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難以避免的愛情戰爭 5、支配與服從雙重奏(二)

對於控制者來說,你的想法不值一提,他們根本不關心你的想法,拒絕真正了解你。

——摘自帕萃絲·埃文斯著作《不要控制我》

前不久,一個朋友給我講了這樣一件事:

她和一對情侶朋友一起去吃飯。到了餐館後,那個男子說「女士優先」,讓她們兩個點菜。

於是,她們兩個選了幾個菜。

但是,等服務員來後,這個男子卻一一否定了她們選好的幾個菜,說她們點的幾個菜都不夠好,然後點了他自認為的「夠好」的菜。

「這種人,真讓人受不了。」她說,「既然你自己那麼有主意,一開始你自己點不就得了,幹嗎還讓我們費心思?」

聽上去,她對他似乎很有情緒似的。但再聊幾句,我發現,她和他其實是已經認識多年的朋友。

了解到這一點後,我說:「OK,你先不要說他的其他事情了,我先對他做一些推測吧。」

她自然很感興趣,於是我做了以下的推測:

第一,每次和他吃飯,他都會重複這個模式——先讓你點,然後否定你,最後讓服務員按他的意思來上菜。

第二,他決定了的事情,不管你怎麼反對,他都會去做,和他在一起,你會經常覺得自己被嚴重忽略。

第三,他有特殊的優點——如果你需要幫助,他會不計代價地幫助你,熱心程度堪稱罕見,只是你會覺得他幫的好像不是地方。

第四,他常說類似下面的話:照我說的去做;聽我的;就這樣;遵從我的指示……

她說我的猜測差不多都對了,接著問我:「你是怎麼猜出來的呢?」

我回答說:「這一點都不難,因為他屬於支配慾望超強的人。以上我說的,不過是他們的一些共同特點,同時又糅合了你剛才說的他自己的一些個人特點。」

上文談到,有些人會特別渴望別人按照他們所希望的方式給予回應,他們內心中有這樣一個絕對化的邏輯:

我以我的好的方式對你,你也必須以一種特定的好的方式對我,否則你就是不愛我。

我們每個人都渴望別人,尤其是戀人或重要的親人,以一種特定的方式對待自己,但假若對方不這麼做,大多數人不會感到很失望,更不會因此就認為對方不愛自己。但是,有些人會極其渴望這一點,並將這一點絕對化。

在前文中,我主要探討了依賴者的心理機制,現在,我將主要探討支配者。而前面提到的那位男士,無疑是典型的支配者。

支配者還可大致分為兩個類型:赤裸裸的支配者,他們甚至不願借用「我對你好」這個借口,而是直接表達「你必須聽我的,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溫情的支配者,在表達支配慾望的時候,他們會使用「我是為了你好」這一借口。

很多支配者既是赤裸裸的,也是溫情的。在某些人際關係中,他們懶得披上溫情的面紗,而是直接使用其擁有的權力或暴力,迫使別人服從其意志。而在另一些人際關係中,他們則會溫柔很多,在迫使別人服從時,會同時傳遞「我是為了你好」的信號。

譬如,有些人在工作單位是一個赤裸裸的支配者,但面對親人時會表現得極有愛心和耐心,但不管多有愛心和耐心,他們一定會追求「你必須聽我的」這個終極目的。

必須強調的是,當傳遞「我是為了你好」這個信號時,支配者自己意識上的確是這樣想的,他打心眼裡認為自己是為了對方好,但對自己習慣性地否定對方的意志缺乏認識。

所以,我對前面提到的那個朋友說,你一定會感覺自己常被他否定,但如果你拿這一點質疑他,他一定會說:「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哪裡這樣做過。」

她點點頭說,她早就這樣說過他,而他也正如我所預料的,根本不承認自己有否定別人的習慣。

支配者的內在關係模式是強化版的「我行,你不行」,他會絕對地、一貫地認為「我行」,同時又絕對地、一貫地認為「你不行」。

若和支配者談戀愛,那麼,在最初的蜜月期,一些自我意識不是很強的人會有完美感。因為,支配者越認定「你不行」,他就越要展示「我行」,所以,他會盡自己一切所能,無微不至地照顧你。

胡茵夢在其自傳《生命的不可思議》中寫道,她和李敖剛戀愛時,他是天底下最會照顧女人的男人。那時,每天她一醒來,床頭都會放著一杯牛奶、她愛吃的食物和一份她必看的報紙。

