的車臣汗部使者來。「必然會及時救援貴部上下的。」話雖如此,但實際上室韋都護古晉給鄭克臧的奏報上卻說的是穩紮穩打,一路修建堡壘式驛站深入蒙古腹地,因此車臣汗部十二旗若是不想被土謝圖汗部兼并的話,只能自己向夏軍靠攏。「不過卿既然來了,就把朝廷給車臣汗王金冊、袍冠、印璽、儀劍一併帶回去吧,另外告訴東喀爾喀郡王,只要他忠心事我華夏,朕必保其草場、子民無恙。」
車臣汗的使者感激涕零,禮拜再三後退了下去,這個時候器宇軒昂的侍衛們大聲傳喚道:「著俄羅斯國使臣伊萬—馬卜羅覲見。」
伊萬諾維奇—馬爾卡耶夫—卜羅達斯基很快被帶了上來,看到面前坐著的鄭克臧,此人乖巧的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起身後用一口流利的蒙古話說道:「俄羅斯帝國西伯利亞總督大人的使臣伊萬諾維奇—馬爾卡耶夫—卜羅達斯基叩見中國大皇帝陛下。」
「使臣請起。」鄭克臧讓卜羅達斯基站了起來,原本作為地方總督的使臣,鄭克臧並不應該紆尊降貴的親自接見,只是鑒於這個時間段里俄羅斯派人前來聯絡的敏感性,他才予以親自接見。「來人,賜座。」
卜羅達斯基順從的坐下,隨即總督衙門的通譯官宣讀起他帶來的所謂國書:「極西之主,大秦帝國的繼承人,全俄羅斯的凱撒(TSAR);莫斯科、基輔、弗拉基米爾、諾夫哥羅德的凱撒和獨裁者;喀山凱撒,阿斯特拉罕凱撒,西伯利亞凱撒,克里米亞凱撒;普斯科夫領主;斯摩棱斯克大公;下諾夫哥羅德、切爾尼戈夫、梁贊、波羅茨克、羅斯托夫、雅羅斯拉夫爾、別洛熱爾斯克、烏多爾、奧勃多爾、康迪亞、維捷布斯克、姆斯季斯拉夫和所有北方地區的領主和大公,他卑謙的僕人,西伯利亞總督康斯坦丁—伊萬諾維奇—謝爾蓋耶夫斯基,僅遣使向大中國皇帝陛下問安……」
侍立在鄭克臧周邊的華夏臣子們一開始被通譯口中一連串的凱撒(沙皇)搞暈了頭,然後聽到什麼領主、公爵,一個個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也難怪他們覺得不齒,自始皇帝開始,君主的最高頭銜只有皇帝一個,只有像明武宗那樣萬里挑一的,才會給自己加上國公、大將軍之類的古怪修飾,只有總督衙門那些跟歐洲人打交道久的才知道,這是西洋人的習慣,每個君王的頭銜越長說明國家面積約龐大,該國的實力越強大。
鄭克臧似笑非笑的聽著,對其中明顯是經過總督衙門修飾的片段不加評價,只是在國書結束後,鄭克臧問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請使臣明確告訴朕,西伯利亞總督是否有權代表貴國凱撒與外國締約、結盟、交好嗎?」
從通譯口中了解了鄭克臧話的意思後,驚出一身冷汗的卜羅達斯基強撐道:「西伯利亞總督閣下擁有沙皇授予的處置全權,與周邊列國的交好自然是總督閣下的權利之一。」
鄭克臧點點頭,繼續問道:「西伯利亞總督轄區的轄區有多大?有多少村鎮人口?」
卜羅達斯基極力誇大道:「西伯利亞總督閣下所轄之地有上萬俄里,其下有十萬村鎮、百萬人口,能征慣戰的哥薩克有數萬之眾。」
上萬俄里是多大,在場的華夏大臣們不知道,但十萬村鎮、百萬人口及數萬軍隊這幾個數字卻讓他們嗤之以鼻,對此,暗中觀察的卜羅達斯基並不知道哪裡出錯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道:「總督閣下派我來通告貴國,俄羅斯帝國不日將出兵阿爾穆河,希望屆時與貴國聯手,共同消滅了大清帝國。」
俄羅斯要出兵黑龍江了,這個消息讓一眾隨扈臣子有些憤然,在他們看來,這是在華夏口中奪食,因此學部侍郎晁慕梅上前一步進言到:「聖上,鄂羅斯狼子野心,與金元相似,兩宋與北國聯兵之前車之鑒不可不防。」
鄭克臧頗有些不悅的沖著晁慕梅道:「卿之言,朕心中有數,只是異國邦使尚在,卿不必在蠻夷面前失了朝廷的顏面。」
晁慕梅訕訕的向鄭克臧告罪之後,退了回去,此時鄭克臧才轉頭繼續向卜羅達斯基問道:「聽聞貴國與瑞典之間的戰事正在如火如荼,此時貴國有還能力調動數萬大軍來大陸極東嗎?使臣之言,莫非空乏之說?」
卜羅達斯基以為這是歐洲傳教士告訴鄭克臧俄羅斯和瑞典正在進行大北方戰爭,因此他笑道:「陛下,我國軍隊主力雖然還在與瑞典交戰,但單單對付一個清帝國,只要西伯利亞總督動員兵力便可了,何須我朝大軍從萬里外調來。」
鄭克臧突然大笑起來,笑罷沖著臣下們言道:「瑞典軍隊不過十萬,卻力敵數國,鄂羅斯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如此還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居然誇口以邊遠一省之力便能消滅清虜,如此看來,只要會吹牛皮,敵國自可不戰而敗。」
群臣們也跟著鬨笑起來,十幾萬人的戰事在剛剛取得決定性勝利的華夏朝眼裡還真是不夠看的,至於當初清軍以幾十倍兵力都無法攻克俄國游雜扼守的小型棱堡的事實,或許除了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的鄭克臧外,其餘人都已經視若無睹了。
對此,鄭克臧並不准備立即給臣下們潑冷水,只是跟卜羅達斯基交代道:「對於貴國擅自出兵黑龍江一事,本朝予以明確的反對,我朝不會承認貴國從清廷手中奪取的任何土地,因為這些土地都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份子……」
一無所獲的卜羅達斯基被帶了下去,鄭克臧命令道:「立刻將其送回蒙古,然後驅逐出境,不可讓其沿途觀察了本朝的虛實……」
看了一場滑稽戲的華夏大臣們陸陸續續離開了行宮,走在路上有人皺著眉頭跟親近之人討論道:「幾位大人,聖上剛才所說不承認鄂羅斯人在極北的領土一事,可是在準備收復漢唐故土,用兵遠國嘛?」
邊上有人應道:「收復漢唐故土,再現漢唐雄風難道不好嗎?再說了,今上可是開拓之主,並非守成之輩,有此雄心也屬正常。」
計司行列中有人回應道:「天下剛剛太平,朝廷本該修養生息,聖上卻一意用兵,恐怕不是朝廷和天下百姓的福分呢……」
下面臣子們是怎麼想的,鄭克臧並不清楚,事實上也只有他才清楚形勢的緊迫性,一旦讓俄羅斯在北方壯大起來,那麼最終倒霉的還是三百年一循環的中國。為了不讓後人重複異時空的苦難,就算被人稱作窮兵黷武,他也要一力走下去。
「著楊伯康覲見。」下定決心的鄭克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