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十三趕到鎮河莊園的時候,這個莊園的哨所還沒有傳回附近出現大批人流的消息,可是反亂的奴隸按照跡象,也就是所要走的回家的路,就只能是經過這裡。
既然是沒有什麼人流的跡象,那就說明劉十三自己確實是趕到了對方的前面,附帶說一下,每個人帶著六匹馬換乘,在路上竟然是活活的累死了四匹馬。劉十三這兩年在三十三衛的圈禁過程中,倒沒有丟下自己的武藝。
所以身體狀態保持的還算是不錯,鎮河莊園是關外和朝鮮交通的要道,而且距離最近的明軍軍營距離也就是一百三十里左右,可以說是頗為重要的樞紐。不過從此處也可以看出來鐵蛋對於軍事的不在行。
江峰打完了瓦刺蒙古,只是安排部隊在大明的軍鎮附近還有塔爾河谷地兩端布置防衛,其他的駐防就交給鐵蛋來調配,鐵蛋自從和江峰分開之後,就一直實在天津衛附近遷徙匠戶,招募新兵。
後來又是在關外購置莊園,他做一個合格的地主和莊園主,甚至是商人來說,都可以說是出色,不過行軍打仗這些,就實在是外行了。
江峰安排完各處的駐軍之後,可以供鐵蛋調配的機動力量還有一千五百人左右,江家軍的戰鬥力確實是十分的強悍,四百人的建制,在彈藥充足,工事完備的情況下攔住十倍以上以冷兵器為主的敵人都可以做到。鐵蛋對這一點還是明白的,結果他把這一千五百人拆成了四隊。
分別的在四個最大的墾殖莊園那裡戍守,他的意思是通過這些士兵的戍守,牢牢的控制住這些規模超過五萬人的大莊園。不過現在關外關內的這種局勢,不管是護衛隊員還是漢民,也只有江峰這一支勢力才可以依靠,沒有江峰,手中的榮華富貴都會消失。他們本身也會拚命去為江峰戰鬥,而且不用考慮什麼忠心問題。
或者說,作為一個合格的將領來說,要用自己的軍隊牢牢的控制住關外這種地廣人稀的地方,守住交通要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關外莊園的生存根本離不開水路和陸路的貨物進出,如果守住交通要道,無疑就是掐住了生命線,要知道關外這麼多人口,所需要的食鹽全部是由江峰供給。
只要是守衛住這些隘口之類的險要地方,整個關外就只能是乖乖的聽話,不過鐵蛋顯然沒有這樣的知識。
江峰也是知道鐵蛋在軍事上面並不值得依靠,不過他離開關外的時候,周圍的威脅,還有潛在的威脅都沒有近期進攻的可能,所以他準備等到派來新人後重新的調配安排就是了,誰也沒有想到,關外那些柔順溫和的奴隸們居然會掀起叛亂。
所以在劉十三來到鎮河莊園之後,出了隨身帶著的幾個人,在莊園裡面也就是有三十幾名剛剛從草場回來的護衛隊員,和二百名團練。
鎮河莊園的田地面積不大,這裡的奴隸也是不多,這個莊園賺錢的途徑倒是和從前的女真部落差不多,把關外的特產銷售到關內去,賺取這種差價。所以被這裡收留的漢民開始就不是當作奴隸耕種,而是被當作商鋪商號的活計們。
護衛隊員們在草原上都是有草場的封地,鎮河莊園的這些護衛隊員們在得到了這個賜予之後,出乎意料的興高采烈,而不是像周為人想得那樣,因為耽誤商貿的賺錢,而對這個有所抵觸。
對於鎮河莊園的護衛隊員們,他們和關內的生意已經是快要接近飽和,雖然這個莊園參與的份額並不是太大,因為很多的生意都是被華州和關內的大商人們壟斷著,護衛隊員們僅僅是在別人的後面,跟著喝湯罷了。
知道了要去草場上輪換之後,他們馬上把沿途和草場上,都是變成了自己的銷售路線,鎮河莊園的護衛隊員們都是拿著在關內購買而來的各項特產,沿途銷售給各個莊園的漢民和護衛隊員,甚至還有華州的軍隊們。倒是讓鐵蛋扼腕不已,心想自己怎麼沒有看到這個發財的機會。
大凡是從事這種行業的人,就不要指望會有什麼戰鬥力可言,鎮河莊園的護衛隊員在關外的武人之中非常的被人鄙視,鎮河的護衛隊員被稱為「鎮河馬幫」,馬幫從來不是說武裝力量,一般都是商販。
