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清軍東昌大營中六萬蒙古騎兵的存在,所以東路夏軍無法放心大膽的圍攻泉城濟南,不得已,總掌東路作戰的樞密院副使楊伯康只能根據鄭克臧的旨意在濟南東南兩面屯下大營,以監視濟南城內的綠營動向,防止清軍離城逃跑。
其中城西南天馬寨大營進駐有廣威軍第四師、樞密院直屬攻城炮團、安南軍四個團、朝鮮軍一個營在內的一萬九千餘人馬;城東北郭店大營兵馬則包括神策軍十四個團、樞密院直屬重炮團及越南軍四個團、朝鮮軍一個營,總兵力同樣為一萬九千人———楊伯康之所以如此布置是因為僕從軍的加入雖然能壯大夏軍聲勢,但若是讓其等真正參與戰事的話,日後未免會有人攻擊他用異族屠殺本國百姓,到時候腐儒眾口鑠金,楊伯康可就百口莫辯了。
扣除兩個大營的留守兵馬,東路夏軍還剩四個師可以機動,不過內中有一個師需要沿大運河西線布置以維護東路軍自身糧道,因此楊伯康只能用剩下的三個師向東攻取青州等府。只是楊伯康也是有想法要博取鄭克臧許下的王公爵賞,因此他考慮到青州等地曾受到夏軍攻擊,所屬州府縣城當如驚弓之鳥,因此大膽的只用兩個師東進,其餘部隊則北上攻取武定、陽信等地,威脅滄州、德州、天津一線。
楊伯康似乎搏對了,清廷在魯東北的守備力量極其薄弱,夏軍一到,各地便紛紛獻城,夏軍幾乎兵不血刃的就奪取了整個武定府。
不過相對而言,東路攻取青州等地的夏軍就沒有這麼順利了。
這倒不是清軍在青萊登膠等地的抵抗有多麼頑強,恰恰相反,上述府州及治下各縣的守城清軍一見夏軍攻來便紛紛棄城而逃,夏軍很快就攝取了整個魯東、膠萊。
只是棄城的清軍逃入基本上空無一人的曠野後搖身一變成了危害甚大的盜寇,為了防備這些盜匪對已經成了華夏地盤的各縣進行劫掠,夏軍只能化整為零以團為單位對危害較大的匪寨進行拉網式掃蕩。然而有本地綠營轉變的盜匪很快遁入山區或南下沂州府,繼續騷擾地方並威脅到了夏軍糧道。在這種情況下,楊伯康只能繼續強化徐州、沂州、淮安等地的駐軍以屏障糧道安全,並在青登膠萊的州府城及某些要隘處留駐守軍,並派專員招撫盜匪,但在魯東群盜被消滅或招降前,東路的兩個師肯定是無法動彈了。
眼見得手上的兵力隨著地盤的擴大被迅速攤薄了,楊伯康也撓頭起來。
為今之計是將武定方向的宣武軍第六師收回來以加強濟南方向呢?還是趁著東昌清軍為夏軍主力所牽制讓武宣武軍第六師繼續乘虛而入奪取德州、滄州乃至天津呢?
宣武軍第六師繼續進攻德州、滄州等地的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不但可以切斷濟南、東昌兩路清軍的後路、威脅清軍糧道安全更可以造成夏軍直擊北京的假象,動搖清軍的軍心、迫使清軍主力撤退或早日決戰。
然而這麼做的兇險不問可知,須知道宣武軍第六師攏總只有萬把人,清軍若是出動三萬以上的蒙古騎兵奔襲的話,完全有可能在夏軍主力反應過來之前將宣武軍第六師解決掉,至不濟也能將其困死在某座城池中。
若是將宣武軍第六師收回濟南,自然有利於加強濟南外圍夏軍的力量,避免東昌清軍破釜沉舟的選擇以東路夏軍為突破口,進而逆轉整個戰局。
不過這麼一來,原來的先手就成了廢棋,少不得讓跑了冤枉路的下面官兵在背地裡罵娘。而對楊伯康本人來說更為不利的,一旦如此抉擇就意味著自己和整個東路夏軍在這場大戰中只能充當觀眾,最多在收尾的時候撈一些殘羹剩飯。
吃別人吃剩下的殘羹冷炙也就算了,但錯過這一仗,華夏一統天下,再用兵的話,規模也不足以讓自己這個樞密院副使出馬了。一想到同僚能得了公侯之賞,自己卻依舊是區區縣子,楊伯康就斷然否定了調回宣武軍第六師的可能。
當然,楊伯康也是身經百戰之輩,不會利欲熏心的命令宣武軍第六師孤軍冒進,要知道,東路軍畢竟是偏師,就算牽動了東昌清軍主力,該打的仗還是得讓中路軍來打。因此,計畫妥當的楊伯康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方略呈送到鄭克臧的御前。
鄭克臧正琢磨著如何消滅東昌大營的蒙古騎兵,看到楊伯康的方略自然是喜出望外。
從地圖及前線哨探已經得到情報來看,清軍在彰德、大名的布置是以守為主,希圖如同閘門一樣擋住了夏軍前進的路線,而濟南清軍的作用也類似,只有東昌清軍才是關鍵的門閂位置,若是能另闢蹊徑繞過大門,迫使門閂自己打開的話,那麼勝機就降臨了。
