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薇靠在床榻看著《列女傳》,顧名思義,《列女傳》是講古代婦女德行之書,乃是西漢經學大師劉向所著,共分七卷。漢成帝時皇后趙飛燕失寵後招來一批壯碩美男淫、亂無度,劉向看到宮室如此穢亂,忍無可忍,又不便直言,便引經據典,搜羅古代賢后貞婦,寫成了一冊《列女傳》,呈獻漢成帝作為諷勸,力斥孽嬖為亂亡之徵兆,以盼望朝廷有所警悟。他這番心血自然是白費了,漢成帝那可是在古今昏君榜佔據一席之地的著名昏君。《列女傳》沒有達到作者編撰它的目的,卻是歷史上第一部婦女專史和通史,歷來是大家女郎的必讀之物,卞薇已經讀到第四卷貞順傳。
因是在自己的卧房,卞薇柔順烏黑的秀髮沒有盤起,而是任由自然垂下,近乎完美的妖艷臉龐由於全神貫注顯得份外迷人,寬袍遮掩不住她那熟透的曼妙嬌軀,一對白皙無瑕的纖足裸露著。這一幕被蓋俊瞧個正著,二人雖是「老夫老妻」了,他心裡仍不免有驚艷之感。
卞薇看到他一副失神的模樣,忙拉過被子蓋住纖足。
蓋俊暗叫可惜,笑著說道:「我是你夫君,看不得嗎?」
卞薇正待說話,忽感胸口一惡,俯身連連乾嘔,卻是什麼也吐不出。
蓋俊心裡一驚,來北地路上最後幾日她時常噁心嘔吐,昨天也是,他以為是舟車勞頓所致,沒怎麼放在心上,然而今日還不見好就有些奇怪了,莫不是、莫不是……有喜了?
「我去給你找醫師來。」蓋俊面露喜色,轉身匆匆離開房門。
女人對自己的身體最是敏感不過,卞薇早有察覺,只是不敢肯定,如今見蓋郎也這般認為,八成是了。
蓋俊急喚來蓋胤,叫他去府衙找醫師。郡府有醫曹,主醫藥事。蓋胤身有書佐身份,一路暢通無阻,醫曹史得知長史需用一名醫師,登時自告奮勇,說來他也確實是曹內醫術最高者,否則也不會做到這個位置。
醫曹史為醫數十載,醫術精湛,甫一切脈就已能夠斷定,起身抱拳道:「恭喜長史、賀喜長史,令夫人有喜了。」
「我要當爹了?」蓋俊儘管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大為驚喜。兩世為人,終於要當爹了。
卞薇沒有羞澀,撫摸著小腹,嫵媚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幸福之色。
蓋俊緩了緩心情問道:「有多久了?能看出嗎?」
醫曹史回道:「回稟長史,有兩個月了。」
「你開些安胎藥。」
「好,我這就給夫人開幾劑安胎藥,每日服一次。」醫曹史點頭道。其實安胎藥對此時的卞薇可有可無,可是看蓋俊一臉急切的樣子,多半是聽不進去。
蓋俊安下心來,目光轉向卞薇。
醫曹史識趣的告辭,蓋胤送行,順道去醫曹取葯。
蓋俊蹲下身,緊緊握住卞薇的手,神情激動地道:「薇兒,謝謝你……」
「妾為夫生子,天經地義,何謝之有?」
蓋俊駁道:「蓋家有後,何能不謝?」
卞薇道:「萬一是個女兒呢?」
蓋俊笑道:「女兒更好,和父貼心。」
此話從何而來?卞薇聽得一腦門問號。
蓋俊揉搓著骨韘說道:「薇兒,你喜歡男還是女?」
卞薇想了想答道:「我希望此胎是女。」
蓋俊笑容猛地僵住。沒有母親不希望生兒子,特別是古代母親,歷來都是母憑子貴。他對她內心的想法甚為清楚,卞薇所生孩兒是男孩的話,就為蓋家長子,庶子中,以庶長子壓力最大,他為長兄,卻在嫡弟妹面前沒有兄長的威嚴。長女則截然不同,她不需承擔過多的壓力。
「薇兒……我……」蓋俊張了張嘴,他想要向她保證子女無分嫡庶,一視同仁,可是他能說出口嗎?他將置深愛的蔡琬於何地?置敦煌蓋氏、陳留蔡氏於何地?置傳承上千年的傳統於何地?
「咣當!」
門被大力撞開,卞秉跌跌撞撞跑進來,一臉掩飾不住的驚喜,連連問道:「阿姐,我要當舅舅了、我要當舅舅了,是也不是?」
卞薇微怒道:「你今年都已十二了,怎麼還是這般輕浮?」
一向喜歡和阿姐頂嘴抬杠的卞秉雙手合十,求饒道:「阿姐,好阿姐,我錯了,你千萬別動怒,氣壞了身子怎麼辦?」轉而對蓋俊道:「姐夫,是男還是女?」
蓋俊被問得哭笑不得,這個時代又沒有X光,他怎麼知道是男是女,說道:「待出生不就知道了。」
卞秉嘿嘿傻笑,不停地道:「我要當舅舅了……」
卞薇有喜,家中眾奴婢盡皆歡騰雀躍,一是為主人有後高興,二則是主人向來慷慨,定然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蔡琬午睡醒後,第一時間趕過來,阿白也跟著進來,阿白已有一女蓋鸞,便細心的告誡卞薇平日該注意什麼。
蔡琬看著卞薇充滿柔和的笑意,滿不是滋味,她並非嫉妒,而是暗恨自己肚子不爭氣,婚來蓋俊與她同房為多,怎地自己就沒懷上?想自己少患絕症,如今雖是治癒,身體則比別人要瘦弱,難道我這身子不能懷子?蔡琬越想越覺可能,心中愁悶,偏偏面上還要強顏歡笑。
晚間,蔡琬端坐案前手捧《新序》,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心事重重。
門聲驟起,這麼晚了唯有夫君,蔡琬收起心思,問道:「夫君為何來此?」
「你這話說得頗是奇怪,此乃我睡寢之地,我怎就不能來了?」蓋俊笑著走上前來。
「卞薇有孕,你該陪她才是。」
蓋俊笑道:「那且休提,今日我有一重任。」
「重任?」蔡琬一臉迷茫。
「對,重任,讓琬兒做上母親。」蓋俊將蔡琬拉到塌邊,飛快除去雙方外衣,僅剩褻衣包身,賊手撫上那柔軟如綿的酥胸,一臉痴迷,流連忘返。
蔡琬躺在榻上兩腮微紅,氣喘吁吁,愁道:「怕是不能啊。」
蓋俊手不由一緩,抬眼驚愕道:「琬兒何出此言?」
蔡琬把自己的猜測說了,蓋俊搖頭道:「不會,既已痊癒,必定無礙。依我看來還是房事太少之故,你我多多努力。」說著又埋下頭努力。
蔡琬聽得心寬了些,許是太過盼望,今晚特別迎合於他,直讓蓋俊沉浸其中,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