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

這本書讓我們消遣了一段時間。從初秋到冬末。各篇文字都是講給熱羅姆·博儒爾聽的,幾乎很少有例外。然後整理成為文本,再由我們各自通讀。經過討論後,我對文本進行修改,熱羅姆·博儒爾再從他那方面讀一遍。起初一段時間,這樣做很感困難。隨後,種種問題我們就放開不管了。接著是注意主題。這方面後來我們也棄置不問。這項工作最後一部分,由我來簡化文字,使之輕快,平靜。這是我們共同的意見。所以沒有一篇文字是完整的。沒有一篇文字完全反映我一般對所涉及的問題進行思考的內容,因為一般來說,我並沒有思考什麼,除非是社會不公正這個問題,其他我沒有思考什麼。這本書至多代表我在某些時機、某些時日、關於某些事情的想法。所以也代表我的思想。我身上絕沒有那種專橫武斷的思想,我是說,那種最後確定的思想。這種禍害我一向是遠遠避開的。

這本書沒有開端,也沒有終結,也不屬於中間部分。沒有一本書是沒有存在理由的,這樣說,這本書就不屬於其中任何一種了。它不是每日新聞,與新聞體裁不相涉,它倒是從日常事件中引發出來的。可以說是一本供閱讀的書。不是小說,但與小說寫法最為接近——當它在口述的時候,那情形很是奇異——就像日報編者寫社論一樣。這本書的出版,我不免猶豫再三,但是,沒有一種可以預期或者現有的書籍構成形式可能容納《物質生活》這種流動的寫法,在我們共在的這一段時間,我與我之間、你與我之間,就這樣往複來去進行交流。

瑪格麗特·杜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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