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 浮 2001年至2010年:中國娛樂簡史

2001年

七年後在電影里跟徐靜蕾親熱的黃立行這一年還只是歌手,他出的碟叫《馬戲團猴子》,這名很好地概括或者說影射了演藝圈裡藝人的生活狀況。李亞鵬老師在這一年開始「笑傲江湖」,咿呀聲響徹大江南北,但受關注不等於受待見,網上改「江湖」為「糨糊」的熱潮讓大鬍子張紀中很是苦惱,由此,他開始了對金庸劇的蹂躪,網友亦同時開始了對他的蹂躪。那年歲尾,又一個人介入了李亞鵬的生活,她叫周迅,牽線的也是金庸劇。

必須提到網路的攪局,新浪搜狐什麼的影響已經不小,能去門戶網站聊個天,是明星有檔次的證明。能在論壇里被人砸被開涮,也表明你已經離走紅不遠了。張紀中一開始看到那些評論,睡不好覺,後來習慣了,不看評論睡不好覺,這事說明:圈子裡的鏈條增多了,不得不去面對,被虐久了說不定能找到另類樂子。外表略帶神經質的雪村找到樂子,推出《東北人都是活雷鋒》,被做成FLASH後隨網路火遍大江南北。網路是創造草根英雄的沃土,演唱者雪村幾乎是一夜成名,這首歌未預約地成了中國第一首純粹借網路走紅的歌曲。

電影《情深深雨》劇照 古巨基、趙薇

電影《我的野蠻女友》劇照 車太賢、全智賢

古巨基七月份發了一張唱片叫《All The Best》,讓他鹹魚翻身心情不錯的緣由主要是跟趙薇合作的電視劇《情深深雨》。劇中,小燕子依然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但顯然比《還珠格格》多了成熟和女人味。張藝謀覺得趙薇走紅之迅速就像當年的上官雲珠,《情深深》證明了趙薇也有柔情百轉的一面,今後可堪大任。另一「雨」——《像霧像雨又像風》這一年也很紅,那麼多青春偶像,讓中國電視熒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漂亮。還有《大宅門》還有《黑冰》,前者在海外播布甚廣,後者把壞人王志文拍得似好人。

郭在容的電影《我的野蠻女友》席捲亞洲,也讓中國女人的高跟鞋成了追打男友的武器。全智賢的長髮加薰衣草味讓韓版美女一度成為美麗樣本,中國女人則憤怒地在網上暗示韓國女人熱衷整容。女友似乎只能野蠻一次,再後來幾年,所有號稱野蠻女友續集的電影無一例外地砸了鍋,有的甚至爛尾。中國人似乎更迷野蠻女友,以至於取材中國,有周潤發、楊紫瓊、章子怡的《卧虎藏龍》在奧斯卡贏得聲譽後,在國內的反響只是平平。李安不大理解票房不高的原因,有評論則歸咎於在一切講速度、效率的國度,試圖讓人慢下來的電影並不討好,任何哲學在這裡都會打了折扣。陸川和姜文同一年開始了《尋槍》,雖然關於兩人到底誰主導的話題持續經年,但必須承認,這部散發出美國式獨立電影味道的電影,是這一年的驚喜。黃建新導,呂麗萍、馮鞏主演的《誰說我不在乎》標誌著生活開始碎片化,黃建新那時還沒有那麼多商業大片的經驗,帶知識分子氣地講述著每個人可能面臨的「風險」,卻讓人覺得有味。

2002年

電影《英雄》海報

電影《大腕》海報

2月1日,根據國務院第342號令,新的《電影管理條例》正式實施,1996年6月19日國務院發布的《電影管理條例》同時廢止。以新的《電影管理條例》頒發為標誌,中國電影業開始了新一輪的體制改革和產業化進程。其中重要一環是製片業的初步放開,一些民營機構也擁有了獨立拍攝電影的資格,受益最大的是一家叫華誼兄弟的公司,從這家公司翻版味甚濃的名字就能看出它曾經的留洋鍍金色彩,王中軍王中磊兄弟由此開始要大吃螃蟹了。

除此之外,還有年底大片《英雄》的濫觴。《英雄》創造了眾聲喧嘩的盛景,甚至在首映禮上睡著了的女記者都成為媒體追捧的紅人。張藝謀一根筋的姿態導致觀眾和評論界的嚴重反彈,很多評論都指向形式大於內容,強姦民意及類法西斯思想等等,稱該片是對平等、自由、民主等價值的反動和顛覆。但這一切都無法抵擋《英雄》的高票房,2.5個億,至少從商業上為華語電影打開了一條有效通道。《英雄》裡面的主要演員,當時最便宜的是甄子丹,但幾年後,甄子丹片酬漲到讓所有老闆頭疼。馮小剛這一年在飭《大腕》,他那時還沒有太多性價比意識,因此請來了據說不便宜的唐納德·薩瑟蘭,這電影是《頑主》的升級版,同時有人認為與《貝蒂護士》的精神遙相呼應。無疑,它讓電影院充滿了笑聲。

