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人雖然也有託庇豪門大戶為奴的習慣,不過那可是跟著去作威作福,免交賦稅,而不是關外的這種情況。莊園主借著災年在山東,北直隸的流民眼看就要餓死,而且無處容身的境況下面,把大批的自耕農變成了奴隸。
流民雖然是人多,可是莊園主手中有糧食,而且原來那些民戶都已經是武裝公民化了,他們都是護衛隊員或者是私人的團練,莊園主們彼此勾結聯繫,一家有事,眾人齊聚。
即便是流民對於自己喪失了人身自由被圈了起來有什麼情緒或者反抗,也是迅速的被鎮壓了下去,何況流落到關外,在莊園裡面有口飯吃已經是謝天謝地,很多人還沒有被收容下來,只能去更北面的惠風莊園,在路上凍餓而死。
第一個月都是逆來順受過去了,接下來可就是做牛做馬的日子了,流落在關外的許多人當年在關內的時候,自己都是有些土地,甚至有些人還是小地主,在農忙的時候還僱傭短工,一遇到這種那個連飯都是吃不飽,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被逼迫幹活,若是稍微有不從的地方就會被毒打,甚至還有生命的危險。
毒打,殺戮,非人的對待,妻女兒孫可能被掠奪販賣,這讓這些自以為來到了樂土的流民們實在是不堪忍受,不過在這個時候,雖然是各個莊園防範嚴密好像是衙門的監獄一般,可還是有些消息傳過來,說是惠風莊園的各種待遇,去到那裡的流民從來沒有被當作過奴隸來對待,而且還按照各家的能夠耕種的能力來發放田地,在農官的指導下來耕作,種子和農具甚至是用來耕作的馬匹都有人發下來。
對於這麼好的待遇,所付出的只是繳納並不算是繁重的稅賦,還有定期組織的勞役,唯一有些不好的是家中的子弟,要定期的被抽調為團練,訓練成為士兵。但是這些所謂的好和不好,就算是比起關內來都要好太多了。
關內官府催逼稅賦和徭役的手段多麼狠辣無情,這麼多年每個在關內生活的人都是有很深的感受,至於發下農具和種子這種事情,更是多少年都沒有記得,不來要你的農具和種子就已經是很不錯。
好像是人間福地一樣的傳聞,讓這些過著不如牛馬的日子,第二天就不知生死的漢民奴隸們大為的心動,很快的每個莊園都出現了逃奴,這點和被抓來的朝鮮奴還有南洋土著不一樣的。
這些非漢民的奴隸在外貌和體型上和漢民有很大的區別,在關外這種地方,來回巡邏巡視捉拿逃奴的護衛隊員們幾乎很容易的就可以看到,關外雖然是土地廣闊,可是不在道路和莊園的邊緣行進的話,落在野地裡面很容易就會被野獸殺死,或者自己活生生的被餓死或者凍死。
而且這些非漢民的奴隸即便是逃出去也是沒有什麼目的地,朝鮮人要回到自己的家園,他們甚至不知道朝鮮半島到底在什麼方向,而且即便是知道了方向,翻閱長白山,還是經過遼鎮邊軍戍守的區域,都和死差不多,南洋的土著們更沒有什麼可能,特別值得說的是,少數的日本農奴是最受莊園主喜歡的,普遍因為日本農奴的甘願作牛馬的勤勞和奴性而稍微提高了待遇,這些倭人從來沒有什麼人逃跑過。
漢民逃跑就頗為的簡單了,伴隨著惠風莊園的良好待遇消息傳播過來的還有逃跑的方法,漢民奴隸只要是穿上一身還算是過得去的衣服(這在那些從關內過來的漢民中還算是不難做到),然後在某個時間跑到莊園附近的某個地方,那裡就有人來接應。
來接應的人就會帶著他們去往更北面的惠風莊園,沿路上有各個莊園設置的關卡和來回巡視的護衛隊員,不過帶領「逃奴」的人並不怯場,很簡單的在那裡說一句:
「這是我們惠風莊園的人手。」
就這一句,而且不會多說什麼,在關外已經是囂張習慣了的護衛隊員們一般都是無可奈何的讓開,關外的各個莊園主有個最大的信條就是,不要惹和江峰有關的事情和勢力,那樣會招惹大的麻煩。
儘管有時候,某莊園的護衛隊員看到對面那些號稱是惠風莊園的人手,裡面還有自己昨天見過的,就在自家莊園的人,但是也不能說什麼,也只能是忍氣吞聲的放行。當然了,這樣的人員流失的速度並不太大,而且即便是有缺額,在江峰手中購買奴隸就是。
這條各個莊園逃奴所走的線路,在百年後被各種各樣的詩詞歌賦讚揚稱頌,最常見的是「仁義小道」。
