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任性枉稱帝 開國即有亡國相

晉武帝司馬炎是個開國之君,但晉朝的底子,是司馬家上兩代人打下的基業。雖說,正像石勒講的那樣,奪天下於孤兒寡母之手,不怎麼光彩,但畢竟把三分的天下,拿下了三分之二,並且留下了一群能征善戰的將領。到了司馬炎手裡,天下一統,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兒。自古江南偏安政權,一旦淮之不保,江大抵是守不住的。如果連長江上游的巴蜀也不在手裡,那麼偏安政權更是朝不保夕。緊是這樣,從西晉立朝,到滅吳,還是拖了好些年。

滅吳之後,天下歸一,司馬炎的功業也就僅限於此了。幾乎所有亡國之君的毛病,他都有。貪財,賣官鬻爵,錢入皇室的小金庫。劉毅批評他,連漢朝最昏的桓靈二帝都不如。好色,在全國大選美女,他選人入宮之際,天下人不許結婚。平吳之後,將吳國孫皓的後宮掃數收納,司馬炎的後宮,人數多達三萬餘人。在歷代王朝中,即使不是第一,也能排在前三甲。後宮美女太多,不知該跟哪個睡了,就特意製作了羊拉的車,自己坐在上面,隨羊拉到哪兒,就去哪兒。聰明的嬪妃就在自己的寢宮前撒鹽水,堆上羊愛吃的香草,引得羊兒來。但大家都跟著學,到處都是鹽水和香草,羊也就只好隨意走了。開國之初,為了表示自己節儉,公開燒掉了臣子拍馬屁送的雉頭裘(用野雞頭上的毛織成的大衣)。但是,不久卻支持王愷跟石崇鬥富比寶,弄得舉國上下,驕奢淫慾成風。太尉何曾,日食萬錢,還說沒有什麼可以下筷子的。另一個太尉王衍,家裡人聚財有道,富可敵國,但卻口不言錢,給錢發明了另外一個名字——阿堵物,卻從來沒想過遏制一下家人斂財的腳步,或者散財給窮人一點。

東漢末年,士大夫風氣已經開始變壞,由於朝廷提倡儒學,講究儒家倫理,士大夫競相爭做孝子,風氣已經變得很矯情,作偽者層出不窮。司馬氏當家之後,不僅不想扭轉此風,反而用鼓風機煽風。士大夫興起玄學,崇尚空談,做皇帝的也聽之任之。不務實際,矯情虛偽,成為一時風尚。能做大官的,不僅是世家子弟,而且是清談高手。朝野上下,越是不務正業,越是可以飛黃騰達。

制度建設,儘是敗筆。有人建議廢止選官的九品中正制,他不肯,反而用蔭戶占田制度強化了門閥。最大的失招,是再度分封,不僅讓宗室藩王有地盤,有實力,還把軍權也給了他們,早早就種下了日後八王之亂的根苗。太子司馬衷是個獃子弱智,天下人都知道,司馬炎不可能不知道,卻依舊堅持將天下傳給他。司空衛瓘是個聰明人,一般不肯冒險的,居然有一次趁著酒醉,冒死拍了拍皇帝的龍床,大聲說道,此座可惜!司馬炎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假裝不明白。當時,朝廷上下,都認為司馬炎的弟弟攸不錯,比司馬炎的幾個兒子都強太多,比白痴太子就更強了。但是,這個司馬攸,原本就是司馬炎的政敵,當年司馬炎的父親,是打算把位置傳給司馬攸的,因為某些勢力的力阻,大位才落到司馬炎屁股底下。好色的司馬炎,又有點懼內,害怕皇后楊氏,太子儘管白痴,卻是楊氏所出的寶貝。因此,無論朝野如何歸心,江山只能傳給他那個白痴的兒子。

說起來,司馬炎是有異相的,用何曾的話來說,長發委地,雙手過膝。長發委地,今天多用來形容美女,但那個時候,男人也不理髮,頭髮長不稀罕。能長到拖到地面,可能不太容易,但算不得什麼了不起。富家子弟,好吃好喝好保養,就能辦到。但雙手過膝難點,這個相,前面的劉備有過,如果是真的話,應該說是一種返祖現象,跟猿似的。這樣的相貌,就該做皇帝嗎?也許吧。但這個皇帝做得可真不怎麼樣,一開國,所有亡國之相就都有了。臨死,又讓皇后家的三位楊大人專權,外戚秉政。一個白痴的皇帝,加一個跋扈的太后和三個二百五似的太后的家人,這樣的一個最高權力中心,怎麼能讓手握軍權的藩王服氣?於是同樣有野心的晉惠帝的皇后,聯絡外地的藩王,發動政變,奪了大權。從此之後,西晉就陷入持續的動蕩之中。八王之亂亂完了,江山社稷也跟著完了。

西晉真正的亡國之君,不是那個白痴晉惠帝,而是晉武帝司馬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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