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華州的奴隸商人來說,最有價值的奴隸不是朝鮮奴更不用說那些南洋的土人,而是漢人,華州最嚴厲的刑罰裡面,第一個當然是死刑,第二個就是罰沒為奴,被稱為是死罪難免,活罪難饒。
漢人被作為奴隸,雖然是數量極少,不過有較為出色的生產技能,和奴隸主的語言也相通,很多時候,作為奴隸但是起到的作用,卻相當於自由人,特別讓亞洲各地需要奴隸的莊園主們喜歡。
不過漢人為奴,只有華州才能判罪判定,其他地方要是被發現擅自驅使漢人為奴,沒有任何的餘地,全家處斬或者是全家被變為奴隸,這就是華州的鐵律。
在遼鎮目前的明軍俘虜將近七萬人,每天都是在消耗著糧食和給養,對這些人的處置也是讓華州中樞頗為頭疼,這些人大多都是山海關內的駐軍和薊鎮的兵丁,這些人不能和遼鎮的士兵一樣直接被驅趕回本地當農民。
這些人要是散落在地方上,只能是變成匪患和游擊隊,若是驅趕回關內,很快的又會被大明朝廷武裝起來,這豈不是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奴隸商人們都是和華州軍政兩界關係極為密切,對於這種事情自然是摸的門清,知道目前華州正在為這些俘虜圖騰,不知道如何處理,這麼多的俘虜,這麼多的青壯勞力,就好像是堆在遼鎮的金幣,晃的人眼睛都要花了。
當即是蜂擁而上,要求看在自己這麼多年為華州的貢獻上,把這些俘虜賣給奴隸商人們算了,一來是震懾關內明軍,二來是替華州解決一個頭疼難題,豈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奴隸商人們都有一個義務,就是在華州需要的時候,要用自己的船隻和武裝力量加入華州海軍,共同作戰,並且即便是在平時,也是有收集情報,運送間諜的任務,算上是半官方的力量。
實際上也是華州用私人的錢來養兵,這些海上奴隸商人實際上都是當年投奔華州的海盜出身,有些人不適合軍紀森嚴的海軍,有沒有什麼做買賣的本事,他們的戰力華州又不可能放棄,所以才都來做這個奴隸商人,就和關外每年都要去草原和北地打草谷,擄掠人口牲畜的護衛隊員是一個性質的,當然了,華州本就是有一種說法,奴隸商人是華州的海上護衛隊員。
這些人找上門來,說是要中樞考慮把關外的那些明軍俘虜賣給自己,華州的首輔劉順驊心裏面知道,若是把關外的明軍變成奴隸,華州可以收入一大筆的金錢,雖然說目前華州並不缺乏戰爭的費用,但是此時大軍作戰,往年積攢的老底子,流水一樣的花了出去,這些收入多少是個補充。
但是另外一個方面,如果明軍真的變成了奴隸,那麼關內作戰再沒有什麼順利一說了,明軍面對華州軍的時候,只會死戰,只能死戰,雖然說作為軍戶也不是什麼好待遇,可這半農奴總比和畜生一樣的奴隸要強些了。
而且華州此時在大明也是一個陌生的勢力,地方上的士紳和商人們雖然是對那些傳聞的政策頗有好感,可這些都是在傳說中罷了,如果華州做了這件事情,恐怕就會立刻和蒙古韃子之類的蠻族划上等號,那可就是大麻煩。
要拒絕外面的奴隸商人,這也是個問題,外面的人多少都有些軍方的背景,還有些人的子侄親戚直接就是在華州和關外還有夷州的衙門裡面當差,自己作為華州首輔,實際上就是丞相的位置,總不能一下子樹敵太多,尤其是不能摻乎進關於軍方的事情。
劉順驊可是在漆黑的大明官場混了多年的高官,知道自己雖然是華州王江峰的岳丈,但是到了這個地位,什麼親情友愛都是講不上了,門外的司馬從事和親兵營明目張胆的監視就說明這一點。
應對這個更是要小心謹慎,今後大軍入關,這種處置俘虜的事情還要不斷的發生,自己不能貿然的決斷,劉順驊把自己的多方面的考慮寫成了文案,派快馬傳遞到目前的軍事中樞遼陽,等待江峰和他那些高級軍官的處置。
當然這個舉措不能和下面那些奴隸商人們說,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官場的關竅,你這裡這件事情去請示江峰,他們就能理解成,你華州首輔劉順驊什麼事情也做不了主,今後也不用找你了,這麼鬧騰起來,今後什麼也都不用做了。
