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261章 爭分奪秒

蓋俊為了準備攻打冀州,早在去年就開始在上黨壺關、潞縣囤積糧草,即使冬季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動用這筆糧食的打算,不僅如此,恆山諸山谷亦有不少屯糧之所。四萬大軍全無後顧之憂,在張白騎的帶領下橫穿恆山,到達冀州魏郡涉國縣境內。

涉國縣尚屬於恆山區域,大軍在山中休整一夜,士飽馬騰,順山而下,開始渡清漳水。涉國縣長登城眺望河西岸數之不盡的大軍,嚇得身體似篩糠,數百守城士卒更是毫無半點抵抗的意思,一鬨而散。

「將軍……」涉國縣長帶著縣中官吏跪於河岸東側恭迎。

蓋俊騎著高頭大馬,面無表情的沖他們點點頭,這些人地位太低,根本沒有必要和他們廢話,命人接管縣城,作為屯糧之所,而後帶著大軍穿城而過,徑直向東。

涉國縣類似於上黨的潞縣,處于山谷之中,只有東北方一條峽谷可以通往冀州治所鄴城,毫無疑問,這裡設有駐兵的關隘。并州對冀州有著天然的優勢,北雁門、中太原、南上黨,均居高臨下,俯臨冀州,并州舉兵向東,直如泰山壓頂。由於冀州治所在南方魏郡鄴城,所以蓋俊此次從並南上黨過來,便是要擒賊擒王。涉國此處關隘是冀州治所鄴城西方唯一的屏障,一旦被突破,就猶如美女光著身子站在惡漢面前。

這裡地理位置雖然對冀州無比重要,然冀、並二州素來無仇無怨,韓馥並不是很重視此關隘,只有一個千人部,由一名校尉統領。

當蓋俊大軍出現,無邊無際,黑壓壓蔓延而來,守隘校尉頓時懵了,半晌才吼道:「快,關門、關門……快,通報使君,并州人殺來了,十萬眾、十萬眾……」

蓋俊馬鞭指向關隘,謂身旁的馬超道:「去,孟起,派人告訴守將,馬上獻隘投降,否則殺無赦。」馬超今年才滿十六歲,但他已是掛司馬銜,目前擔任射虎營親衛曲隊率一職,掌管五十人,是以先行取字。

「何用旁人,我去。」馬超匹馬出陣,直抵隘下,奮聲吼道:「驃騎將軍臨冀,爾等速速開門恭迎,不然大兵一起,天崩地裂,死屍滿隘。」

「射死他……」守將校尉沖身邊之人吼道。

三人應命,或彎弓或舉弩,嘣嘣幾響,三道流星般的箭矢順隘而下,疾速射向馬超,馬超手拽韁繩,坐騎幾至通靈,敏捷地跳向一旁,盡數躲過箭矢。此馬乃是其父度遼將軍馬騰去年末聞他在恆山數立功勞,心懷大慰,特意從匈奴中挑選的千里駒。

「豈獨爾等善射?」馬超勃然大怒,卸下二石強弓,持弓之手握著三箭,抽出一支掛在弓上,口中大喝一聲「著」,鋒利的箭簇瞬間射穿一名偷襲者的額頭。

馬超猶不解氣,再拽一支長箭,搭弓射出,這次箭矢是從對方眼中鑽入,同樣爆腦而亡。當他第三次開弓,最後一名偷襲者急忙趴在隘內,不敢露頭,唯恐自己步兩位同伴後塵。

開弓豈有回頭箭?馬超隨便找上一人射殺之,然後才氣呼呼的撥馬迴轉。

「砰砰砰!威武……砰砰砰!威武……」數萬漢軍兵器互擊,跺腳呼喝。

蓋俊撫掌笑道:「這小子的射術與日俱增啊,大有趕超孤之趨勢。這兩年孤被糧食逼得焦頭爛額,少有遊獵,這次要回冀州虧欠并州的錢糧,孤便有閑暇了。」守將拒絕投降並未影響到他的心情,莫說區區一座關隘、千把兵,便是集冀州十萬兵馬,蓋俊也不認為能阻止自己的腳步。

蓋俊此次征冀,身邊的文官帶有農都尉、驃騎將軍長史武威人賈詡,主薄河內人楊俊,太原郡功曹、驃騎將軍掾河內人司馬朗,別駕吏、驃騎將軍掾太原人孫資,傅干今年十七歲,蓋俊亦給他安了一個驃騎將軍掾的名頭。當然,文官絕不止這些,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前後左右四將軍皆開府,驃騎將軍府屬有長史、司馬各一人,從事中郎二人,掾屬二十九人,令史御屬三十一人。蓋俊由於兼任并州牧,驃騎將軍府的作用大打折扣,人員並未招滿,不過猶有三十餘人。

「度遼將軍虎威北方,匈、胡畏懼,虎父豈有犬子?」主薄楊俊回了一句,隨後面容一肅,長揖諫道:「聞將軍素喜春秋左傳,每每手不釋卷,勸導諸將『匹夫之勇不可取,為將不可不知書』,然將軍豈能不知魯隱公到棠觀魚,《春秋》譏之,《尚書》亦有戒勸遊獵之語,此周、孔之格言,二經之明義也。今董卓弒殺天子,漢室蒙難,將軍為一州之君,負天下所望,正該誅殺國賊,振奮社稷,怎可痴纏于田獵?」