後來,她才明白,李敖這樣做有一個前提——「一切事物在他掌控中」,一旦這個前提被打破了,他就是最不容人的那種人。

所謂「一切事物在他掌控中」,即他感覺自己絕對行,或者說,他的支配慾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這時,他就會展示「我可以為你做一切」。

不過,支配者這樣做時,他藏著一個假定的條件——「你必須聽我的」,否則他們不僅會收回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而且還會施展出霹靂手段,以懲罰不聽話的戀人或家人。

莎莎的例子正好可以說明這一點。她26歲,戀人比她大很多,而且極其能幹,是那種大權在握的人,同時又極細心。

和她在一起時,他不僅在經濟上滿足她的一切需要,而且在生活上也包辦了一切。譬如,燒菜、做飯、掃地等家務全是他操辦,並做得極其出色。和他相比,她簡直方方面面都很弱智。

不過,似乎是,她越弱智,他越愛她,而他也說過,他就是喜歡她傻傻的樣子,那時他覺得她最可愛。

去年,他們有過一次比較大的矛盾,莎莎第一次非常生氣,不打招呼便離開了他,失蹤了幾個小時。她希望男友繼續發揮「我可以為你做一切」的精神,很緊張地去找她。沒想到,他沒任何動靜,甚至連一個簡訊都沒發給她。

最後,她慌了,自己又溜了回來。他看見她回來後,第一句話就是:「我們不合適,分手吧。」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完全震驚了,趕緊央求他,希望他能原諒她的壞脾氣。央求了很久後,他終於答應原諒她,但警告說:「這樣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

不久以後,他們再次發生矛盾,她再次玩了一下失蹤的遊戲。這一次,他沒有給莎莎任何機會,斬釘截鐵地和她分手了。

對於這個故事,估計很多人會認為,這個男人真「男人」,雖然太狠了一些。

不過,我聽了太多類似的故事,我料到,莎莎和他的故事不會就這樣結束。

果真,「分手」半年以後,他又回來找莎莎,她仍然愛著他,兩人立即又走到了一起。

重新到一起後,對於分手的事情,這個男人並沒有說過一句話。莎莎也不敢提,怕再次惹怒他,但她很想問他:「你為什麼那麼狠心離開我?你為什麼又一聲不吭地回來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果莎莎深切地懂得支配者的內心邏輯,她就可以輕鬆明白一切。

作為一個極端的支配者,這個男人把「我對你好」「你必須聽我的」和「否則我會懲罰你」這三點都發揮到了極致。

當莎莎表現得「我徹底不行」時,他最愛她,對她的好簡直無可挑剔。

然而,這種好,是要莎莎以「必須聽我的」作為交換的。莎莎那兩次失蹤的小小把戲,挑戰了他的支配慾望。在別的男人看來,莎莎這兩次小小的失蹤算不了什麼,他們不僅不會生氣,反而可能會對她更好。

但是,這個男人的支配慾望太強了。在這兩次事件中,莎莎表現出來的對抗嚴重刺激了他的支配慾望。

為了捍衛他的支配慾望,他接下來便實施了戀人間最極端的懲罰——「我和你分手」。

不過,這只是他的懲罰手段而已,他並不是真正想得到這個結果。所以,熬了半年後,他又來找莎莎。

顯然,和莎莎在一起,才是他最核心的願望,只是,他希望在達成這個願望的同時,莎莎還能滿足他的支配慾望。如果兩個願望發生了衝突,他便會採取一些手段來保護自己。

如果莎莎明白這一點,就可以在他回來時,堅定地拋出自己心中的那幾個問題:你為什麼離開我?你為什麼又一聲不吭地回來了?

這時,飽嘗了分離之苦的他,就可能適當地反省自己,並多少會改變自己,放棄自己的一些支配慾望。

莎莎和其男友是一個嚴重的依賴者與一個極端的支配者的故事。他們都有自己的問題,但他們的問題又可以相互匹配,所以可以相處得很不錯。

然而,他們的故事也說明,一個支配者與一個依賴者,不可能永遠會相得益彰,當支配者感到厭倦了,或依賴者想走向獨立了,他們的關係就會受到極大挑戰。

相比這種極端的故事,生活中更常見的是一般的支配者與一般的依賴者的分分合合,但這種如同溫水煮青蛙般,看似不激烈的支配也常導致更可怕的結果。

於小姐是一名白領,自從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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