快馬傳遞,沿途驛站早就是備好了壯健的馬匹,速度飛快,劉順驊的文書到了江峰的手裡之後,很是被重視。
這麼多的俘虜對於江峰也是很頭疼的問題,看著好像是快要十萬的壯勞力,但是軍隊的搬運民夫夥計,還不能讓他們去做,生怕會出現什麼問題,到時候還要費力的彈壓,廣寧的明軍大部分都是薊鎮的兵馬,不能分配到地方上去作為平民。
目前來說,這些俘虜消耗的糧草還都是廣寧和周圍的衛所被打下來之後,所繳獲的戰利品,所以現在還沒有讓華州軍花錢,不過眼看著也消耗不了太長時間了。
看到劉順驊把他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江峰也是深以為然,他目前頭疼的事情並不是什麼行軍打仗,反倒是這種民生政治的問題,在和大明進行戰爭之前,華州的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生怕有一步走錯就是萬劫不復。
到了今天這個局面,就連最謹慎的謀士劉十二都是極為的樂觀,華州目前最起碼已經可以保有遼鎮,以山海關為屏障,海上的戰艦作為支援,明軍根本不可能通過下載的遼西走廊,遼鎮,華州,關外和草原連成了一片,這麼大土地的人口資源,都已經被華州牢牢的控制在手中。
這等規模已經是相當半個大明,何事做不得,何處去不得。
而且軍隊上面的優勢讓華州眾人的心裏面更是自信滿滿,在雙溝河和廣寧明軍的那一場大戰,最後是大勝,但是臨陣指揮的幾個軍官,包括前鋒大軍的主將劉十三在內都是被召回遼陽,遭到了嚴厲的訓斥。
教訓的最厲害的就是劉十二,他對自己的弟弟更是毫不留情,雖然是大勝,但是絕不給功勞記載,為什麼,就是因為這場戰鬥實際上打起來太過糟糕,不管是部隊的調配還是臨陣的決斷上都有巨大的問題。
此站能夠獲勝,那兩千騎兵功不可沒,正是因為護衛隊員出身的兩千騎兵的悍勇,才在千鈞一髮之際挽救了華州軍,軍官們的指揮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
不過話說回來,打的如此糟糕,還能取得這樣的大勝,雙方的軍事實力相差到了一個什麼程度,就可想而知了,這種巨大的優勢,有如此前強烈的自信也就不足為怪。軍事上不足為慮,總是從勝利走向勝利,江峰的關注點已經是放到了軍事之外的東西上,比如說這次的俘虜如何處理。
在身邊的親信謀士和大將只有劉十二,趙揚帆(趙秀才)還有羅義,張亮和養大,都是在前方負責對明的攻略。
把這些人召集起來商議,大家也都是頭疼,趙揚帆自己的位置越來越高,從當年在天津衛人市上一個為人做誘餌的破落秀才,變成了華州的一方司庫,相當於大明的六部尚書,這已經是文官的最高峰了。
地位天上地下的變化,又經歷了許多的事情,趙揚帆變得越發的沉默寡言,劉十二精於軍事政治,對於經濟不擅長,羅義本就是內衛的武將對於如何處置俘虜也是沒有什麼主意,不過這三個人倒都是提出了不能做的事情。
華州司庫趙揚帆(趙秀才)說不能繼續讓這些降兵白吃飯了,否則自己的糧草卻也有問題,羅義說,目前親兵營已經是把在各個民衛精幹的團練都已經是發動了起來,可對於控制這些降兵還是有些吃力。劉十二說,不能殺或者是驅回這些明軍,不然將來入關之後,會有很大的阻力。
這其實是華州的各個部門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作出的判斷,那些奴隸商人們也完全沒有考慮到什麼華州,只是想到自己賺錢,江峰一邊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這些人的爭辯,一邊有些頹喪的嘆氣,卻莫名的想到了當年政治課上學到的東西:私有制下面人人都是為自己考慮,那個還為集體想。
莫名的想到了這個,江峰的卻猛然感覺眼前一亮,琢磨到一個法子,連忙的要求劉十二記錄下來,送往華州城首輔劉順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