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嬰兒的成長 關注兒童的精神世界

出生後的嬰兒,首先會經歷一段精神發育過程。這完全不同於他們在胚胎里的成形過程,當然,也有不同於後來要體驗的生活。初生嬰兒的出生只是在肉體方面,而精神方面還處在「形成期」,所以我們將他們稱為「精神的胚胎」。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人類需要經過兩個胚胎期:一個是在出生以前,這和所有動物相同;另一個在出生之後,其實就是上面所說的「精神胚胎」期,這是人類特有的,其他生命都不具備這種能力。

人類有別於各種生物的原因是,各個物種之間存在著差異,一個物種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不同於其他物種。一個新物種會繼承同類物種的基本特性,肯定也會具有舊物種所沒有的特性。於是,伴隨著一個新物種的出現,生物界就向前推動了一步。

正因為這樣,鳥類和哺乳動物的出現,使動物界的狀況大為改觀。因為鳥類和哺乳動物不只是源於舊物種的遺傳,而且身上還出現了全新的特性。恐龍滅絕之後,隨即出現的鳥類,帶來了一些新的生存技能,比如他們會保護自己的卵,它們學會了搭巢建穴以保護幼鳥。這些技能恐龍都不會,大型爬行動物經常隨意將自己的卵拋棄。

哺乳動物加強對幼仔的保護,是證明他們是由鳥類進化而來的表現之一。哺乳動物把幼仔置放於體內,用自己的血液滋養它們,而不同於鳥類動物那樣將卵排到體外孵化。哺乳動物進化的結果是人類。而嬰兒具有的兩個胚胎時期,將這些新的生物特徵推入一個更高級的台階,這是其他生命所不曾擁有的自然奇蹟。

對人類的這個新特性,我們應加以研究,最好在兒童發育和人類心理研究上找到突破口。假設人類的活動依靠精神和智慧,那麼,這種精神力量和創造性智慧就是人類生存的圓心,其他的行為活動都以此圍繞,人類的發展也以其為前提。

依據印度哲學的說法,人的精神狀態會直接影響到人的活動,部分生理障礙源於心理疾病和精神失常,如今,西方世界也肯定了這些觀點。假如印度先哲的說法是正確的,假如精神對人真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假如真的是內在精神控制著人類的行為,那麼,我們就不能忽視新生兒的精神世界,不能像過去那樣僅僅關注他們的身體。

嬰兒不止具有像成人那樣的學習能力,還能依據周圍的環境進行自我塑造,因為他們具有一種特殊的心理類型,這與成人的心理類型大不一樣。正因如此,嬰兒與周圍環境的關係也跟成人不同。

對成人來說,環境是自己需要加以觀察和思考的外部客觀對象;兒童則不同,他們不明白什麼外部環境,他們在記住周圍事物的同時,還吸收所有事物,使其成為心靈的一部分。成人能夠認識外部世界,卻感受不到它與自己的聯繫,對此麻木不仁;嬰兒則不同,他們藉助對環境的體驗完成了自我的塑造,把對事物的感知吸收成為自己個性的一部分。嬰兒在無意識中完成對環境的記憶,並且具有一種吸收能力,帕西·納恩先生將這種記憶類型稱為「記憶性基質」。

關於這種特殊記憶類型的最好例證,就是嬰兒學習語言的過程。兒童學習語言,不是靠「記住」了話語的發音方法,而是自發形成了發音的能力,甚至能很快地熟練運用語言。成人則不同,他們掌握一門外語要受到艱苦的磨礪,但只要兒童開始說話,就順理成章地遵循語言法則和特殊用法。他們不需要像成人那樣對語言進行研究和記憶,他們甚至未曾想到要那樣學習語言,但是他們卻熟練地掌握了語言,並使之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顯然,與通常的記憶相比,嬰兒學習語言的方式完全不同,而這種方式是兒童思維的重要組成部分。

對外部環境,兒童有一種特殊的敏感性,這種感知能力使他可以順利觀察和吸收周圍事物,並且逐漸適應周圍環境。同樣是在無意識中,兒童完成了這個特殊的學習過程。

我們認為,適應過程是生命的第一個階段。與成人的適應行為相比,它們存在很大區別,所以必須確切理解「適應」一詞的含義。孩子的這種特殊適應能力,使他把自己的出生地變成永久的家園,這也好比嬰兒對語言的掌握,因為人唯一能說得順暢的語言就是自己的母語。因此一個成人生活在國外,他自始至終都會有一種陌生感,永遠無法像嬰兒那樣適應一個新世界。傳教士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激情滿懷,為傳教遠赴他國,如果你有機會見到他們,他們一定會這樣答覆你的問候:「我們身在他國,不過是一個孤單的異國客啊!」由此我們能看出,成人的適應能力多麼的有限。

兒童則不然,儘管他們出生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但總是可以與之建立密切聯繫,不在乎生活有多麼艱難,也不管是生在芬蘭的冰凍平原還是生在荷蘭的海灘,他們總能從中發現無窮的樂趣。

正是在兒童時期,人們培養了這種對家園的深切懷戀與熱愛。當然,成人對家鄉也懷有同樣的情感,他只能愛這塊土地,因為他的成長經歷使他屬於這塊土地,除這之外,他幾乎找不到類似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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