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了東城和南城交界的地方,不管是氣氛還是建築都是有很大的變化,南城那種雜亂無章的生機勃勃已經是消失不見,變得頗為的肅穆。
因為東城大都是京師各個衙門所在,江峰走到半路上已經是打發一名護衛拿著瓷器回去了,他們這些人隨便找了一個茶肆在裡面吃了點點心,然後就是朝著東城過來了。
跟在江峰身後的那個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他跟蹤人比起大通錢莊那兩個冒失的護院可是強太多了。不過此時他卻在心裏面暗罵,大通錢莊那邊的人在前面盯著,自己這裡根本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可是那兩個人被打倒之後,被跟著的那幾個人也好像是有了覺察,在那裡疑神疑鬼的看著後面。
好在是走過幾條街之後,被自己跟蹤的三江商號的東家好像是也不再提防了,只是帶著自己的夥計們到處的閑逛。
天下間的商鋪要休息,不過衙門可從來沒有什麼過年的規矩,盯梢的人也是裝作閑逛在那裡左顧右盼,他當年也是在錦衣衛的鎮撫司裡面有一份差事,只是在清洗的時候,被牽連拿掉了職位。
嘉靖皇帝因為陸炳和黃錦的存在,對於東廠和錦衣衛極端的不信任,現在皇帝依靠的反倒是現在京營提督周林帶來的親兵還有順天府的衙役們,可是這些人能幹什麼事情,京師的黑暗中,簡直可以肆意妄為了。
大批的錦衣衛和東長的番子都是被朝中當政的大臣們收為了家兵家將,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想當年,錦衣衛鎮撫司的廷杖和文臣幾乎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東廠更是被這些文人罵的體無完膚。
誰想到居然有這樣一天,這人一邊想著一邊在那裡跟著江峰一行人,江峰那些人走到半路,卻在某個門口回頭,直接就是朝著來路走了回來,跟蹤的人心裏面一驚,臉上卻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前行,因為看著江峰這一行人的臉色到也不像是發現的模樣,自己要是慌張反倒是露了馬腳。
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後面有人拍了一下肩膀,回頭一看卻是四五個五大三粗的士兵,看身上的號衣,卻是御馬監的禁軍。雖然是檢地案之後換防,不過大部分的人還都是沒有調動,只是在裡面安插了一部分秦軍的軍官和輪換士兵,錦衣衛和東廠被嚴重削弱的情況下,御馬監的大營作為皇帝親掌的軍事力量,愈發的重要起來。
本就是囂張無比的御馬監軍兵更加的跋扈,這人一看到身後的禁軍士兵,在這些士兵的身後還站著一個百戶打扮的軍官,心知自己得罪不起,連忙的陪笑說道:
「幾位軍爺,可有什麼吩咐不成?」
「看你賊眉鼠眼的模樣,在這個光天化日鬼鬼祟祟的,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軍兵們說話極為的蠻橫,盯梢者眼睛朝著後面一瞄,心裏面暗道一聲壞了,原來那個拿著瓷器送回家的江峰的侍從卻也是在那個百戶的軍官身邊,笑嘻嘻的盯著他看。
當街的打鬥,盯梢者當然是不敢,一個平民和大兵當街動手,那不是謀反也是重犯,當街格殺都是請的,既然是打不過,跑總是可以的。他在錦衣衛這些年也沒有白呆,還有些技藝在身。
朝後退了一步,腿部慢慢的做起了準備,下一句話要是不對,轉身就跑,這時候身後的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他愕然回頭,卻沒有來得及,只是覺得脖子那裡被人重重的切了一下,頓時倒在了地上。
江峰一名侍衛收回了手,那幾名凶神惡煞的軍兵看到江峰一干人等,卻臉上都是露出了笑容,非常客氣的說道:
「見過江東家。」
江峰沖著這些人點點頭,在這些士兵身後的那個百戶軍官卻是粗著嗓子喊道:
「把人抬著,不要在街上吹風了,快散快散,一會我和東家就過去。」
那幾個軍兵笑呵呵的答應了一聲,就和江峰的兩名侍衛把人抬到了趕來一輛騾車上面,朝著南城走了過去,那個百戶軍官上前走了幾步,頗為客氣的抱拳說道:
「師叔許久不見,一向可好。」
在大明叫江峰師叔的軍官只有一個,就是當年張亮父親的徒弟陳大虎,在這個時代,師徒關係可是最親近的關係之一,張振被接到華州的時候,對外都是說自己去江南養老,只是對著自己的徒弟說了實話。
華州也是需要陳大虎這樣一個在京師有軍方身份的人,一來二去的,每月陳大虎除了軍餉之外,還有一份頗為豐厚的月例錢,而且張振和陳大虎的父母也是老交情了,索性是安排人都接到了華州去。
每月在華州拿錢,而且父母還是生活在華州,這陳大虎想不死心塌地都難。
方才江峰這邊確定了有人跟蹤的時候,本來是自己準備動手捉拿,可是身後的這個人顯然是比起大通錢莊的那兩個護院出身的盯梢者機警許多,如果被他發覺之後逃了,再找就不容易了。
而且這個跟蹤者十分的蹊蹺,可以確定不是錦衣衛或者是東廠的人手,可是除了大通商行之外,還有什麼人在跟著自己,不查明白可是不行,江峰直接就是安排自己的手下以送瓷器為名回三江商行。
陳大虎在三江商行之中也有乾股可以拿,對外也是明擺著說,這家商行我陳大虎也有關係,黃立平通過陳大虎的關係和御馬監禁軍的不少人都是掛上了關係,這也算是三江商行在官面上的庇護者。
兩幫人前後一夾,就把那個盯梢者堵在了當中,想跑也跑不了,當街抓人這隻有官府才有特權,江峰也不願意做這麼扎眼的動作,現在正好是借著大虎的私宅拷問一番。
「嘩!」
一盆涼水就是潑在了屋中還在昏迷的盯梢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