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正在準備去『點石成金』的時候,趙秀才和張亮一起回到了惠風樓,兩個人回來之後,立刻是通過不同的渠道,知道了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立刻是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這個時候已經是午飯的時候。
趙秀才和張亮站在街口看到惠風樓的人流依舊是和往日差不多的狀態,甚至是多了許多人上之人的車馬,這才是微微的放下心來。
「東家,鐵蛋一共是買來了一百三十個人,七十個匠戶人家的子弟,六十個軍戶人家的,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壯小夥子,五樓山南邊十幾里的莊子,就是我們存放東西的那個,我用了三百兩把那裡都買下來了,裡面人家不願意走,直接收做了佃戶。」
江峰坐在酒鋪裡面,笑呵呵的看著趙秀才和張亮,這兩個人算是自己的親信了,前幾日若是有他們兩個在這裡的話,事情也許未必鬧得不可開交。
張亮還是小孩子的脾氣,強忍耐著聽到趙秀才說完,馬上跳出來焦急的問江峰道:
「師傅,那天晚上你可吃了虧,這件事情恐怕是有後患啊,那些勛貴的孩子可是混帳的很,咱們這裡有句話,叫做『番子如狗東廠如狼,勛貴家裡不是人』……」
江峰和趙秀才一起笑了起來,不過接下來趙秀才也是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畢竟是張亮剛才問得也是他關心的事情:
「你這小子,說話也不用腦袋想想,這麼一來咱們豈不都是狗了。」
江峰對著張亮笑罵了一句,聲音隨後就是低沉了下來,嚴肅的說道:
「果然靠著我們幾個人,還是人太少了,這麼孤單無依無靠的,實在是太吃虧了,老趙,你明白我去買人的意思了嗎?」
這句話一點,趙秀才頓時心裏面明白了一些,不過還有些深層次的想法在心頭閃動一下,沒有繼續下去,張亮見江峰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心裏面焦急的還要發問,江峰站起來走到窗前,嘆了一口氣說道:
「今晚我去北城的提督張永家中拜謝!」
話一出口,後面的兩個人先是一愣,接著張亮顫抖著聲音問道:
「是那個提督十二團營兵馬的大太監張永……」
江峰並沒有解釋什麼,問趙秀才到底需不需要休息,直接讓他去惠風樓那裡去幫忙,帶著張亮直接的走出了門,兩個人騎馬直接奔向醇和樓——號稱是京師直隸最大的酒樓。他的拜帖是說自己明天來這裡拜訪。
此時的江峰只是想圍著此處看看,江峰一走進醇和樓這片區域的時候,就是驚訝的吸了一口涼氣,明朝的京師雖然也有個大概的規劃,比如城市也是分為東南西北,每個區域都是有大概的職能,北城是達官貴人,東城是官署衙門的所在,南城是庶民的居住,西城則是一個過渡的地方。
細節還是稍微顯得有些雜亂,天下都知道京師的富庶,人也是越來越多,房舍也是越來越密集。
但是在醇和樓的門前,卻是偌大的一塊空地,這個大小几乎能夠趕上現代的某些城市廣場了,空地上全是車馬,各色服飾的僕役和家人在那裡高聲的談笑,隱約間竟然有種感覺,這裡就像是在天津衛所看到的人市一樣,亂糟糟的。
禁不住在那裡搖搖頭,心想這個生意怎麼能這麼做呢,站在門口知客招呼的倒是乾脆高亢,話說白了這裡就是一個明朝標準酒樓,經營到最好的那種狀態,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獨到的地方。
不過他身後的張亮卻是看到了不同的東西,在後面驚嘆了一聲,開口感嘆道:
「乖乖,門前看不到六品以下的官員啊?」
聽到這個話,江峰猛地回頭,頓時把張亮嚇了一跳,江峰接著開口問道:
「這裡的老闆是誰?有什麼背景?」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張亮的臉都是皺了起來,在那裡尷尬的解釋說道:
「師傅啊,咱吃過最好的飯莊也就是咱們惠風樓了,醇和樓這種遠處看看都是心慌的,從前手裡那些散碎錢財,那裡來得起這裡啊。」
看著江峰的臉色,張亮不敢繼續調侃,只好在那裡說道:
「要不回去讓我爹打聽一下,他應該是知道這裡。」
