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的人把揚州分號的幾個人交給了海上的華州船隊,如果不是華州點名要活口,恐怕是漕幫的人自己就會動手把幾個惹禍的人千刀萬剮。
幾名完全是昏迷的人在被裝運到海船上之後,在夜裡又是被小艇運送上了陸地,因為江峰要求是活口,儘管是麻煩,華州的艦隊士兵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臉上套著頭套,驚魂不定的漕幫揚州分舵的幾個人被直接扭送到了揚州的郊外,扯去外面蒙著的布套之後,幾個曾經的亡命之徒嚇得差點沒有昏厥過去,這裡他們倒也是認識,是揚州城的亂墳崗。
那些平民都是安葬在這裡,平時裡面鬼氣森森,不到清明之類的節氣,這連人影都看不到一個。
兩座新墳在他們的面前,在墳前除了香燭蠟供之外,還整齊的擺放著幾十個人人頭,這些人頭雖然是看起來猙獰之極,不過對於這幾個漕幫揚州分舵的頭目來說,他們熟悉這些人。
這些人頭分明就是他們的手下,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如此的凄慘下場,還有身邊那些手執武器,滿臉殺氣的大漢,這場面。當真是讓人渾身發寒,在昏迷前說自己有一套大富貴,要換取活命的那個頭目,更是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饒我一命,我知道一筆大富貴,這可是十萬兩銀子的錢財。」
站在那裡正準備行刑祭奠同伴的士兵,聽到這個人的叫喊之後,都是有些遲疑,回頭看著在一旁的馮永和江峰,江峰一點那個人,開口命令道:
「留著他,其他的人砍了!」
話音一落,江峰的手下們毫不遲疑的動手砍頭,看到自己身邊的同伴,在那裡掙扎,或者是在那裡求饒,或者是滿口髒話的大罵,不過毫無抵抗能力的被掀翻,然後按在墳前,一刀砍去了腦袋。
那名被留下的人,心裏面一邊是僥倖,一邊是越來越恐懼,江峰緩步的走到他跟前蹲下去,恰好和這個跪著的人平齊,江峰悠悠然的說道:
「你的運氣不好,看你身邊這幾個人還算是死的痛快!」
一聽這個話,剛剛是感覺到自己可能活命的漕幫頭目,渾身上下都是冰涼一片,不過好在他還算是鎮靜,強自支撐著自己在那裡說道:
「這可是十萬兩銀子的富貴,殺……殺了我,你什麼也拿不到了。」
聽到這句話的江峰咧嘴笑了一下,冷然的開口說道:
「把事情說出來,給你個痛快的死法,要不然就把你身上的零碎,一件件的卸下來。」
說完之後,江峰手中翻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在了這個頭目的肩膀上面,突如其來的巨痛,頓時讓這個頭目厲聲的喊叫起來,過了許久才是喘著粗氣滿面冷汗的恢複了過來,看著面目森然的江峰,明白對方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容不得他遲疑了,江峰已經是伸手去拔那把匕首了。
「我知道鄧閩,我知道鄧閩的下落,就是那個十三商會懸賞十萬兩銀子,捉拿的那個鄧閩,他就在太湖邊上的錦豐莊裡藏著,可具體在什麼地方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句話之後,江峰站了起來,後面兩名護衛走了過來,手起刀落,算是給了這人一個痛快。
江峰的護衛們在所有的儀式都搞完之後,在人頭上面澆上了火油,江峰拿著火把,看著面前的新墳,開口說道:
「百人性命的祭品,也算是足夠了,十年內,我江峰定會給兩位兄弟立碑,先委屈了。」
說完之後,江峰把手中的火把丟到了人頭的上面,本就是硝制的人頭被澆上了火油,更加的容易燃燒,大火一下子熊熊燃燒了起來,兩邊的護衛們和士兵,拿著大捆大捆的柴草丟了上去。
讓火焰燃燒的更加充分,雖然是荒郊野地,可是一百多個人頭,也會引起很大的風波,燒掉之後一了百了。
江峰迴到三江商行給他安置的院子裡面之後,立刻是發下了命令,要人給他準備馬匹和馬車,現在他帶著的護衛加上馮永那批老兵,一共是八十多人,在山東來到揚州的時候,路上都是坐船。
