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登州已經是完全的冷清了下來,那些逃難到北方的難民都是被裝運到船上運到朝鮮,現在魯南戰火已經是慢慢的燒了起來,但是他們都會選擇更加近面一些的萊州的林家島和石臼港。
京師商團現在在登州駐紮有代表,原本他們以為山東的這次難民就可以把江峰完全的撇開,但是江峰的戰船和士兵在石臼港殺了一圈之後,馬上就是急火火的來這裡請求拜見江峰。
煙台山千戶所的兵營防護嚴密,可不是這麼好進去的,他們在石臼所作的事情本來就是不可告人的,掀翻出來恐怕也是殺頭的買賣,自然不敢鬧的太大。但是這次外流的人口可當真是不少,京師商團雖然是在朝鮮拿到了幾萬人,可畢竟都是第一次做,船上死了不少,到了關外的莊園又是死了一批,加上反抗被殺,逃跑被殺,而且這麼多的莊園平均分配,真是有些僧多粥少。
誰都是知道關外的土地,人越多,可以開墾出來的土地也就是越多,獲得利潤也就是越大,京師商團很多人都是打起了蒙古韃子的主意,九邊的邊軍對於蒙古已經是以主動出擊為主了。
而且都是仁慈的喜歡活捉,因為活捉以後可以把人賣出去,賺來銀子。
不過不管京師商團的人怎麼求見,江峰都是以要緊張備戰的理由,閉門不見,江峰對這件事情有明確的判斷,捉拿朝鮮人為奴,那是因為朝鮮民風文弱,而且國家沒有什麼實力,那些人死就死了而且不用擔心親屬。
可是這些山東的難民,按照京師商團的那種做法,只是要求青壯和兒童,把老弱全部的拋下來。那些人畢竟是大明的民眾,各種關係都是千絲萬縷,誰也不敢保證,這些人去了關外之後,會不會串聯起來告官或者鬧事。
江峰也是聽說過,朝鮮人也有些串聯鬧事的,不過都是被武力佔有優勢的墾殖莊園的人殺個精光,屍體不是用來喂狼就是肥田,但是同樣是國人的話,就未必敢這麼做了,何況逃難的人中不少秀才之類的,這些人懂得律法,若是鬧將起來,更是不可收拾。
還是登州的方法是最為穩妥的法子,以慈善的名義把人都是送到朝鮮去,在那裡給安置下來,雖然是現在不受賦稅,可是到時候是誰權力大,誰來掌握話語權,江峰在那裡已經是有八千兵,足夠震懾民眾了。
將來江峰的賦稅和兵源,可都是指望這些難民,所以江峰對待難民的態度可以稱得上是善人了,當然,此時的善人標準也是不高,給那些難民找個太平些的地方,讓他們的上船有口飯吃就算是好人了。
嘉靖十二年的年底到嘉靖十三年的年初,江峰用了大量的船隻,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已經是把將近二十多萬的難民運到了朝鮮,並且安置了下來,現在的人流已經是漸漸的小了,不過兗州原來三十多個州縣,很是繁華的地方現在很多地方已經是空無一人。
除了仁川的附近有四個民衛之外,其餘的民衛都是安排在漢城的南方,原來的五千人一個民衛,現在變成了一千戶一個民衛,朝鮮南部現在一共是三十八個民衛,每個民衛有衛官,有團練使,有收支文書,以及農官。
衛官為一衛之長,掌管大小事宜,團練使負責民防,每三戶抽取一人,一民衛四百人,每日由江家軍的軍官帶領一同操練,配給武器。收支文書負責各種物資的發放和監視使用,農官則是跟著那位尼德蘭過來的威斯康和幾位老農學過玉米種植,當然這些人對於其他作物的種植也是頗為的精通。
這一千戶的人口,往往是按照本鄉本土的人員來劃分,衛官往往就是這些人裡面德高望重或者乾脆就是這一大族的族長,至於團練使就是江峰手下那些士兵中年紀較大,已經是不適合在戰場上廝殺的人,這些人帶著家眷加入民戶之中,操辦團練,軍餉卻是按照登州大營的低級軍官標準發放,這些民壯平日農閑時候的操練都是按照登州的操典,真要是到了戰時,自然是可以拉出來換上軍裝。
收支文書則是每個民衛有三人到十人不等,都是拿著懂得算籌的秀才或者是從前有過類似經驗的人,在現在已經是變成了一座堡壘的仁川城裡面,軍隊的軍需都尉對這些人負責,收支文書們負責各個民衛的物資發放和登記。
