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代與責任 兩個「自由主義者」

周:我和法師神交已久,今天終於見面。最早應該是在2002年6月,你給我發電子郵件,為你主編的《人世間》向我約稿,從此建立了聯繫,至今已經十多年。當時我略感驚訝,一個僧人發電子郵件,很與時俱進啊。我知道你現在還開博客和微博,有幾十萬粉絲,是你自己打理的?

濟:博客是一位居士在幫忙打理,主要從我以往的文章里摘錄編輯,包括我的各種演講和上課內容。微博是我自己每天寫的。

周:那也是貼舊的段落吧?

濟:沒有,微博是隨時想到隨時寫的。

周:天天都寫嗎?

濟:正常一天會寫一條,多一點就兩條,也有時候不寫。

周:比我強多了。我是一個星期更新一次,多半是從舊文里摘取。看你的簡歷,你是中國佛學院的第一批學生,是上佛學院後出家嗎?

濟:在上學之前,我已經出家了。我的父母都是虔誠的佛教徒,在他們的影響下,全家都信佛。我14歲就以行者身份住過寺院,17歲正式剃度,在佛教界算是童真入道。

周:這麼早就出家,人生的許多滋味還沒有嘗試過,不覺得遺憾嗎?

濟:我覺得,我似乎生來就是為了出家的。現在回頭再看,在沒有進入世俗生活之前就能出家,也算是很好的開端吧!隨著佛法修學的深入,我越來越覺得,對我來說,沒有比追求真理、弘揚佛法更有意義的人生了。

周:從中國佛學院畢業之後,你到過不同的寺院?

濟:1984年畢業後,我在福建廣化寺比較安靜地住了幾年。每天主要是自學,以戒律為主,兼看俱舍、唯識,隨後在福建佛學院開始擔任一些課程。八十年代末,我到了南普陀,就是我現在常住的地方。此後,一直在佛學院從事教學,指導研究生修學。同時也在蘇州主持戒幢佛學研究所的工作,定期去講課。總之,幾十年都在修學和教學,一以貫之。

周:我看到你的訪談說,你是個自由主義者,是個山野之人,在教學之外,謝絕一切社會頭銜和行政職務。我很欣賞。我也是個自由主義者,受不了雜務的束縛。

濟:我覺得人只有在自由開放的狀態下,才會有智慧的火花。每天都在機械、忙碌的生活常態中,會扼殺靈性的東西。我不喜歡管人管事,也不願意被別人管,害怕介入複雜的行政事務中,更討厭無謂的應酬。

周:對,人就應該順應自己的性情,做自己喜歡做的事。這不意味著對社會不負責任,事實上,用適合於自己性情的方式來做事情,不但自己舒服,而且所產生的社會效果也是最好的。如果你當住持,為行政事務操勞,就會浪費了你的長處。我也一樣,此生無官運也不想有,像現在這樣是最好的。我們在這一點上是相似的,一方面獨立地從事佛學或哲學的研究,另一方面關注社會精神層面的問題,把二者結合起來,為改善時代的精神狀況盡一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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