既然是看到了全貌,也就是沒有必要繼續耽擱在這裡,江峰心裡卻是一動,扭轉馬頭朝著北城跑去,路走了一半,江峰勒馬停了下來,問後面的張亮道:
「京師之中可有什麼能當兵的門路?」
「門路?這還用什麼門路啊?花個幾百文就能在團營裡面掛個名字,但是想靠著這個吃飯卻不行,錢都被軍官們養親兵家丁了。」
街面上安靜的很,大部分的人不是在午睡,就是忙碌生計,當然在這個地方,更多的人是在忙碌國事,不過江峰還是小小的放低了聲音,繼續開口問張良說道:
「你家中可有當兵的親戚。」
儘管張亮被這些話語問的摸不著頭腦,可還是點頭的回答說道:
「師傅,我家就是干這個的,在城外的團營裡面,我有幾個堂兄,現在都是百戶,有一個還是做到了千戶。」
「好,晚上你來我這裡拿些銀子,把城外那一百三十號人都給我丟到軍營裡面去,這些人不是做夢都要有個軍戶的身份嗎,那我就遂了他們的願望。」
這倒也是實話,京師附近的軍戶匠戶雖然是清苦,但是多少還屬於能夠活下去的那種範疇,所以那些沒有機會去補上這個身份的,家中次子或者三子,還有些種種原因出現的衛所,匠戶營裡面出現的孤兒們,都是奢望著能有一個吃皇糧的身份。
在江峰從前的記憶片段裡面,老軍官曾經僱用過一個軍戶子弟,待遇也算是不錯,但那個年輕人接到家裡面說是他哥哥立了戰功,給他補了一個軍戶子弟的缺,立刻是樂顛顛的跑回去了。
江峰在現代的時候,對明朝的軍戶是什麼樣子心裡大概有數,軍戶們與其說是軍,不如說是農奴或者長工,特別是在明朝的中後期,能吃飽飯已經是天上人間了,不過好在一個穩定上面。
除了九邊時時刻刻要提防外敵入侵,其餘地方的衛所日子過得還算是安穩,天下勉強算是太平了些念頭,江峰有時候想到這個發現也不是不能理解,在現代時候,好多人寧可拿著低工資抱鐵飯碗,也不願意出來打拚試試能不能換個更好的生活,人總是習慣性的規避風險,這也是人之常情。
聽到江峰的話語,同樣是知道那些軍戶子弟想法的張亮頓時驚訝的張開了嘴,著急的搶白說道:
「師傅,那買來那些人幹什麼啊,銀子豈不是白花了,寧在軍籍吃糠,不在民籍吃肉啊。」
江峰冷笑了一聲,豎起幾根手指,在那裡冷聲說道:
「徒弟,告訴你們那些親戚,收了我的銀子有幾件事情要做到,咱們那一百多人,要單獨一個營房,不要吃飽,每天狠狠的操練,狠狠的鞭打,只要不打死,其餘的我隨他們,總得來說一句話,折磨的厲害些。」
張亮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小聲的嘟囔的說道:
「師傅,那還不如買一百頭羊呢,最起碼死了之後還能吃肉……」
沒料到江峰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
「一個半月後,那些人覺得生不如死的時候,再把他們從軍營中踢出來,先去問問你家親戚,看看事情能不能做,若是能做,問個價錢,你去老趙那裡領就是了,我有事情要辦先走了。」
說完後,馬鞭朝著後面一抽,胯下的馬匹吃痛朝著前面竄了出去,留下在那裡,滿頭冷汗,更準確的說是滿頭霧水的張亮,在那裡用力的搓著自己的下巴,可是依舊什麼也想不明白。
劉學士府邸門前的道路依舊是冷清異常,那些順天府的衙役不見了蹤影,江峰的心裏面一下子熱乎了起來,把馬朝著一邊一放,找到了平常爬牆那個空隙,朝著後面退了幾步,一個箭步竄了上去。
左腳熟門熟路的踩在坑窪上,雙手扒在了牆頭上,這個時候江峰臉上露出了笑容,此時感覺到渾身上下的輕鬆,不過他還是告訴自己,不要著急翻下去,要是有把鐵尺在那裡等著自己可就不妙了。
「軍爺,大門開著呢,何苦要爬牆。」
後面突然傳來這個聲音,差點把江峰嚇得摔下來,不過聲音蒼老,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人,回頭一看,卻是一個佝僂的老者,臉上全是皺紋,身上穿著也是粗布衣裳,好奇的看著江峰。
江峰手一松就是跳了下來,尷尬的一笑,拍拍衣服朝著大門走了過去,老者顫巍巍的跟上,開口說道:
「院子裡面早就沒有人了,就我一個看宅院的。」
江峰猛然回頭,盯著老者急忙的問道:
「劉學士一家呢!!?」
「前天就搬走了,聽說是有惡狗騷擾,小老兒就奇怪了,這裡平時人都看不到,那裡有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