擺在劉十三面前的就是這樣的一支力量,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莊園裡面的人一切如常,劉十三還以為這些護衛隊員和團練的早就是心中有準備,在這裡鎮定從容,沒有想到幾名護衛隊員的首領笑容可掬的把他領進屋子之後,奉上好茶,詢問上官來這裡有什麼用意。
這句話一問出來,愕然的反倒是氣喘吁吁的劉十三了,他把已經是送到嘴邊的茶放在了桌子上,開口說道:
「你們不知道有反亂的奴隸朝這裡過來了嗎?」
這句話一說出口,坐在劉十三下首的幾個護衛隊員手中的茶碗也那拿不住,直接就是掉在了地上,其中一個圓滾滾的中年人顫聲說道:
「大人,大人,您說的可都是真的。」
跟著劉十三身後的幾名護兵,因為都是一路奔波過來,偏偏軍情緊急,即便是身體疲憊也不能下去休息,在這個議事的房間中頗為失禮的坐在那裡,看到鎮河莊園這些護衛隊員的懦弱表現,各個的臉上都是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劉十三這是第一次來到關外的區域,可是他的這幾名護兵正是因為在關外的道路上熟悉,所以才被選中帶路,他們對於關外的護衛隊員極為的了解,在他們的心裏面,雖然說關外的這些護衛隊員們比起江家軍來還有差距,但是很多的人個人武勇卻強出許多,江家軍大部分都是步卒。
可是護衛隊員們都是馬術精熟,更加上來到關外本就是博命求財,各個悍勇亡命,誰也沒有想到,護衛隊員們居然也有這樣的窩囊貨色。
護兵也是絲毫面子不留,兩個人直接就是在劉十三背後小聲的議論說道:
「在塔爾河的時候,那些弟兄們可都是猛將,這也太窩囊廢了,真是丟臉。」
聲音雖然小,可是靠著近的劉十三聽的一清二楚,頓時是回頭怒視了幾個多嘴的年輕護兵,那些護兵頭一縮,也不敢多說了,劉十三回過頭來生怕鎮河的護衛騎士臉上掛不住,想要說幾句拽回場面的話,沒有想到,那幾名護衛騎士已經是驚慌失措的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想來是根本沒有聽到後面的詆毀。
看到這樣的場面,劉十三的心裏面也是有些生氣,江峰手下,不管是士兵還是團練民壯,都是講究一個武勇當先,眼前這樣的窩囊廢真是不知道怎麼被挑選進來的,也不顧得什麼面子的問題,劉十三冷冷的開口問道:
「怎麼?咱們莊園沒有接到其他莊園的火柱警訊嗎?」
底下的人聽到這句話,倒是不驚慌了,那個圓滾滾的人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色,小聲的開口說道:
「大人,咱們這裡人手那個,那個有所不足,所以好久沒有派出去看警訊的團練了。」
邊上人臉上雖然是尷尬,不過在那裡卻緊接著開口說道:
「大人,咱們莊園的人手太少,您也就是帶來了六個人,不如咱們先去其他的莊園暫時避避如何?」
聽到這句話,劉十三的臉頓時是陰沉了下來,按照道理說,做生意的人想必都是習慣察言觀色,不過說話的這個卻沒有什麼覺悟,還是在那裡喋喋不休的說道:
「其實小人還有一個法子,這裡距離大明的衛所也就是一百五十里,咱們可以靠過去……」
劉十三的臉色反倒是放鬆了下來,他也不說話,直接就是把腰刀抽了出來,放在一邊的桌子上面,遠處就要過來的朝鮮奴隸雖然是威脅,可遠遠不如面前的劉十三的殺氣騰騰,桌子上的兵器寒光閃閃讓人害怕。
在屋子裡面坐著的幾個護衛隊員其實身材都很壯碩,或者用更難聽的話來說,這些人都算是心寬體胖,那裡有什麼膽量可以講,看著劉十三的模樣,都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
屋子安靜了下來,劉十三冷聲的問道:
「幾位在一年前不知道是做什麼的,想來若是在關內混的好,吃的飽,誰也不會來這個苦寒的地方,現在各位有錢有官,就想要安享太平了嗎?若是關外大亂,你們過的比從前還是不如……」
又是安靜了許久,看著劉十三身後幾個滿面殺氣手持武器站起來的護兵,鎮河莊園的護衛隊員首領乾巴巴的說道:
「守土護庄,正是我等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