經過兩組同時進行的兵棋推演,樞密院得出了跟鄭克臧自覺類似的判斷,於是鄭克臧授意樞密院調動天武軍第三師等六個師、四個重炮團、一個攻城炮團計七萬人進抵湯陰以牽制彰德之敵;又以拱聖軍、羽林軍、勇衛軍等部九個師及五個重炮團、兩個攻城炮團計十一萬人進抵濮陽以北南樂一線,作出即將進攻大名的架勢;剩餘中路夏軍二十四個師又十五個重炮團、四個攻城炮團計二十八萬人。
二十八萬對十九萬,聽起來有絕對的優勢,但鄭克臧還要進一步調動清軍。
華夏武成十四年七月十一日,夏軍驃騎軍、鐵騎軍五個師悄然從東昌正面消失,只留下鐵騎軍第四師及飛騎軍四個師在東昌一線繼續迷惑清軍。
七月十五日,從東昌消失的夏軍驃騎軍第一師等部繞過濟南進入淄博休整。兩天後,夏軍宣武軍第六師離開武定境內殺奔滄州。宣武軍前腳剛走,鐵騎軍等部便入駐武定,同時對武定與德州、濟南邊境實施嚴密的封鎖,以確保本部的情況不為清軍所知悉。
滄州為京津之門戶,雖然所有清軍主力都被調往彰德至濟南一線,但清廷還是派包括直隸總督馬爾漢在內的數名重臣進駐接管。隨著直隸總督行轅的到來,小小的滄州城內也有了一兩千名戈什哈和差役。指望戈什哈和差役守城自然是笑話,馬爾漢因此不惜血本將清廷名器廉價發賣,藉此徵募了五十餘團近二千名鄉勇。
滄州號稱武術之鄉,這些鄉勇經過臨時操練,看上去還像那麼一回事。不過馬爾漢卻擔心鄉勇團練無法直面夏軍的火器,因此請旨從守備北京的清軍最後力量中調來了一佐領的外火器營及十門神威大將軍炮。
有了炮營、有了鄉勇,戈什哈和差役也經過一番緊急操練勉強可以上城牆作戰了,馬爾漢又開始收攏起鹽丁來。說起來滄州海邊原來也有長蘆鹽場存在,只是在夏軍水師的威脅下,鹽場被廢,清廷的鹽政也變成了向單幹的鹽丁直接收取成品鹽,鹽丁的生活水平反而得到提高了,自然是不願意冒險當兵。
好在,哪個時代都要私鹽販子存在,馬爾漢一聲令下,直隸各地死命的抓私鹽,抓到的鹽梟全部押送滄州,在要麼掉腦袋要麼當兵吃糧為大清效忠的選擇面前,持勇斗橫的私鹽販子也只能選擇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由此馬爾漢又有了一營精兵。
或許覺得利用死囚是個好辦法,馬爾漢又命令各府將牢房裡的犯人全部押送到滄州供他練兵,但是這個計畫還沒有得到實現,夏軍便殺將了過來,把滄州圍了個水泄不通。馬爾漢立刻派人突出夏軍包圍向京津及東昌、濟南等地報信,同時親自上陣督戰誓死守衛滄州。
也不知是宣武軍第六師方面覺得滄州城小好攻而輕視對待,還是故意為了引出蒙古騎兵而演的戲,夏軍第一次進攻結果丟下百多人的傷亡後鎩羽而歸。清軍固然士氣大振,夏軍卻光火了。童子軍甲寅期出身的師統制陶月調來師屬炮團的十一分炮對滄州猛轟,只是由於十一分炮的破壞力依舊不足,才能沒有轟塌滄州城牆,饒是如此,夏軍炮擊過後,滄州城牆依舊坑坑窪窪,紛紛被隕石洗禮過一般。坐卧不寧的馬爾漢只得一波波的向外派出求援的部隊,其中有人被夏軍攔截了,有人被夏軍故意放走了,只是這些歷經「千辛萬苦」送出去的求援信如石沉大海,援軍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
夏軍方面也覺得再拖下去,這場戲就要演砸了,於是前線總導演一聲令下,宣武軍第六師隨即利用炮擊掩護下挖開的地道將滄州城東面城牆炸垮。當洶湧的夏軍沖入滄州城內與會武術的鄉勇及不得不拚命的鹽梟們巷戰的時候,馬爾漢派出了帶著遺折的最後信使……
滄州淪陷,夏軍繞過河間、天津直指霸州欲撲北京的消息終於震動了穩如泰山的康熙。
清康熙五十一年七月末,數批京城而來的使者出現在東昌大營,或言辭懇切或語氣強硬的要求太子胤禔調動蒙古軍回防北京截擊北上的夏軍孤師。然而胤禔每每以德州、濟南方向的情況不明予以明確拒絕調動蒙古軍回師。
華夏武成十四年八月初,夏軍宣武軍第六師攻克霸、雄、永清、固安等縣,進一步逼近北京,在此危局下,康熙不得不派出兩位親王攜旨趕赴東昌。
詔書中痛斥胤禔坐視北京淪陷,並威脅要罷黜胤禔太子之位,臨陣換帥。
在康熙的威脅下,再考慮到京師動搖後方糧道受阻,胤禔只好無可奈何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