電影《無間道》劇照  梁朝偉、劉德華

香港也出現了救市之作《無間道》,導演技巧和演員表演在這部電影里實現了高度融合,劉德華梁朝偉在屋頂用槍指著對方那一幕,數年後還讓人津津樂道。《無間道》被好萊塢買了改編權,由馬丁·斯科塞斯執導,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和馬特·達蒙擔綱,這是港產電影的奢侈榮光。混不吝的孟京輝這年則作了一次先鋒電影嘗試,《像雞毛一樣飛》講述了失敗詩人的故事,詩人是陳建斌演的,數年後他也開始寫詩了,不過是在《三國》里替古代的曹丞相寫。

有三個漂亮女人的事,成為街頭巷尾談論的焦點。身材姣好的前舞蹈演員湯加麗一直是在電視劇里露些小臉的角色,但她出的寫真集《湯加麗人體藝術寫真》卻讓所有男人把目光集聚到她身上,一火就帶來官司,湯跟攝影師的官司持續數年。同一年因官司進去的還有總給外界跋扈印象的劉曉慶,當年的「小花」因偷稅漏稅被迫告別億萬富姐生涯,她到底是被關在秦城還是別處都成了坊間的談資。在香港,劉嘉玲十二年前被逼拍下的裸照因商業需要被《東周刊》登出來,張國榮、梁朝偉、成龍都戴墨鏡出席了聲援劉嘉玲的集會,劉嘉玲很難過,演藝界很哽咽。

老軍人石光榮成了電視劇主旋律的標杆,《激情燃燒的歲月》讓石的扮演者孫海英跟呂麗萍好上了,孫海英又犟又硬,但他演技確實很好,這一點,後來跟他對罵過的馮小剛也不得不承認。《橘子紅了》紅了,李少紅的唯美電視劇被賦予了電影般的精美,令那些對故事本身難以置信的觀眾欣賞起服裝、音樂、燈光來,這種欣賞,縱然不懂,也能感到快慰。

2003年

電影《胭脂扣》劇照 張國榮、梅艷芳

巨星離世似乎是這一年的關鍵詞。愚人節那天,張國榮從文華酒店落下,最優秀的狗仔隊員都無法捕捉到他棄世時的表情。罹患抑鬱症的張國榮,其隕落被看成是香港明星制最大的一次成本付出,張始終不是一個普通的歌星、影星,他是獨特的藝人。粉絲看他,總是想到太多,先鋒、前衛,他是香港和性感的代名詞。與同時代的許冠傑、譚詠麟、周潤發、梁朝偉、周星馳和劉德華等人不同,其他人定位基本是明確的,而張國榮則在曖昧和混雜中前行,張國榮在演員、藝人和自我的權利架構中,總在躍動的層級中不安分。這種定位和情緒的多重不安最終導致了他4月1號的行為。後來也有關於張國榮棄世的各類傳聞,諸如感情糾葛、投資落空等等,但都無法尋找到切實證據。同年歲末,百變的梅艷芳死於癌症,在去世前一個月,梅艷芳還掙扎著登上舞台,把自己的最後倩影留給歌迷。次年開機的《十面埋伏》也在導演張藝謀的指揮下現場追悼了梅艷芳,宋丹丹那個角色本來是梅的,但梅無奈失約。

成龍在第一時間感言:「今年是演藝界不幸的一年。」當年的成龍說話還比較謹慎,講話更靠譜的是電影局副局長張宏森。這一年,電影開始被明確地定義為是文化產品,是可經營的文化產品。11月,電影局召集青年導演,包括之前有過違紀行為的青年導演,開了個讓人矚目的座談會。張宏森回憶說:「2003年這一次座談會是非常有意義的座談會,不僅僅是一個座談會所起到的作用,是因為我們對青年電影創作力量的重視,以及對他們的認識得到了提高。我們採取了一些措施,努力讓他們在健康有序的軌道上,來實現自己對電影的個人表達和個性闡發,應該說成果比較明顯。」把這段冗長的總結換一種表達方式,就是,那些曾經被稱為地下導演的電影青年們有資格浮出水面了。但關於既得利益者、告密者的種種爭議,並未完全消停,甚至牽扯進了賈樟柯和張藝謀的文學策劃王斌。

電影《手機》海報

馮小剛曾經也是地下導演,他的電影曾被中途勒令下馬,令他萬念俱灰。但現在,他已經超越了很多前輩,能很嫻熟地在資本、政策、市場里游弋。馮導演的《手機》,主演為葛優、范冰冰、張國立、徐帆。這部電影第一次正面表現了情人這個詞。「做人要厚道」,「審美疲勞」等台詞也讓電影觀眾和媒體趨之若鶩。手機是現代人生活的一個組成部分,但它也導致了人際空間的被壓縮,感情的被監控。「有一說一」的電視主持人嚴守一因為手機遭遇到了很大危機。電影《手機》看似簡單,其實宣告了現代人的生活節奏完全被打破,在這種被打破里,觀眾獲得了家庭危機防範教育。

《走向共和》是張黎(黎叔)最具爭議的電視劇作品,它品質優良,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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