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的時候,守衛在院子門口的江峰護衛都是感覺到有些尷尬,每個路過院子的林家人都是對著他們很不屑和鄙夷的樣子,那目光當真是能讓人羞愧致死。
這些護衛卻是自知理虧,心裏面也是彆扭,心想我們大人怎麼這樣的不講理,在華州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他這樣的表現,可是心裏面怎麼彆扭,這畢竟是他們大人的事情,護衛們反倒是加強了戒備,因為畢竟是在對方的府上。
護衛的頭領和書記都已經是進屋勸江峰搬到三江商行駐紮在濟寧的分號,不過全部都是被江峰拒絕了。
天已經是黑下來,林府的家人倒還是送來了吃食用度,倒也不比從前的檔次有所下降,燈籠也是被點了起來。
林玉堂忙碌了一天之後回到府中顯然也是聽到了這個事情,顯然是經過了一番商議之後,才是來到了江峰居住的院子那裡,身邊只是跟著林六管家和白日的那個中年的漢子,十分客氣的求見。
那邊的護衛稟報了江峰之後,把這三人帶了進來,林玉堂一進屋子,卻看到正堂上擺著一張桌子,江峰居中而坐,邊上站著那個女孩子在那裡伺候,不時間談笑幾聲,顯得快活之極。
看到林玉堂進來,江峰也不起身,伸出手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邊上自有侍衛搬了個木凳放到林玉堂身邊,這明明是自家的府邸,可是卻好像是登門拜訪一般,林玉堂疲憊了一天,聽到這件事想必不會有什麼好的心情,又看到對方這樣的做派,臉色頓時是有些掛不住的模樣。
不過深呼吸了幾下,也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拚命在臉上擠出了幾分笑容開口說道:
「江東家,您是我們林家的貴客,這小小的戲子,送與大人也是無妨,只是這個是定好了要送給鹽運使左大人的,驟然更改,實在是耽誤明年的買賣,請您把這個放回來,我這裡再送給大人更好的也是無妨!」
這番話一說完,白日裡面逃過來的女孩頓時是露出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樣,看著江峰,生怕自己又被送回去,江峰細嚼慢咽,把嘴裡的東西都咽下去之後,才悠悠然的開口說道:
「林老闆,這女孩子和我投緣,就留在我這裡吧,也算是某家欠你一個人情!」
江峰的做派和話語當真是傲氣之極,絲毫沒有把客客氣氣的林玉堂放在眼中,站在林玉堂身後的那個中年漢子頓時是暴怒起來,朝前踏上一步就要動手,他這裡一動,江峰的侍衛手腕一翻,匕首已經是亮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老張,你給我站回去!」
林玉堂喝住了自己的隨從,在那裡看著上面倨傲的江峰,遲疑了半響,冷著臉站了起來,開口說道:
「既然江員外如此的厚愛,那就送與員外了,我們林家富甲天下,小小的一個女子還不至於捨不得,明日還要去鹽行大會,今晚江員外早些休息,莫要耽誤了,告辭!」
這番話雖然是裡面隱隱有諷刺的意思在,其實卻等於是把女孩拱手送給了江峰,聽到這句話的女孩,當即的眼睛就是亮了起來,笑意盈盈的看著坐在那裡的江峰。這女孩子當真是絕色,雖然年級還小,可是這一笑,整個堂屋就亮起來一樣,照理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只能說是清純或者是可愛。
那邊的護衛把林玉堂和隨從送了出去,江峰的侍衛看著如此美麗的女孩,心裏面也是在想,這般美麗的女子,也難怪大人會失去常態,為這個動心。
護衛們離開堂屋的時候,知趣的把屋門帶上,首領卻安排了晚上的人嚴加值守,在對方的府邸中居住,不小心肯定是不行的,何況還出了這樣的事情。
屋子雖然是不大,卻也是頗為精緻豪奢的格式,看著護衛們帶上了門,那個女孩偷眼瞧著江峰,江峰這麼多年下來,每日勤練武藝,雖然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卻沒有什麼發福的跡象。
久居上位,養尊處優,也自有一種威嚴富貴的氣象所在,看起來還是頗有男兒的豪氣,用句比較酸的話來描述,算是男兒最黃金的時代,而且是剛剛開始。
看著看著,女孩子的臉禁不住紅了起來,正在發花痴的時候,江峰卻在那裡開口說道: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一下午,江峰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沒有問這個女孩的名字,他這裡一開口,那邊的女孩子全然沒有了白天那種生猛潑辣的模樣,低下頭羞答答的說道:
