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節

陳尚實一心想把自己的漏罪跟祁軍講清楚,好爭取立功。這天他醞釀好要對祁軍說的話,對柯東輝說:「我想找祁管教嘮點兒事。」

柯東輝望了眼牆上的石英鐘:「都9點了,祁管教昨晚值班,現在已經走了。」

陳尚實焦急地說:「那我只得明天找他了。」

監室里的中間是過道,兩側均是板鋪,祁軍為了使柯東輝活動方便,就讓柯東輝獨自佔了一側的板鋪,其他十多名在押人員擠在另一側的板鋪上。因祁軍不在,在不放風時是沒有人給柯東輝打開定位鎖的,他在板鋪上仰在褥子上對陳尚實說:「把你的判決書拿過來我看看。」

陳尚實在柯東輝的身邊坐下,把判決書遞給了柯東輝。

柯東輝看出了陳尚實找祁軍的目的,他要打消陳尚實內心的想法,他看著判決書說:「你的罪行很嚴重……」

柯東輝說到這兒,發現另一側板鋪的在押人員有的向這邊張望,他罵著:「我跟陳尚實研究案情,你們他媽的看什麼,都把耳朵捂上,把頭低下。」

其他在押人員按照柯東輝的要求捂著耳朵,低下了頭。

因陳尚實到10監室後,在柯東輝的逼問下,他向柯東輝透露過自己有漏罪的事,所以柯東輝壓低了聲音接著說:「就你這麼嚴重的罪行,主動交代漏罪也沒有用。」

陳尚實沮喪地說:「別人也這麼說過。」

柯東輝沉吟了一下,坦露地說:「你把漏罪讓給我怎麼樣?讓我立功。」

陳尚實不敢說「不」字,他沒吱聲。

「到時候我給你拿點兒錢,或是在食堂和小賣店的賬上給你存個幾千元錢,你不就省得整天啃發糕了嗎。」

陳尚實推諉:「等以後再說吧。」

柯東輝臉色即刻陰沉了下來,他把判決書還給陳尚實,威脅著:「你琢磨著辦吧。」

陳尚實不敢看柯東輝的臉色,他低著頭接過判決書,離開了柯東輝。

下午馮萬里給在押人員放風,他打開10監室放風場的門,讓陳尚實拿著鑰匙打開柯東輝的定位鎖,就上別處去了。

柯東輝自己先進了放風場,他有沖涼水澡的習慣,雖然這時是早春的時節,別人穿絨衣都不覺得熱乎,可他仍脫光衣服,讓幾個在押人員抬過來裝水的大塑料桶,然後自己拿著塑料碗在水桶里舀水往身上澆。

柯東輝沖完涼水澡,放風場的地上已積了一層水,其他在押人員繞過積水走到鐵柵欄處向外張望著。柯東輝坐在放風場里唯一的一個塑料凳上抽著煙。

因柯東輝臉色陰沉,別人都不敢言語,放風場一片靜寂。

柯東輝忽然想起昨天半夜偷吃東西的姜磕巴,他問消瘦的姜磕巴,你昨晚偷了幾塊兒肉吃還能長胖啊?姜磕巴說話磕巴地賠著不是,並說你罵我幾句打我兩下都行。柯東輝說打罵你違反監規,我換個方式處置你,你把身上的衣服褲子脫了給我躺下;不然的話我就一天給你一塊發糕吃,餓你一個月。姜磕巴權衡利弊,只得冷的顫抖著脫下衣褲躺在積水裡。柯東輝拿張報紙放在姜磕巴的身上,而後把報紙點燃。

燃燒的報紙雖不至於把姜磕巴灼傷,但姜磕巴仍有難忍的疼感,姜磕巴張著嘴呼呼地大喘著氣硬挺著。

報紙在姜磕巴身上燃完,柯東輝讓姜磕巴起來。姜磕巴起身,匆忙地穿著衣褲。

柯東輝問周邊的人:「我剛才給姜磕巴演了個什麼節目。」

有一年齡大的在押人員說:「叫睡龍床。」

「還是老賊明白呀。」柯東輝瞟了一眼陳尚實說,「這是十多年前看守所收拾人的一個招數,現在被管教的人性化管理給整沒了;不過在10監室,誰不隨我意,我該整他也不耽誤……」

柯東輝的話被謝英鵬打斷,謝英鵬站在放風場上面問:「你們這兒剛才怎麼冒煙呢?」

陳尚實為巴結柯東輝遮掩說:「沒什麼事,就是燒了張報紙。」

謝英鵬訓斥著:「沒什麼事燒什麼報紙,不願意放風都給我回去。」

柯東輝怕自己折磨人的事在謝英鵬面前敗露,忙對其他在押人員說:「快回去,快回去。」

晚間睡覺的時候,柯東輝把陳尚實叫到自己跟前問:「那事琢磨得怎麼樣了?」

陳尚實說:「我想……」

柯東輝打斷陳尚實的話:「我跟你說陳尚實,我不能獨佔你交代漏罪的這個功,你跟我說了,我反映上去,不也證明是你主動坦白交代嗎?不耽誤你立功。」

長時間被周圍的人言語誤導,以及作為主管民警的祁軍不能主持公正和受到柯東輝的施壓,加之陳尚實個人想得到的柯東輝在生活上對自己的關照,這一切最終使陳尚實妥協了。他點頭:「我聽明白了你的意思,那好,我把漏罪告訴你。」

柯東輝眉開眼笑:「這就對了,從今天起,我吃什麼你就跟著吃什麼,我抽什麼煙你就跟著抽什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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