蓋俊笑容一僵,面色微微顯得有些不自然。

蓋俊身邊諸將紛紛露出憤怒之色,惡狠狠盯著楊俊,怪其無禮。

楊俊絲毫不懼,坐在馬上挺直背脊,其形貌瑰奇,風神疏朗,目光如劍,義形於色。他是為蓋俊好,若是對方連這樣的話也聽不進去,就證明他不是自己心目中拯救天下社稷的人,未值輔也,不如歸家。

賈詡狹長的雙眸眯成一條縫眺望遠方,看似心神不屬,其實心如明鏡,他認為楊俊說得對,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規勸蓋俊就很不明智了,這不是當眾打蓋俊的臉么。

「我想射獵你也管?」蓋俊心裡不悅,面上卻扯出一絲笑,「楊主薄所言有理。」

楊俊再揖道:「將軍如真能這般想,此為并州百姓之福,天下百姓所願。」

馬超回來後蓋俊立刻把氣撒到對方身上,命令進攻,撈到首戰的人竟然是折衝校尉徐晃及其五千大軍,大大出乎眾人意料,在一片羨慕的目光中,徐晃面色平靜的接令,躍上戰馬,從容而去。

賈詡目視徐晃背影,說道:「徐公明真有良將之風。幸而得遇將軍,不然委身楊奉,不免明珠暗投。」

「文和所言甚是,徐公明,非楊奉所能盡用也,此子異日必為我麾下有數大將。」蓋俊微微一笑,魏之五子,堪稱三國時代最好的良將了,可惜另一人張遼失之交臂。蓋俊擦了擦下巴,心裡盤算著要不要效法曹操之於太史慈故事,給張遼寄去草藥「當歸」。只是董卓未死、張楊身亡兩件事是擱在兩人之間的一道鴻溝,張遼未必敢於跨越。

提起魏五子,蓋俊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張頜,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碰面。至於拉入麾下,他從未升起過這樣的念頭,張頜乃是冀州名將,無論是誰入主冀州都要倚仗他,冀州是他的根,沒道理離開家鄉投奔并州。

「咚、咚、咚咚咚咚……」

戰鼓雷鳴般響徹,徐晃以楯兵為前驅,弓弩列於後,潮水般湧向關隘。因道遠、路難,此次并州軍並未帶來太多沉重的攻城戰具,不過對面關隘守城裝備同樣不怎麼樣,大半天過去了,只搬來二十餘架床弩,看其陳舊的模樣,還能發揮出幾層威力?

隨著徐晃部臨近,關隘之上的二十餘架床弩紛紛奏響,巨箭帶著凄厲嘯聲從天而降,輕易地擊碎士卒盾牌,將人活活釘在地上。

徐晃麾下的士卒顯然沒有經歷過床弩的洗禮,神情驚恐,以致陣型變得散亂,徐晃對身側的令旗使道:「告訴士卒跟緊自己所屬的什、隊、屯,向前……」

「諾。」令旗使舞動手中玄色旗,玄色旗行軍時、備戰時,接戰時意思各不相同,行軍時舞之代表遇到水澤,備戰時表示軍陣後方或北方,接站時則是死戰的意思。所謂死戰,勇猛向前,駐足、後退者,皆斬。

見玄色旗,士卒頭皮一陣發麻,舉著盾喊殺前奔。

「嗡……」

千百支長箭霎時飛離關隘,遮天蔽日,下雨一般落在盾海,發出「噗噗」的悶響,當今盾牌多是木質蒙上一層牛皮,並不能確保士卒的絕對安全,尤其是站在高處射出的箭,常常受到風力、下墜的影響,更添三分威力。

挨了數輪箭雨,徐晃部沖入射程範圍之內,徐晃當即命令弓弩散向兩翼,放箭壓制關隘守兵,一瞬間數倍於對手的長箭狠狠貫入隘上,冀州兵紛紛躲進女牆。女牆即城上垣,又曰睥睨,說得更簡單一點就是城牆上面呈凹凸形的矮牆,掩護守城士卒免於箭雨之用。然而魏郡郡兵久疏戰陣,不少人反應過慢,被釘在地上,有幾人一時不死,哀嚎著伸出手,想讓同伴把他拉進女牆,當然沒有人肯幹了,白痴才出去呢。雖然這種想法很冷血,卻是正確的,下一刻,密集的箭矢再度襲來,外間之人無一存活。

守隘校尉縮在女牆裡,從小孔窺敵,關隘內的弓弩並沒有停歇,射口內上百弓弩手還在拚命向外射擊。所謂射口,自然是專門為射擊之用,因為僅有尺余方圓,想要從隘外射中射口內的人,難如登天,即使偶爾有人倒霉,也會有後面之人接替。

守隘校尉越看臉色越差,他只有一千人,企圖用千人阻擋數萬大軍那是痴心妄想,他只希望守個兩三天,給使君留出一些準備時間,到時功名利祿唾手可得。現在他果斷的將時間縮短為一天,只要守住一天就好,希望……

徐晃部先登士卒一手舉著盾牌一手抬著雲梯從兩翼弓弩中間穿過,在楯兵的帶領下沖至關隘城腳,立起雲梯。後來者口叼刀,手持盾,一躍而上,手腳並用,飛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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