「奴婢姓唐,喚作唐萱!」
聽到這個名字,江峰呵呵的笑了出來,開口說道:
「我還以為是糖衣炮彈,原來是唐萱,好名字,好名字!」
「糖飴跑淡?」
這個名詞唐萱顯然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聽到江峰說出來,當即是疑惑提問,那邊的江峰搖搖手,淡淡的說道:
「無妨,無妨。」
江峰一指邊上的房間,說道:
「偏廳也有床,你去那裡睡吧,我在另一處,你且記得,晚上不要靠近我這裡,某家可是有夢中殺人的習慣!」
聽到這句話,那個唐萱卻捂著小嘴輕笑了出來,俏皮的開口回道:
「老爺,您可是在學曹孟德嗎?」
「哦?看不出你一個女孩子,居然也是讀過史書?」
「……都是在戲班子裡面,說是要把我們送給那些文官,不懂得些琴棋書畫是不行的。」
雙方再也沒有說什麼,畢竟是才是見面不超過六個時辰,那女孩顯然是情緒和身體都是疲憊的要命,聽到江峰那句你去偏廳睡之後,愣了一下,可還是乖乖的收拾完之後去了偏廳,這就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天,江峰早早的就已經是起來,那個女孩子也是知趣,早早的就是在那裡給江峰準備好了洗漱的東西,在那裡恭敬的伺候著,江峰自從進入大明以來,雖然是身邊有侍衛們,畢竟是些舞刀弄槍的武人,伺候人差了太多。
唐萱雖然是年紀小,可是服侍別人卻是經過精心的訓練,江峰也覺得方便了許多,也許是過了一個晚上,雙方的關係畢竟是拉近了不少,唐萱也是活潑了許多,一邊給江峰袍服上系著帶子,一邊活潑的說話,好像是閑不下來的樣子。
「老爺,您是從遼鎮過來的嗎,聽說那裡冬天的大雪會有幾尺厚呢,可是真的?奴真想過去看看啊!」
「呵呵,用不了多長時間,老爺帶你去看就是了。」
「真是太好了,老爺,您這次來到濟寧到底是做什麼啊?」
江峰笑著用手揉揉唐萱的頭髮,開口調笑著說道:
「小女孩打聽這麼多做什麼,今天好好在家呆著不要出去,有什麼事情,外面的那些護衛你都可以招呼幫忙。」
唐萱乖巧的答應了下來,這時候門邊有侍衛過來稟報說道:
「老爺,外面林玉堂在那裡恭候了,說是請您一起去鹽行大會。」
江峰點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此次來到濟寧,江峰有個安排就是要去看看每年一度的鹽行大會,這個大會可是史書上從來沒有提過的東西,這分明是他來到大明之後,完全是因為江峰的所作所為所催生的產物,江峰前世對於這種場面了解不深,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的聯想到這是一個和證券市場差不多的東西。
當然在沒有穿越的時候,江峰所能了解的證券市場,不過是擁擠在證券交易所門口的老頭老太太們,或者是電視上那些做著各種手勢,大聲叫喊的交易員們。
這鹽行大會是什麼樣子呢,江峰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站在院子外面的林玉堂和幾名隨從絲毫看不出來昨天發生了事情的模樣,禮數做的十足,江峰注意到,林玉堂身上穿的頗為正式,一身青色的員外服,沒有什麼花紋。
大明的禮制民間沒有功名的人甚至不能穿有花紋的衣服,在正德年間人們就不是太注意這規矩了,只要有錢什麼都可以穿,但是正式的場合,特別是見官的時候,穿著反倒是一律按照禮制辦,穿著布衣,沒有什麼花色。
江峰身上的衣服也是如此,這都是事先打好了招呼,門外早就有馬車在那裡預備好了,雙方上了馬車,此時也就是剛剛露出天光的模樣,還有人打著燈籠。
院門口兩輛馬車,林玉堂要上車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
「江老闆,昨晚可滿意嗎?」
這句話中大不莊重,調笑和諷刺的意思極重,換誰也不會心平氣和,這反應倒也正常,江峰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回答道:
「如此絕色,怎麼會不滿意!」
說完之後,也不理會對方什麼反應,直接上了馬車。
一聲吆喝,馬車前行,坐在前面的車夫總是聽到身後的車廂裡面,江峰低聲哼著什麼歌謠,十分的怪異,可是要聽卻聽不清楚。
「糖衣我就吃下去,炮彈我一腳提回去~~~」
車夫要能聽懂那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