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我家卡拉是小資 教育的偏差

說起教育,人人都有一套理論,不過實踐起來,我們就會發現有偏差。

以我家貓貓為載體,我與勞工各自實踐了一下自己的理論,現寫出實踐報告。

貓貓改不了的壞毛病,隨地大小便。我稱之為隨心所欲排,惡意放縱自己。比方講,頭天在我床上尿過,剛把一套被單床墊洗了,第二天又惡習不改,罪行重演。我可以原諒他第一次的無心之失,但對再一再二我不能容忍。

勞工於是得意地說,看,我早告訴你了,對待小孩要實行法制。這個法,就是韓非子的「法」,太仁慈了會造成錯覺,引起秩序的混亂,對這小東西,不上酷刑是不解決問題的。

我原本堅決反對體罰,因為我覺得體罰是治表不治本,好沒兩天,傷疤癒合了,疼也不記得了,關鍵是要懂得道理。最終同意勞工實行滿清十大酷刑,是因為最近拜訪我家的朋友普遍反映我家有一股尿味,再加上被貓貓拖得滿地的報紙,這種髒亂差,不整頓是不行了。

另一個沒有規矩的現象,我和勞工都沒意識到,卻被朋友發現,將我們痛批一頓,造成了我們心靈的傷害。朋友上家吃飯,發現我和勞工都習慣性將飯碗舉到頭頂,迅速吃一口,再舉到頭頂,而桌面上,貓貓焦躁地踱步,非常不滿地沖我們大叫。朋友說:「這象什麼樣子!?一點規矩都沒有!哪有人貓同桌的?貓不打真要上你家房頂揭瓦了。」我還替貓貓辯解說:「你來了,我們倆才是這個姿勢吃飯,是不太雅觀。但平時我們不這樣吃的,都是他看著貓,我先吃,然後我看著貓,他再吃,貓貓平時沒機會上桌的。」

朋友最後的結論是,通常父母都看不見自己孩子身上的缺點,就一個字——寵;就倆字——太寵;就仨字——寵壞了!

我不能讓這隻貓丟我們這個教育世家的臉,我於是閉上眼睛,皺著眉頭,下定決心,告訴勞工:「你打!」

勞工開始了紅臉嚴父的生涯。貓貓如果不在規定場所給排水,勞工會先揪著他脖子,將他拖到犯罪現場,先舉證,指著那灘尿漬大聲呵斥:「你看你看!你又亂尿!這是哪個小癟三乾的?!是哪個臭臭把我家搞得烏煙瘴氣?!」然後在貓貓屁股上猛拍兩巴掌,引出一片哀號,一鬆手,貓貓如喪家之狗滿屋亂逃。勞工不依不饒,窮追猛打,再次搬動沙發,移出書架,或將已經凸起的便便大腹硬塞進床底下,揪出肇事貓,再提到正確的排泄位置上,點著小傢伙的腦袋說:「尿這裡!知道不知道?長不長記性?!」

勞工對貓貓圍追堵截的時候,我通常都不聞不問。我不能看那火暴的戰鬥場面,也不能直視貓咪求饒的眼神。據說教育第一原則就是一致性,絕對不能一個打一個護,痛也要放在心裏面。我於是將門關起來,不聽外面的喧鬧。

儘管有我鐵了心的配合,好象效果並不怎麼太好。後來的結果是,貓貓似乎更加不知所措,不曉得哪裡是他應該去的地方。以前也就固定那麼幾個地點,循味過去總能找到痕迹,現在不行了,我們得費老鼻子勁兒搬床,搬沙發,偵察手段更加原始,全憑嗅覺和風向。某日風向一變,我和勞工便會不約而同地抽著鼻子趴在地下搜尋那股熟悉地味道來自陌生的場所。我嘲笑他說,我們家現在是一隻貓和兩隻狗的共同生活。

更糟糕的是,貓貓不記得尿盆的位置,卻記得對他施暴的人。現在一看到勞工,哧溜一下就鑽沒影了,或者是一尿完就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一聲不吭,害我們到處找他。

我於是非常得意地登場,要勞工看看為什麼孔子的「仁」字可以貫穿中國歷史幾千年。孔子的中心思想是個「仁」,教育要以愛為核心,採取鼓勵的方法,因材施教。先給勞工失敗的機會,才能襯托出我成功的不易,以實際教育成果向他昭示誰是這個家的真正教育人才。

我最擅長的是軟語相勸。我開始非常親昵地稱呼他「寶——!」這樣的昵稱讓這一向飽受老拳的貓貓通體舒暢,只要我喚一聲:「寶——!」貓貓便會踮著貓步非常輕柔地躍上我的膝蓋,閉著眼睛任我搔弄他的下巴。我於是在他選定最舒服的姿勢以後開始教育:「寶啊!我家的乖寶寶,大便入盆,小便入池,知不知道?」寶於是乖巧地答:「道——!」

寶寶最喜歡的食物是帶奶油的蛋糕。我將這食物作為獎勵他的法寶。如果他非常恰當地去對了位置,我會在他的便盆旁放一小塊蛋糕。

貓貓明顯進步了,入盆的次數比以前多得多。

不過寶有時候腦袋瓜還沒轉明白過來,不太明白什麼時候可以得到他心愛的蛋糕糕,根據他的邏輯,應該是往尿盆里一坐,蛋糕糕就會來到。

於是寶這兩天很多時候都賴在尿盆里,扯著脖子沖我嗷嗷叫,讓我忍不住大笑,因為就在旁邊咫尺的地方,明顯躺著一泡金燦燦的尿。

2004-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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