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問道:「清水那邊進展如何?」
傳令兵道:「回稟將軍,陳將軍殺敵甚眾,最多只要兩刻鐘就可盡數消滅敵騎……」
張梁點點頭,目光遠眺,皇甫匹夫,你會如何選擇呢?派不派援軍?派的話,多少人?
沒過多久,又有傳令兵來報:「將軍,對方出動騎兵了……」
終究還是派出援兵了嗎。張梁木無表情,就像沒有聽到一樣。
「將軍……」
良久,張梁緩緩開口道:「一共多少人?」
「約四五千騎。」
「四五千騎?這是漢軍最後的騎兵了吧?好一個當機立斷、好一個當機立斷……皇甫匹夫不愧是漢國一代名將!」張梁心裡輕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力量的不對稱,讓張梁心力憔悴。
「將軍……」
張梁回首道:「阿靈……」
「將軍……」形貌魁梧的張龜手裡提著一桿烏黑髮亮的大鐵戟出列。
「率三千騎速援。」
「諾。」
往援的路上,胡封馬鞭有一下沒一下的甩著,笑罵道:「幽州人真他娘的廢物,并州人也那個德行,五千人打不過兩千人,真給邊地丟臉。不過也應該感謝這些廢物,否則我等還要在後方傻看著。」
龐德道:「我若為幽州騎兵主將,早就羞憤得撞馬而死。」
胡封似笑非笑道:「小子,你想當主將?再等二十年吧。」
龐德滿臉不服氣,大聲道:「霍驃騎十七為將,耿伯昭二十三拜大將軍,我何能不如?」霍驃騎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霍去病。耿伯昭即耿弇,東漢開國名將,是個可以和韓信比肩的奇才。
「小子野心不小啊!」
龐德鏗鏘有力道:「大丈夫當有遠志!」
「壯哉令明!……」親衛曲同僚紛紛喝彩。
「轟隆隆!」
漢騎和黃巾騎兵幾乎同時抵達戰場,張龜鐵戟向天,奮聲喊道:「直擊漢軍……」
「殺……」三千黃巾玄甲騎兵齊聲狂喝,如決堤之水一瀉而下,上萬隻馬蹄踏在地上,發出令人窒息的碎響。
蓋俊令麹義、傅燮各率本部兵馬左右包抄,自將兩千餘騎正面迎擊。
一旦讓兩邊的漢騎施展騎射,將是一場災難,張龜大吼道:「左右出列五百騎阻敵……」
黃巾騎兵驀然分出千騎,一左一右離弦之箭般射出。
偏軍率先接戰,轉瞬間,正面兩支鐵騎猛烈對撞。
血光漫天,人仰馬翻。
張龜大鐵戟橫掃而出,出乎意料的是並未將敵擊落,不及多想,角度微調,割向另一人。
「鐺!」
「又被架住了?」張龜心頭震驚得無以復加,前一人披頭散髮,身形壯碩,一看就是猛士之流,但第二人年貌甚清,至多十六七歲。涼州人連半大小子都有這等勇武?
長長的大矟筆直地刺來,張龜側頭避開,戟鋒翻轉,由下至上斜撩,鋒利的小枝瞬間削斷對手頭顱,張龜一愣,似有不信,鐵戟硬拍,砸碎一人腦袋,這才暗暗鬆一口氣,看來涼州人並非人人武勇無敵。
「殺……」一個比他還要魁梧的大漢掣起長矟,張龜擺戟抵擋,「咣當」一聲巨響,握戟的手立刻變得黏黏的,竟是被震裂虎口。一員漢騎縱馬而來,戰刀雷霆萬鈞般落下。
張龜把牙一咬,大鐵戟電射而出,洞穿漢騎胸口,將之挑起。
「啊……」漢騎一時死不了,抓著戟身凄厲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大木……」馬騰腦子「嗡」的一聲,策馬迴轉,臉部獰成一團,陰森可怖,彷彿地獄歸來的惡鬼。
看著剛才和自己交手的大漢亡命撲來,張龜心中大懍,長嗥一聲,將戟上這人摔出。
馬騰抱住大木,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撞落下馬。
「大木……大木……別睡……千萬別睡……」馬騰狠狠拍著兄弟的臉頰,涕泣滿面。他還一文不名的時候,大木就開始跟隨他,比親兄弟還親。
「大兄……我先走一步了……替我報仇……替我報仇……」大木口鼻冒血,頭一歪,瞪目而亡。
「啊……啊……啊……」馬騰從地上撿起一把環首刀直奔張龜。
「殺……」張龜大鐵戟舞得跟風車似的,挨上死,擦著亡,他剛才殺的那人似乎並非一般人,上百漢軍彷彿瘋了似的圍著他進攻。
「還我兄弟命來……」馬騰聲若奔雷,一刀劈下,斬斷馬首。
張龜狼狽的摔下馬,暈頭轉向的工夫,馬騰戰刀又至,張龜拔出腰間佩刀奮力回擊,金鐵相擊的脆鳴聲不絕於耳。
「啊……殺殺殺……」張騰憤聲咆哮。
「怕你不成……殺……」張龜也被激起狠氣。
兩人只攻不守,揮刀亂砍,轉眼間就氣喘吁吁,傷痕纍纍,馬騰胸口中了兩刀,大腿挨了一刀,張龜傷勢更重,左臂被齊肩斬斷。
「殺……」馬騰忍著痛楚,一瘸一拐的舉刀殺來。
「真他娘的是個瘋子!」張龜被砍中臉部,轟隆一聲趴到地上,臨死前心裡大罵。
能夠成為太平道騎軍中的一員,皆是意志堅定的太平道教徒,主將陣亡不僅不見慌亂,反而凶興大發,更加亡命。
傅燮、麹義先後擊潰敵人,夾擊而來,黃巾騎兵捨生忘死,直至全部陣亡。
另一側的戰事也結束了,以黃巾步騎全殲幽、並鐵騎告終。
「呼……咳咳……呼……咳咳……」捂著被洞穿的肚囊,陳淩一邊咳嗽一邊問道:「還有多少人活著?」
「三、三百餘。」
「隨我殺……」陳淩艱難的上馬,指揮著太平道僅剩的三百餘騎馳向蓋俊部。
鮑出道:「他們這是在求死啊!」
關羽嘆道:「真勇士也!」
宋立搖頭道:「這等強軍,應該守衛邊疆,震懾羌胡……可惜啊……」
「殺……」
「轟隆隆!」
鋼鐵洪流碾過,太平道騎兵——全滅。
正當蓋俊部準備攻擊黃巾側翼,耳中忽然聽到漢軍後方鉦響。片刻後,黃巾軍同樣傳來撤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