揚州,蘇州,無錫,杭州,松江之間,因為都是天下間最富庶的府縣,彼此之間都有頗為方便的通暢道路,這時候要是趕時間的話,馬匹總歸是比船隻的速度要快一些。
一百多匹馬對於三江商行這個級別的商鋪來說,置辦起來,倒也是簡單無比,江峰的命令傳達下去,兩個時辰之後,馬匹就已經是準備完畢,交給了江峰和他的手下,而且還都是適合騎乘的馬匹。
作為北方的商號來說,販運馬匹到江南,也是三江商行一個重要的收入來源,大明本來是馬匹專賣,特別是對於軍馬的販運控制的更是嚴格,可是到了現在,很多的規矩都是名存實亡,也跟沒有什麼人遵守。
江峰和他的手下們簡單的休息了一下,立刻就是朝著錦豐庄進發,鄧閩在太湖邊上的錦豐莊裡面,這個信息就已經是足夠了。
漕幫因為揚州分舵的事情是捅了天大的馬蜂窩,所以在揚州城裡面極為的小心,特別是三江商行揚州分號這裡,專門安排了人手盯著,倒不是有什麼不良的企圖,而是有什麼事情自家好儘快的作出反應,以免措手不及,當然,這也有保護的意思,如果三江商行再遇到什麼風吹草動的混帳事情,自己漕幫當真是說不清楚了。
看著一百多剽悍的漢子乘馬出門,在那裡盯著的漕幫人手,立刻就跑去報告自己的上司。
漕幫在揚州的人手幾乎是被江峰掃蕩一空,漕幫新派來的人手事先得到了告誡,就是萬事要小心謹慎,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因為揚州分舵私下的出去搶掠,已經是讓十三商會的人惱怒異常。
萬事小心,新派來的這個人也是心思縝密的角色,近百人朝著城外騎馬離去,對於民間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小規模的調動,要知道,即便是漕幫這樣的大幫會,在一個城市裡面,隨時能夠調動上陣的人也就是二百左右的人馬。
這一百多人在江南的腹地行動,誰知道會有什麼事情出現,他一方面安排人去蘇州的總舵那裡報信,另一方面安排人過去盯梢。
江峰的人馬為了趕時間,也就是顧不得什麼隱藏痕迹,急匆匆的出城,漕幫盯梢的人遠遠在後面吊著,根本不用擔心被發現。
錦豐庄原本是太湖邊上的一個漁村,就在官道的邊上,原來甚至連名字也沒有的,後來,商業繁盛,有些商人在這裡開設織造的手工工場,因為背靠太湖,連接官道,運輸頗為的方便,這個小村子的生意也是越來越興盛了起來,也不知道是那個文人墨客,給這裡起名字叫做錦豐庄。依稀是有些當年成都被叫做「錦官城」的意思。
生意逐漸的發達,自然是有頭腦靈活的人在這裡開設生意賺錢,酒肆青樓、客棧貨倉、車馬行等等都是雨後春筍一般的冒了出來。
此處還有個好處,恰恰是蘇州府和其他幾個府縣的交界之處,說白了就是一個三不管的地方,稅賦繳納的也是很輕,當然這也是商人們紛紛選擇把買賣開設在這裡的原因,因為沒有官府,龍蛇混雜。
所以鄧閩藏在這裡倒也是理所應當,但是這裡江湖人馬特別的多,鄧閩的形跡泄露到漕幫的手中也不稀奇。
事實上,鄧閩是帶著自己的一名長隨跑到的錦豐庄,不知道什麼途徑,那個長隨居然是知道了自己的主子價值十萬兩,就跑去報信,接到他報信的正是漕幫揚州分舵的頭目,這人正是心狠手辣之輩,這十萬兩銀子的巨款也是垂涎無比,那個長隨說了消息,正要滿心歡喜的等待發財,被這個揚州分舵的頭目誆騙到僻靜處殺人滅口。
漕幫是十三商會的下屬,尋找鄧閩的形跡本就是份內的事情,就算是找到了,也沒有什麼銀錢可以拿。這分舵的頭目就想自己先知道這個消息,到時候找些外人捉拿住,可以發筆大財,誰想到機緣巧合的,這消息落在了江峰的耳中。
江峰一行人在半路上茶鋪歇息休整的時候,漕幫的盯梢者已經是跟了上來,他本鄉本土的,有些事情自然是方便。
等到江峰一行人休整完畢,重新上路之後,鋪子裡面夥計走了過來,漕幫盯梢的人丟給他一串錢,那夥計頓時是眉開眼笑的說道:
「方才那些客人在茶鋪的裡面問去錦豐庄怎麼走,還有些人在說鄧什麼的,那些北人說話,聽不太明白,應該是鄧民。」
盯梢者點點頭,準備上馬繼續跟上去,走到一半,動作突然是停在那裡,愕然回頭說道:
「鄧民,鄧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