雖然說是士農工商是幾千年傳下來的排序,不過農往往是排在後面,江峰這裡算是真正的重視起來,江家軍要有充足的後勤,必須得有自己特殊出色的地方,江峰盤算了一下,玉米種植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自己印象裡面的土豆,地瓜,花生之類的東西都還沒有在大明出現,但是自己掌握著海貿,找尋這些東西自然是方便異常,如果是拿到了這些可以說的上有戰略意義的作物,就立刻的交給威斯康他們試種,然後由農官們負責推廣下去。
這個民衛的組織架構雖然是粗糙,但是現在一切都是草創,一切從簡,安定民心才是重要的事情。
至於原來居住在這裡的朝鮮人,一來朝鮮南部本來就是受到日本九州大名的洗掠,已經是屬於半放棄的地區,人煙不能說是茂密,很多地方可以安置人口,二來是士林派大批的官員家人和奴僕都是遭到了清洗,也是空下了許多的莊園。
現在的朝鮮小朝廷已經是完全的半封閉狀態,除了一道道安定朝鮮民心的命令發出來之外,對於外面的情景是絲毫的不了解。
聞刀在鄒城的城下已經是呆到了第七天,還是沒有打破鄒城的城池,他手中的人馬已經是又折損了一千多人,雖然說估計城頭的官軍和民壯也快撐到了極限,但是卻不得不退兵了,因為所帶的給養都已經是用光了。
或者更加準確的說,三天前就已經是用光了,他們已經是靠著馬隊四處劫掠來維持部隊的供給了,聞刀手下剩下的三千多人士氣極為的低落,聞刀更是灰心喪氣,甚至是有些絕望的感覺,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順風順水的拿下鄒城,然後揮師濟寧,到時候靠著勝利來穩定自己的地位,但是現在看這些都是妄想了,有消息說身後的嵫陽城內的官軍和民壯已經是殺出來準備揀便宜了。
無奈的聞刀看了一眼殘破不堪的鄒城城牆,頹然的下令退兵,他看到手下的士兵聽到這個退兵的命令之後,無不是露出了高興的表情,他更是感覺到灰心喪氣。
但是讓聞刀的部下心涼的是,這幾天的拚死攻城之中,死傷最少的就是聞刀的馬隊,一千五百人馬,也就是死了一百多人。可是誰也不敢說些什麼,這一千多人的隊現在鎮壓可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垂頭喪氣的殘兵朝著來時的方向撤退而去,他們倒是不但心鄒城裡面的人馬出來追擊,那裡面的人也是打殘了。
但是這些人臨近嵫陽的時候,卻還是小心翼翼,外面可是傳聞裡面聚集了幾千民壯和士兵,就等著出來揀便宜,聞刀知道部隊現在疲憊的要命,可還是派出了大批的探馬,在前面查看消息,現在他們可是經受不起任何的損失了。
鄒城消失在聞刀的視線之中,剛剛派出的探馬就是跑了回來,在聞刀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稟報說道:
「將軍,前面……前面有大批的兵馬,正朝著我們的方向過來了!」
聞刀心神一凜,立刻是大聲問道:
「有多少人!」
「最起碼也有萬把人……」
聽到這個數目,聞刀禁不住心裏面一陣絕望泛起,在馬上搖晃了幾下差點就要栽下來,在身邊的護衛連忙把他扶住,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是又有探馬歡呼著縱馬過來,還沒有到跟前就大聲的喊道:
「將軍,將軍,是大將軍的人,大將軍領著兵馬過來接應我們了!」
這些叛軍裡面的官銜都是所謂「涇王封賞」,其中為首的劉十三和聞刀都是有將軍的職銜,劉十三雖然晚來但卻很快的佔據了主導,所以大家私下裡面都是稱為大將軍,聞刀被叫做二將軍,當然這些稱呼都是私下裡面說,誰要是當著聞刀的面提起,必然是會引起勃然大怒。
不過此次聞刀卻顧不得了,雖然手下的三千多殘兵都是大聲的歡呼,他已經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劉十三爭奪叛軍的主導權了。
見到劉十三的時候,聞刀羞愧欲死,站在那裡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劉十三沒有什麼責怪的意思,只是在那裡鄭重的說道:
「我已經將臨沂的兵馬全部的帶了出來,你我合兵一處,直接攻打濟寧!」
「二哥,怎麼……!?」
「不打就只能等死了!」
劉十三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