在沒有穿越的那個世界裡面,美國南北戰爭的時候,廢奴主義者還建立「地下鐵路」,也就是秘密通道,象乘坐「火車」一樣,把黑奴從南方蓄奴州分段護送到北方的自由州或轉送到加拿大,可見古今中外什麼事情都是相同的。
在塔爾河谷地泰寧衛段和瓦刺蒙古的大戰之中,各地的莊園主都是帶著細軟和家小入關,莊園裡面的護衛隊員們也是一半都是被抽調到河谷中作戰,剩下在莊園駐守的也都是人心惶惶,除了調撥物資之外,其餘的事情也管不過來,也就在那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幾個月的時間之中,天氣儘管愈發的寒冷,可是還是有大批的漢民朝著惠風莊園那邊涌去。
江峰大獲全勝之後,所頒布的這個關於免除漢族奴隸身份恢複為民的規定,各地的漢民紛紛的擁護,同時也有人擔心,這種並非是那些莊園主解除的奴隸文書是否的有效力,如果莊園主們在關外回來之後,是不是還要恢複從前的樣子。
這樣的擔心顯然是多餘,在恢複漢族奴隸為民之後,江峰的惠風莊園的六千兵丁和八千團練迅速的南下,在原來各個的莊園按照在朝鮮華州的劃分方法,設置民衛,不過因為關外的流民人口已經是將近百萬,華州的那種五千人一民衛的劃分顯然是並不適合,所以設置的是兩萬人一衛,同樣是按照民衛的設置了民官,農官,收支文書,團練使。
那些跟隨江峰一起和瓦刺血戰過的護衛隊員們不用繳納稅賦,這些人的田地也有奴隸給他們的耕種,不過這些人每年必須有六個月到八個月的時間,是在江峰的部隊裡面服役,至於那些留守的護衛隊員,要是想要取得這樣的待遇,只能是先去老老實實的給江峰做上三年。
和六萬瓦刺大軍的戰鬥血戰三天,江峰用不足一萬的人馬,斬殺將近三萬蒙古人,這個戰果固然是彰顯了江家軍的神威,也是讓很多並非是江峰系統的人感覺到有些害怕,一方面是怕江峰,另一方面是發掘原來關外這個地方,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原來蒙古韃子也是瞄上了此處。
這次好在是江峰打贏了,如果是打輸了呢,兇殘無比的韃子大軍洗掠,那可就是人間地獄了。
不管是護衛隊員還是那些剛剛恢複了自由身的漢民們,都是動了回到關內的心思,但是到江峰手裡的人,江峰斷沒有吐出去的道理,先是一些想要回到關內的護衛隊員們被「義憤填膺」同僚和那些漢民揭發,在漢民為奴的時候,這些墾殖莊園護衛隊的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罪過,都是被揭發了出來。
現在的漢民可都是有權利的民,他們所說的事情,江家軍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在江家軍的火繩槍和長矛面前,護衛隊員的騎術和武術都成了一個笑話,很快這些犯了眾怒的人就被捉拿,財產充公,斬首示眾,就算是連為奴的機會都沒有。
平心而論,這些人的罪過未必比那些沒有被揭發的大,他們最大的罪過就是想要離開關外。
那些想要回家的民眾,江家軍則是沒有什麼限制,甚至還給了盤纏和帶路的人,不過這些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民衛之後,不用太長的時間,馬上就是遭遇女真馬匪,全隊上下都是被屠戮殆盡。
女真馬匪在三年前就已經是一個在評話裡面才會出現的名詞了,不過江家軍的各級官員在檢驗屍首之後,都是信誓旦旦的這麼說,誰還能反駁不成。
但是事情到現在,大家都不是傻子,誰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關於回到關內的事情,再也沒有什麼人主動提起過,不管是護衛隊員還是已經是安頓下來的流民們,這成了關外最禁止說的一個話題。
關外九十二萬民,華州六十五萬民,夷州三十萬民,江峰現在可以直接控制的漢民已經是接近了兩百萬,兵丁兩萬,船隻近千,在東亞的勢力圈中,不知不覺的,他也已經是變成了大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